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地打量着盘腿坐在自己身边的聿人。
“你是说江户时代的大阪?”松井刚摸了摸下巴,伸手将小桌子上的茶杯举到嘴边。“从衣着上能看出具体的时间吗?”
“好像……”聿人努力地回忆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很符合幕末时期人们的穿着,我大概是看到了有几个人穿着山形图案的绿色羽织。”
“新选组啊,那就是了。”斋藤点点头,“除去战国时期之外,日本最动荡、最令人惶惶不安的时代了。”
“对了,斋藤先生,你是大阪人,没听过这方面的故事吗?”
斋藤遗憾地摇摇头,“我虽然是大阪人,但出生在国外,所以对那个时期发生的事情不太知道,家里也没有人说过。”
“其实,小鬼,关于这件事你应该问问我。”今天的东道主兼钱包本多警视指了指自己,冲着大家一笑。“现在除了大阪府的绫警部之外,就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人了。”
“哦?为什么?”
“你们知道吗?这是一件上百年都没有解开的谜团,当初的大阪奉行所也好,还是后来的大阪警府也罢,至今没有人能说的清楚这件事。尽管那件事情跟我们的案子很相像,但从本质上来说是完全不同的。”
“是模仿作案吗?就像是《贝克街的亡灵》里面说的一样,开膛手杰克的后裔模仿作案?”义晴很机灵地说道。
“是可以这么说,但也不能排除两者有什么关联,毕竟那件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也很少有人知道了。”本多叹了口气,“事情还要从我刚入警界的时候开始说起。按现在的话说,我那个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从学校出来的第一站便是去大阪府报道。这样的分派当然让我很不乐意,我是东京人,要向融入大阪人的生活还得重新学习关西话。不过尽管是这样,那颗怀着当警察、除暴安良的热心还是带领我继续往前走。”
“原来你是从大阪府来的?”松井好奇的看着本多,他认识这老头许多年,从来都以为他一直呆在警视厅呢。
“废话了,我在大阪呆了将近十年,如果……我或许还会一直呆下去。”
“发生了什么?是……”义晴怀疑地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爱人,“是不好的事情吗?可我没听说你犯过什么大错啊?”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把佑一从大阪调过来?”本多用下巴指指搂着义晴正盯着自己的堂本佑一,“我们的处境其实是一样的,当初他也是因为某些事情做的不顺当而心烦,而且那里也有不少人在看他笑话,在落井下石说他坏话!”
“这怎么可能?”义晴大惊,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男朋友。“这家伙的脾气这么好,怎么还会有人欺负他?”
“怎么不可能!你以为每个地方都跟一课和京都警府一样吗?在你看不见得地方,这种明争暗斗、争权夺利是很普遍的。人家不是常说吗,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战争,这一点也不错。平时看上去跟你很好的人,到了你最困难的时刻如果不打倒一耙的话就算很不错了。”本多摇着脑袋苦笑着,“哎,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情,我或许一辈子都离不开大阪,也坐不上现在这个位置。”
“我记得,当时你的顶头大老板应该是我爷爷。”松井看着本多,“是老爷子陷害你的?”
“当然不是,那个时候他连自己都保全不了,怎么还能顾得上我?他能托关系把我弄到警视厅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
“佑一知道那批档案吧?就是大阪奉行所的那批。”
“我知道,绝密中的绝密,听说涉及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那个秘密就是聿人梦里看到的,也就是因为我看到了那个档案,决定追查下去才被踢出警府的。”
“是因为那一年在东京发生了相同的事情吗?”
“说得对,你们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下去。聿人,你说有个红衣女孩把你引上天守阁,然后看到了一只怪兽在行凶,是不是?”
“是的。”聿人乖乖地点了点头,“而躺在地板上的人正是我们这起案子的第二受害者。”
“不。”本多摇摇头,“那不是三井秀美小姐,死的那个女孩是偷偷从大奥里溜出来的女中,进入大奥之前,她本是一个民间神社的女官,结果被出游的将军大人看上带进了大奥。”
“啧啧啧,将军大人……”千岛美惠子一脸的嫌弃,“胃口还真是好得很,连侍奉神明的人都不放过。”
“美惠子,这不是将……”
“现在不是讨论是不是将军大人的错,而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天守阁。”义晴果断地打断了本多接下来要说的话,她能预感到,如果让本多继续讨论那是不是将军的错,估计他们这个下午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了。
“不清楚,我只是知道,根据奉行所的记载,除了天守阁的这位女中之外,当天晚上在日本的京都、江户两地还有几位曾经在大奥中做过事的女子离奇死去,她们的死状都很凄惨,与天守阁的那位一模一样。据说,那几位死掉的女子在进入大奥前也是神官出身。包括,二十多年前发生在东京的那件案子,死去的那个女人就是红衣女子的唯一一个后人。”
“这……就是神明的惩罚?”
