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来人报告,封凡整颗都心提起来了。封进程下的药,足够干死一个人,展辰忍到极限,自残寻求解脱并非不可能。
他不知道他急得手心里已经捏出了汗,几乎是跑着回房间,到门口的时候镇静下来。
“通知佟医生马上过来,你在门外等着。”
他开门进去,看到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心里一紧,来到浴室,地面上已是一片血水,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血腥味,花洒哗哗开着,展辰背靠瓷砖坐在地上,仰着头,一条血痕沿着瓷砖的缝隙流出来,他眼神混沌,微张着嘴吸取水分,更多的血从额头上冲下来,手正快速狠命的摩擦着,表情享受又痛苦。
“展辰,你住手。”
封凡蹲下去拉开他的手,冰水,接触皮肤的瞬间让他眉头一皱。
再搓下去会受伤,当他把他手拿开,那柔软脆弱的地方已经破了一层皮,殷殷点点有血珠冒出来,水一冲就淡开了流走。
封凡瞳孔骤紧,心像被剜了一刀,隐隐作痛,他忽然发现,这个人可以影响他的情绪,可以让他不顾封进程的试探,失控一般冲进去和他针锋相对,看这个人受折磨受伤,心竟被他牵着提起来。
他捧起展辰的脸,看着那双让他着迷的眼睛变得灰暗痛苦,突然收紧,拉过展辰,一个自责和矛盾的吻贴了上去。
展辰的手指也是血迹斑斑,皮肉模糊,他已经神志不清,脑袋里仿佛有根钢筋在搅转,挑着他的神经一圈一圈绞着,头痛欲裂到直想晕死过去。
“展辰,看着我,展辰……”
迷糊中他听到封凡在叫他,焦急深黑的眼睛里水汽蒸腾,一张一合的嘴唇,又是那张迷人的脸。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想看我笑话?你如愿以偿了。”
说着说着又哭了。
“留下我一个人…。。又不告诉我这是哪里…。我该怎么回去……你出去,好热啊……好难受……头好痛……我头很痛…”
展辰断断续续的说,语无伦次,脸上眼角全是水,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不住的拿头撞后面的瓷砖,仿佛那就是一个泄口,让另一个痛处缓解另一个痛楚。
又是一条刺目的鲜血从瓷砖的接缝处流下来。
封凡急忙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宽大纤长的手握住他手腕抵在瓷砖上。
“展辰,冷静点。”
他的嗓子因为情绪激动也变得沙哑起来,展辰木讷地看着他,封凡关了水,轻声哄道:
“放松。”
封凡看着他的伤口,血已经被冲散,心口仿佛被针刺了一遭,锥心噬骨的疼,他看着展辰的眼睛,表情柔和,俯身上前,吻着他的双唇,等到展辰不再挣扎,慢慢用舌尖撬开他的牙关,柔软的口腔内有点腥甜味,展辰绷紧胸膛,抬起迷蒙雾气的眼睛看他,眼里是不知所措的羞赧和更多的渴望,他强忍着仅剩的一点清明,无力地看着封凡的眼睛,眼角又是一颗热泪滴到封凡脸上,久久才哑着嗓子说出一句话:
“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声音很浊,然而清晰,灼热的气息扑打在封凡脸上,他身心疲惫,无力的瘫倒在封凡怀里,快感如潮水般涌来,让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头痛好像缓解了,被这太过美妙的感觉。
封凡心里一阵收紧,深得发紫的瞳仁里寒光咋起,仿佛罗刹修罗,展现被放开的手不由自主的抱紧封凡宽阔的背脊,不多时,快感颠覆,在他还剩最后一分清明时登上巅峰,让他觉得仿佛身体已经不在这个世界,失陷于另外一个只有快乐感官的空间,
终于不用再坚持了。
释然的表情让他看起来不像欲望得到释放,更像痛苦得到解脱,早已痛麻的神经在那一刻也就断了,他向后仰着,自己再无力回到封凡肩上,就那样陷入黑暗,收紧的四肢疲软松散,从封凡身上脱落,仿佛死去一般。
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了……封凡。
这是他昏死前脑海里的最后一句话。
从那天失血淋雨起一直发着高烧,他身体薄弱,又是容易发烧的体质,封进程竟让他烧了一天一夜放任自流,真是狠得没人性,强劲药力的摧残下,让他饱受煎熬,身心痛苦双重折磨,经此一役,差点要了他的命。
封凡抄下一条干毛巾,把展辰的身体草草清理擦干,抱到床上,厉声下令让医生马上过来。
当天晚上,展辰高烧到40度持续不退,后半夜开始说胡话,一直没醒;第二天晚上烧还不见退,封凡脸色阴沉如冰,逼迫得人不容近身,先进的医疗设备和专业医生竟然治不了一个高烧,半夜又把医生揪起来给展辰退烧。
其实不是太严重,但是病人失血时间过长,医治不及时,高烧不退导致伤口感染,现在多症并发,情况急速下降,需要输血。接着又是各项检查,扫描,打针输液,情况仍然不容乐观,佟医生酌情给他换退烧针,重新挂液,时刻观察他的情况。
