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布尔一走,自然也就带走了一众保镖,之前还略显拥挤的房间顿时变的空旷起来。苍舒御剑悄声问了荒木,那些埋伏在暗处的人手还在不在,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苍舒御剑放下心来,论起耳力,世上还有谁比得过活了数百年的剑灵。荒木说是没有,那就一定是没有的。另一个放心的理由,是由此可以证实安排人手的主意与范哲西无关。如果自己的这位忘年之交设下陷阱等着自己,那苍舒御剑一定会心寒的。
暂时解除了危机,荒木也就不再亦步亦趋的跟在苍舒御剑的身旁。穿过房间,踱步到了窗下,似乎是对外间的夜色起了浓厚的兴趣。然而苍舒御剑知道,他这样做只是不想打扰自己与小西之间的谈话。荒木也是借此表明,不管自己做出怎样的决定,他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明白他的意思,苍舒御剑一颗心被暖洋洋的感觉所包围。趁着范哲西没有留意到的空当,朝着荒木展颜一笑。后者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回以相同的笑容,只是那一只完好的绿眸,颜色逐渐变的深沉。苍舒御剑想到了什么,一张脸变的通红。
范哲西当然不知那边的眉来眼去,只是在沙发的一端坐下,身躯深深陷入柔软的面料之中,眉宇间有着说不出的悔意。“都怪我事先没有告诉你埃布尔究竟是什么人,阿剑你可知道,你这样答应下来,就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苍舒御剑却是不以为然,“我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反悔呀。”
范哲西一怔,深深的看了自己的忘年之交一眼。该说他是有骨气呢,还是太过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已将如此草率的决定当真。“阿剑,人心险恶,这是你自己说过的话啊。”
耸耸肩膀,的确是这样不假。直到此刻苍舒御剑依旧坚信,只有当他彻底了解这个世界之后,技艺才会有一个突飞猛进的飞跃,成为理想中的铸剑师。而这个世界,不仅有许多美好的事情,更有数不清的阴暗。
在亲身经历了一些事件之后,他不会再继续将所有人的想法都当做善意。就拿今次的埃布尔来说,其手段绝对说不上光明正大。“小西,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还是不想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我是苍舒家的宗主,既然接受了委托,按照我家的传统,就必须尽最大的可能将之完成。”
范哲西陷入哑口无言,全然不知怎么去驳斥这看上去带有几分天真的言辞。
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说的话,相反,一时间用上了太多的语言,搅的范哲西头脑中一片混乱。那些有关卢萨教的隐秘,以他与埃布尔数年的交情,以他在社会上超然独特的地位,费劲千辛万苦竟然也只能窥探到冰山一角。
剩下的,是巨大的,足以将任何人吞噬殆尽的黑暗。
范哲西当然了解苍舒家的强大,然而,苍舒家的势力是属于苍舒家的,面前的这个年轻铸剑师是如此的不谙世事。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是这样一个大家族的当家,但是范哲西也能肯定他绝对不会轻易动用家族的力量。
范哲西不得不为他感到无比担忧,实在不知这样一个赤子心肠的年轻人,怎么去面对隐藏在卢萨教低调假象背后的无底深渊。
☆、第七十九章…认真的人,别有一番吸引力 (1589字)
说,还是不说?
范哲西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如此左右为难过。
不说,结果显而易见,苍舒御剑会义无反顾的坚持下去——其实这事从苍舒御剑向埃布尔许诺的一刻起,就已是无可回圜的既定事实。不过若是说了,至少也能提醒他多加小心。
但要是说,范哲西还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对于卢萨教背后的秘密,他也只是一知半解,将这些不甚明了的事情告知给苍舒御剑,会不会让他更加茫然,更加不安?
挣扎了一会儿,范哲西又禁不住对自己鄙夷起来。何必要找那些说与不说的理由,归根结底,他是不可能向别人透露关于卢萨教的一切消息。不为别的,他完全可以肯定,以卢萨教的手段绝不可能轻易允许威胁他们秘密的人存在于世。
“阿剑,按照过去的制式重新再造一把同样的剑,比起任由发挥铸剑要困难的多。”范哲西拿起皮盒中的一块金属碎片,这应该说断剑最大的一块了,也仅仅不到十厘米的长度,其他碎片碎成什么样子可想而知。尤其是剑首的装饰部分,更加碎裂的辨不出本来的样子。
这一类的礼仪剑,锋利或许还是次要的要求,外观却是第一位的。无比精美,华丽,穷奢极侈。礼仪剑锻造好之后,只怕将要有经过无数人的手,其中不乏对之前的礼仪剑了解甚深的人。任何细微的破绽,都可能暴露埃布尔编造的谎言。
更要命的是,一旦暴露了,为这个事实承担责任的应该不会是埃布尔本人,铸剑师大概会首当其冲。
不,不是应该。范哲西的忧心更重——以他对埃布尔的了解,以其为人,一定会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苍舒御剑的身上。
“你可想好要怎么进行了吗?”范哲西自认对此没有半点头绪,难道要先玩拼图的游戏,将这些碎片凑在一起,试试能不能从中看出原先的样子?
