能引起苍舒御剑如此咒诅的,不是古谦又是谁?
刚才被指名道姓点出的范哲西,也带着不快的看着半途杀出的程咬金。他是老了没错,可还没有老糊涂到不记事的地步。上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清晰的听到苍舒恒称呼他为盗贼。
就立场而言,无论对方是以盗取什么为目的,盗贼与收藏家的都是完全敌对的两群人。就算是苍舒家这种以出售收藏品为生的古老家族,应该也极其痛恨盗贼一职。然而这个男人却频频出现在苍舒家的盛世之上,来的时机更是说不出是故意,还是巧妙。
总之——
相当值得玩味。
苍舒恒脸上泛起苦涩的笑意。世事似乎就是如此,只要一件事不顺,似乎所有的不顺都会在同一时刻涌上来。古谦的到来只会给场面添乱,真是越怕什么,什么就越会到来。
“你来做什么?”毕竟他还是此间的主人,再不情愿也要出声询问来人目的。名正言顺的宗主虽然已是阿剑,不过权力还是被苍舒恒捏在手里。不是不愿交接,而是还不放心将这么庞大的家族交给过于年轻的侄子。最主要的一点,在铸剑一途上,苍舒御剑还有无可限量的未来,苍舒恒不希望他被别的事分心。
古谦耸耸肩,脸上也挂着笑容。比起苍舒恒的无奈,他的笑容反倒有几分类似于伪装出来的无辜。“其他客人来做什么,我当然也是来做什么的。苍舒家的拍卖会是业界的盛世,我怎么能够错过?”
只听表面意思,这还真是一顶相当高的高帽子。既夸了苍舒家在业界无上的威望,也赞了宾客慧眼识物的鉴赏品味。古谦深刻领会说话技巧,可是在场的还真没愿意领这份人情。
也不敢……领这份人情。
古谦就像是全然不知一般,即使那些不善的目光兜头兜脑的盖了过来,他还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态度,悠悠闲闲的走到场地正中,旁边站的人好巧不巧就是范哲西。
“继续之前的喊价吧,恒先生。”古谦冲着苍舒恒点头示意。
苍舒恒自认只是代宗主,在业界不愿接受旁人以姓氏称呼,渐渐的众人也就习惯在他名字的单字之后冠上“先生”。古谦如此做,似乎是充分尊重苍舒恒,并没有要违背他想法的意思。
“我出四百万。”轻描淡写之间,在原先的价格之上又加上了不低的数额。
☆、第五十章…知道你们都是有钱人,但也用不着这样吧? (3419字)
“五百万。”同样只说了三个字,就连语句之中,也仅仅只是换了一个音节而已。但是范哲西的表情已经与先前截然不同,比起之前的计划,代价转瞬就翻出了将近一倍——况且他也清楚,做为对手的盗贼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要不了多久,莫说是翻倍,只怕这一场拍卖战争会演变的更加失控。
“六百万。”想也不想,又是一百万,就这么轻轻巧巧的加了上去。
周遭所有人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看着一场近乎无声无息却依旧硝烟弥漫的战争就这么突兀的展开。宾客之中也不乏有人同样看重了虚怀剑,只是无论出自什么目的,收藏也好倒卖也好,众人都下意识的收敛了自身的目的,不愿参与到这两人之间的比拼之中。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个突然出现的盗贼,明摆着就是冲着范哲西去的。反观范哲西,也不知这老头是面子上过不去,还是真心喜欢这件作品,也死死咬住了价格,怎么也不肯松口。
一场超乎寻常的喊价,听的众人惊心动魄。然而无论心跳再怎么快,都赶不上场中两人叫价的速度。根本用不着有人主持竞价,一个人开了口,另一个人随即就会将价钱加上去。
一千万。
瞬间被突破。
有宾客本能的看了看手表,从古谦出现开始,过去了还不到五分钟。
苍舒恒早已无心再去关注拍卖的结果,虚怀剑最终以什么价格成交都完全不重要了。他如今想的只是一件事,怎么结束这个荒唐到失控的场面。正在比拼的两个人,范哲西是不能得罪的人物,而另一个古谦,苍舒恒则更是不想与之牵扯上半分关系。
同样,也不希望阿剑与之牵扯上半分关系。
当古谦喊出一千二百万的时候,范哲西终于暂停了这一场疯狂到毫无意义的竞争。老迈却依旧锐利的目光钉在古谦的脸上,“这位先生,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近乎无辜的耸耸肩,古谦只是摊开双手,看上去真是人畜无害。
“看得出来,你并非真心想要得到虚怀剑。”范哲西平静到波澜不起的声线中自有一番令人信服的力量,活到这把年纪,早已具备了看透世事的目光。对于这份判断,范哲西当然是信心十足。“这样与我竞价,对你半分好处也没有。”
“我只是想要给阿剑的现实之作一个恰当的定位而已。”墨镜后的双眼与范哲西睿智的眼神相接触,不避不让,丝毫不受对方气势的影响。这句话听起来的确是在应对范哲西不假,可是站在台上的苍舒御剑,莫名的有了错觉——