封凡再也没睡,将室内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只留远处一扇窗开着口透风,一直坐在他身边,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稍稍退了点,封凡看到他这个模样,仿佛心脏被捏住,压抑得透不过气来,心如刀绞。
“他身体里还有残留药物,让他释放出来,情况会好很多。”
佟医生翻了翻展辰眼皮,给他量体温。
“感官刺激,或许能让他早些醒过来。”
他迟疑的看向封凡,叹了一口气,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封凡没看他,一直看着展辰的睡颜,跟上次一样安静无辜,只是这次真的睡着,脸色苍白,柔弱纯洁得看起来个脆弱的天使,和小谨一样的双眼就那么阖着,连睡着都那么相似。
仅两天,二少爷像变了一个人,似乎被揭开了不甚陈旧的伤疤,原本冷酷的性子中温和的一面更难以见得。
封进程兔死狐悲来探病,他倚在门栏上看封凡,嘴角勾起一抹嘲弄,没敲门直接走进来。
“看来这个人你真的很重视,爸爸说你怒斥了一个下人,这可不像你,怎么,他就是周谨的替代品?长得不错,特别是那双眼睛,和她的很像啊,真难得还能遇到,你俩的孽缘也真不浅。”
封进程平视封凡冰冷的紫眸,里面没有半点因他的挑衅而波澜起伏,他狠笑着继续讽刺挖苦。
“喜欢上他了吗?我亲爱的弟弟,那可得谢谢哥哥,用药的时候我多放了些东西在里面,好让你知道自己已经移情到他身上了,欠我这一大人情,要怎么回报。”
“出去。”
封凡冷冷道,面无表情。
封进程慢慢绕到床边,没有看到预期中他心痛崩溃的表情,见封凡对他不屑一顾,得意的脸上目露凶光,冷笑一声,转身对着展辰的脖子掐上去。
“反正都要死了,不如我再帮他一把。”
封凡凌冽抬眸,掀起一股风,手臂已经挡在展辰面前,手腕一翻,震开封进程猝然发力的手,封进程被弹开倒退两步,不死心,一个抢步上前,以左手为掩护,错开封凡的正面擒拿,侧身绕背翻过去,右手迅然出击,直抵封凡身后,封凡眼风一扫,抽回手扣拉封进程肩胛,利落转身起势,弓腿猛如烈风,踢向封进程右手,封进程右手再次受震,麻木钝痛,在空中撇到一边,封凡一把扯过他手臂反绞到背后,膝盖抵在他腿弯处,用力一顶,封进程失去平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吃痛喘着粗气,脸上仍然阴笑,拿眼斜睨封凡,一副反败尤荣的样子,从小到大他都打不过他,然而就是喜欢挑衅他,和他纠斗,被打得鼻青脸肿也乐此不疲,那种仿佛天生的满足感让他看起来近乎变态。
“为什么做这种事,想死在我手里吗?”
身后封凡潸然清冷的声音,气息平稳,不见紊乱,手上力度厚重,像是要把封进程的手臂生生扭断一般。
封进程额角渗出细汗,狞笑起来:
“哈哈…被我说中了吧,戳中伤口的滋味怎么样?很难受很痛苦?周瑾那个婊子,让你堕落到心甘情愿退出继承人之争,害我失去乐趣,你不知道,我是多喜欢和纠缠不清,可你就这样屈服了,拱手让我,为了一个女人,不问世事,她毁了你,所以,她死了,是被你害死的,哈…”
封凡的脸色更冷硬如冰,紧抿的唇角绷出寒栗的画弧,内心翻滚波动,握力剧增,将封进程最后一声讥笑封堵在咽喉里,发出凄厉惨叫。
“啊!”
只听“咔嚓”声响,封进程像失了重心,栽倒在地,手捂错骨折断的右肩,立体阴霾的五官痛苦得变形,额角上冷汗更重,眼神却恶毒极辣,嘴角似乎还撇起了不易察觉的满意。
封凡冷眼看他,英俊的面庞像一尊不带感情的希腊俊美雕塑,风撩起窗前垂叠的古色廊帘,簌簌拍打在窗框壁上,渐渐微弱,只剩下轻轻的浮动,整个屋子恢复平静,只有封进程粗大的气喘息声。
“她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别再耍花招搬弄是非。”
他瞥了眼床上的人。
“这个人不准你碰,如果你还想在这个家族里待下去,保持你现在的权势。”
他逼视封进程的眼睛,凛凛幽光。
“当年那件事足以让你开除族谱,亡命天涯,别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再密的墙也透风,他若是与你再有一丝瓜葛,你知道后果会怎样……”
封进程听到封凡后面一席话,晴天霹雳仿佛灌泄下来,收紧心思,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封凡,萎靡下来,想从他的表情中探看他是否在故弄玄虚,封凡直视他的眼睛,知道他在确认真实,眼眸黑得泛紫。
“你若答应,我俩便井水不犯河水,你若想要挑衅,我乐意奉陪。”
封进程正在动摇,左手中指不停地摩擦食指指背,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封凡知道,封进程不会为了杀展辰真的和他撕破脸,他要的是一个利益交换,他耍这些诡计,除了满足变态的心理,另一个目的是他已经怀疑封凡知道了他过去的秘密,正好展辰的出现成为牵制自己的有力把柄,因此他要逼他亲口说出交换条件。
封进程不是一只容易满足的野兽,用强只会让他越发斗志激昂,然而这样顺着他意图的代价,封凡将再次陷入腥风血雨中。
两兄弟各自掌握各自的命门做交易。
第20章 第二十章
“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