“当时很多人是这么猜测,但是奉行所禁止人们议论这件事,并且把跟这起案子有关的所有资料都封存起来。后来我整理档案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然后结合当时的案子,才决定重新侦查的。根据那些档案里面的记载,有目击证人看到的凶手是一只黑色的巨大怪兽,体形很像藏獒,但比藏獒还要巨庞大。”
“人们为此恐慌了一阵,尤其是那些把自家的女孩送进大奥的家庭,几乎是每天都彻夜未眠,生怕自己的孩子出事。但是后来随着怪兽的销声匿迹,人们的恐慌就慢慢减轻了,生活也恢复了正常。再加上那个时候倒幕的呼声越来越强烈,萨长的军队已经开始起义,在战火的威胁下,好像已经没有人再能想起那件恐怖的事情。如果不是最近发生了这种案子,如果今天不是你提起来,恐怕到我入土的那天都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毕竟在这个崇尚科学的社会里,这种神啊、鬼啊的,哪儿还会有人相信呢?”
“这就是人类的愚蠢,他们总以为自己能看清一切、掌握一切!”斋藤听完本多的话一笑,“不过就算是怪物,也是人为操控的。你刚才说的那只怪物就是一只成年的式神,它也是有主人的。所以这无关什么神鬼传说,也无关神明的惩罚。”
“这么说,我们寻找的方向还是对的。”义晴从口袋里翻出一个本子,翻开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写完了东京所有民间神社的地址。“这上面是你昨天要我找的那些神社,我今天已经让他们去调查一部分了,估计在你们离开东京之前会有一个结论。”
“可是……”聿人看了看这一屋子的人,“我觉得凶手不会在东京。”
“为什么?”
“直觉,我觉得这个梦好像要告诉我们一些什么,可是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就不要想,这不是着急的事情。”斋藤拍拍聿人,“难不成义庆那家伙还给你们下了限期破案的命令吗?”
“有什么不可能的?”聿人努着嘴,一脸哀怨地看着本多,“那位大人不就一直憋着限期破案呢嘛!”
020 浅草寺
聿人的话刚说完,包厢外面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在得到允许之后,纸门被轻轻拉开,身穿深蓝色和服的服务生端着他们点的食物出现在房间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行人在开开心心享受美食的同时,还颇有兴致地观赏本多警视的表情。随着一道道精美菜肴进入各人的肚子里,本多警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从最起初的煞白,到最后就像是锅底一样黑。结过账之后,大家热烈讨论应该去哪里消耗消耗午饭的问题,顺便忽视坐在首位的那个一边捏着空钱包,一边自言自语、面目已经扭曲了的老头。
“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头绪,倒不如出去逛一逛,放松一下心情。”义晴看看包厢外的景色,颇具江户时期东京房屋的特点。“老头,你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吃饭?”
正低头数钱的本多警视听到自己的名字,先是一愣,然后诡异的笑了笑。
“你们不觉得这里离一个地方很近吗?”
“一个地方?”松井重复着,眼睛向外面扫去。“啊,浅草寺!”
“反应还不算慢嘛!”本多拍拍松井的肩膀,“我建议你们去那里转一转,虽然人会很多,但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啊!”
“你知道什么?”义晴怀疑的看着他,这个老头从来都是这样,说话总喜欢说一半、留一半,神秘兮兮的,故意让人干着急。
“天机不可泄露啊,不过我肯定你们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那还等什么,走吧,反正他们……”指指斋藤、聿人和佐藤,松井接着说,“也没有去过,参观一下也不错。”
“你们去吧,我回办公室了。”千岛美惠子从地板上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衣服,伸手管松井要车钥匙。
“为什么啊?”
“还有事情没做完!”美惠子抬起眼皮看了一下本多,“要我送你回局里,还是回家?”
“今天我休息,当然是回家。”本多心里那叫一个美,哈哈哈哈,虽然请了一顿饭,破了点财,但是有免费的车可以蹭,又省了打车的钱,嗯,还是比较划算的。
“那个……”佐藤也跟着站起来,抱歉地看着聿人,“我也跟千岛前辈一起走。”
“你又要干嘛去?”
“三井秀姬的尸体还没有来得及缝合就放在解剖室了。”
“嗯,那也成。”义晴点点头,冲着美惠子坏坏地一笑。心说这小子挺上道的嘛,还知道给自己创造机会,很不错。“你们顺便整理一下三个人的验尸报告,看看几个死者究竟有什么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