有那么一个瞬间,一个谁也没有留意到的瞬间,古谦极为快速的瞥了他一眼。本该是轻飘飘没有重量的眼神,偏偏像刮过脸颊一样的难受。应该是带着讨好的意图前来,但苍舒御剑还是认定了,古谦就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比起苍舒御剑因为揣测而起的不高兴,范哲西的怒意则是真真切切的。冷意十足的追问今日的对手,“你可想到,如果我不顺着你的打算加价,你就要为自己的鲁莽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拍卖场上,任何一次叫价都具备法律的效力,无论哪个数字多么不合理,一旦说出口了,就必须支付。
古谦偏了偏头,透露出疑惑之色,像是之前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般。也或者,对他来说,这还构不成一个使人头疼的问题。
想装傻?不过很可惜,他范哲西不吃这一套。“刚才的一千二百万应该是你喊的,那么,付钱吧。”
古谦微微一怔。之前范哲西的坚持近乎执着,令人惊叹。而如今他的放弃是这么突然,倒令人有些措手不及了。他陡然出现,将拍卖当做一场游戏,似乎范哲西存心想让他认识到,在这一场游戏中到底是谁玩弄了谁。
好吧。那就来看看到底谁会赢得这场游戏。
其实,就算是输的一方,又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要看结果能不能皆大欢喜。
古谦当场掏出支票本,刷刷刷写下一串数字。不远处的苍舒御剑看的嘴角直抽,即使看不见古谦写了些什么,不过从他的动作来判断,分明就是一串零啊,一串零,一串零,串零,零……
本意是想挫一挫对手的锐气,没想到这人想也不想,当场掏腰包付钱。范哲西的脸色立时大变,变的十分难看。“等等。”一只皱纹横生的手挡在古谦的面前,阻挡了他将支票交付出去的行动。
没有再对古谦多说半句废话,范哲西朝着台上,叹息着喊了一声,“阿剑。”
早说过了,御剑童鞋是尊老敬贤的好孩子。看到范哲西如此这般,当场就心软起来。白发苍苍的老头,竟然以某种祈求的语气对他说话,横生的皱纹,变的前所未有的深刻而明显。苍舒御剑并不像叔叔一样了解这个老头的事迹,但是从之前范哲西的意气风发中就可以判断,他一定不曾对人如此低声下气过。
“小西。”也没有多加考虑,不忍令苍舒御剑当场这么回应。
范哲西没有任何犹豫,当着在场宾客的面,直言不讳,“我承认,在一开始希望以低廉甚至不合理的价格拍得虚怀剑。”
一言既出,全场哗然。众人惊诧到接近骇然的目光聚集在范哲西身上,谁也不能相信这个坦然承认“错误”的人就是那个顽固出名的老头子。而且,这份堪称真诚的歉意,还是对着一个刚出道在业界并无太大影响力的后生晚辈。
别说苍舒御剑在这突如其来的歉意面前表现的手足无措,就连向来重视家族利益的苍舒恒,也认为范哲西的坦诚有些不合情理。为了得到虚怀剑,范哲西用了某些小手段不假,不过那些丝毫也不违背拍卖的规则,更加构不成当众致歉的缘由。
范哲西的声音并不大,也幸好此时场内安静的掉针可闻,不然还真听不清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不过,我是真的喜欢你铸的这把剑。”老迈到有气无力的声音,在此时表现出范哲西独特的真诚。
点点头之余,苍舒御剑还免费再附送一个灿烂的笑容。今夜那些觥筹交错下被掩盖的勾心斗角与层出不穷的手段,以如今苍舒御剑的眼力,还不能完全看透。然而谁是真心喜欢他,他还是知道的。
“真是个好孩子。”这是长辈才能说的话,虽然此刻的空气还满是尴尬,但谁也不能否认范哲西有如此评价的资格。另一边的苍舒恒听到,微微笑了起来,他听出了范哲西对他的羡慕。
夸奖完苍舒御剑之后,范哲西话锋一转,充满威严的说出一个数字。“一千五百万——这是我的底线。”拍卖开始之前,苍舒御剑的确偷偷向他告知了今晚虚怀剑会出售的消息,按照当时的计算,认为最高的成交额会控制在一千万之内。哪知被一个盗贼瞎搅合之后,足足超出了百分之五十。
“我是一个收藏家,我有我的原则。所以无论我怎么喜欢虚怀剑,也不会再超出这个数字。”在拍卖之中将底线透露出来,无疑是相当不理智的作为,这会令竞争对手充分了解自己的预算,从而失去所有的胜算。不过范哲西还是这么做了,带着对铸剑师的尊重,简简单单的交底。
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宾客们又不约而同的看向那名盗贼。范哲西明确交底,以他的威望与自尊,定然不会违背自己刚刚才出口的话。所以只要这个古谦够聪明,只要在一千五百万上增添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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