怎么进行?呃,这个……苍舒御剑挠了挠后脑勺,似乎这个时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项麻烦等着。“我还没有想好。”一边说着一边附上一个笑容,对于长辈绝对具有秒杀的威力。
再多的苛责也不忍心说出口,范哲西变的语重心长,“阿剑,论起技术,你已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铸剑师。如果连你都没有头绪,只怕没有人能够帮你的忙。”
关于这一点,相信苍舒御剑自己也是明白的,所以刚才才会对埃布尔表明不仅他无法达成仿制礼仪剑的要求,这世上任何一名铸剑师都无法达成。范哲西想不透到底是因为什么使他改变主意,不过既然已经做出决定,他就只能为之负责到底。
“其实也不是这样。”苍舒御剑从范哲西的手中接过那一块碎片,将要谈论他最爱的铸剑,整个人都变得精神奕奕起来。一扫先前的沉闷,此时的他看上去仿佛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耀目的光彩。“并不一定需要专业人士,外行人有时候说的话也很有启迪意义。”
苍舒御剑将碎片放在左手掌心,另一只手的指尖在上面缓缓抚过,温柔专注的如同对待最爱的情…人。要说光彩熠熠的他哪里最吸引人,应该是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眸,其中蕴藏着一种被誉为“认真”的美丽。
“埃布尔先生说的没错,从这些碎片之中的确可以找出许多线索。”苍舒御剑全副注意力都放在掌心中的物事上,与其说他是在向范哲西解释,不如说他是在喃喃自语。“这柄剑锻造时所用的材料,铁与炭的比例我大概知道了。烧纸钢材时所用的手段和温度,也能够想象……”
苍舒御剑的声音并不大,范哲西也只是能偶尔听见一两句。即使如此,还是为此感到惊心不已。之前这位年轻的铸剑师并没有仔细辨别那些碎片,真正将之拿在手中,也只是数分钟的事。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他就能从一堆废铜烂铁中看出如此多的端倪。
这是如何千锤百炼的技艺。
又是如何令世人望尘莫及的天赋。
苍舒御剑的自言自语持续了一会儿之后,突然不说话了。在这个过程中,他已经将盒子中的碎片翻了一个遍,如今拿在手中的是一块宝石的边角。每逢聚拢,越来越紧,看来是遇到了最大的难题。
☆、第八十章…时间可以是金钱,也可以是美女 (1662字)
“宗主弟弟,你把我喊到这里来,不会就是为了看着一堆废铁吧?”慵懒随性的态度,近乎无礼的措辞,放在苍舒家,上上下下也就只有这么一位了。又是喊宗主,又是喊弟弟,会将两种矛盾的称呼集合在一起的人,不是苍舒裕城又是谁。
将一只手掌伸进皮盒之中,看也不看,随意捞起一把锋利的金属碎片,就像是捞起一盒子的宝石。也不知是苍舒裕城运气好,还是实在技巧过人,居然没有被割伤,修…长有力的手指上半丝伤口都看不见。
漫不经心的看上两眼,苍舒御剑将那些碎片又扔回盒子中,轻轻拍了拍双手。“好了,你让我看的东西也已经看完了。有什么事就说吧。宗主弟弟,你知道的,我很忙。”
苍舒御剑一点也不会怀疑对方很“忙”的事实,就在这短短的二十多分钟,苍舒裕城已经接到了四个电话。从他喊出的名字,以及那种花花公子标杆似的口吻,完全可以肯定电话的那一头是千娇百媚的女人——四个不同的女人。
平均五分二十七秒一个女人送上门来,苍舒裕城游戏花丛的手段之高明,可见一斑。
同样也可以想象,除了这个时段打来电话的女人之外,其他还有多少心心念念想着苍舒裕城的红颜知己。
时间就是金钱,放在苍舒裕城这里时间就变成了颜如玉。
苍舒御剑也清楚,自己这个表兄什么都好,他对自己带有戏谑味道的称呼也完全是出于善意的戏弄,实际上与家中的其他人一样,在心底还是疼爱自己的——当然了,前提是自己绝不会耽误他泡美女的时间。
于是选择开门见山,“裕城,你看看这些碎片还能修复还原吗?”
“你是说还原个大致的模样?”苍舒裕城打量他两眼,心想这个弟弟又找来什么新鲜玩意,碎成这个样子了,他竟然还想将之复原看看。
“不,不是大致,最好能够一分不差。”还原拼凑的断剑当然经不起外力,不过对于想要仿造此剑的苍舒御剑来说,还是希望能够看一看它原本的样子。如果连本来的样子都没有见过,他又如何完成手上这一桩棘手的委托?
接触到表兄看白痴一般的目光,苍舒御剑也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了。即使是精益求精的文物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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