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任丘这才不好意思的转头看向方维,只见方维很难得的脸红了一片,任丘一看立刻又偏过了头。
晚餐丰富美味,就像方维说的,厨子的手艺很好,菜色十分对任丘的胃口。心情很好的任丘喝了不少酒,也不知什么时候人已经到了方维的房间。这里,他从不曾来过。以前来方宅的时候,大多是在客厅或方启红的书房。
任丘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兴趣十足的望着房间里的摆设。方维脸红红的站在小酒柜那里,倒了两杯红酒,脚步不稳的走到床边。望着任丘,有些含糊的说道,“再喝……我们就都醉了。”
任丘哈哈笑了出来,胸膛一阵起伏,“我……已经醉了,你呢?脸……好红啊,也醉了吧……”
方维将酒杯晃晃悠悠的递给任丘,一口气将手中的红酒饮尽,“我……本来就……很少喝……酒。”
“哈哈,你现在……可是大公司的……老板,怎么可能……没那点酒量?骗我的吧!”
“才不……我有手下的人代喝……不然就找借口退掉,再不行就……硬撑,不过,一般……他们……不会为难我。”一杯酒下肚,方维说话更不稳了,他觉得脚下轻飘飘的,身体一晃,倒在了任丘旁边,亮晶晶的高脚杯就势滚在了高级的蒙古地毯上。
“那今天……怎么喝那么多?”
“高兴啊……你……回来了,丘……”方维说着,突然压到任丘的身上。他皱着眉,努力睁大又红又湿润的眼睛看着任丘,“我的……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头一低,嘴唇贴在了任丘的唇上。一边吻着,他一边继续含糊的反复说道,“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抢不走,楼享……抢不走,谁都……抢不走。……我的,我的……”
任丘承受着方维的体重,被压迫的呼吸使他同样皱起了眉毛。他轻拍着方维的后背,趁隙说道,“对,你的……你的,你醉了,醉了,应该睡了,睡了。我在这里,放心、放心。”
方维摇摇头,眼睛闭上了又强迫睁开,道,“不行,不……我要跟你……那个,那个……”
任丘笑着更努力的安抚他道,“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睡觉,我醉了,你也醉了。睡觉,我们一起睡觉。”
方维不甘心的死撑了半分钟,眼皮终于再也支撑不了的紧紧合上。
任丘喊了他几声,确定他真的已经睡着,一反刚才迷糊的样子,清醒万分的将方维从身上推开,一跃而起。方维眉头皱了皱,接着呼吸便均匀了。
任丘戴上事先准备好的手套,机警的看了看方维的房间,小心的翻箱倒柜起来。
每样被动过的东西在任丘脸上露出失望后又谨慎的恢复到原位,忙了一个小时左右,在方维的卧室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后,任丘在方维的怀中塞了个枕头,又帮他盖好被子,然后出门望原本属于方启红而现在已经属于方维的书房走去。
轻轻的打开门,任丘走到熟悉的位置开了一盏台灯。柔和的橘黄灯光下任丘的身影显得立体而鬼魅。他利落的查看所有的抽屉和柜子,目光炯炯有神。
在书房仔细搜索了三遍,任丘有些气馁的坐到了书房唯一的靠椅上。没有,难道那份遗嘱是真的?不、不可能,风说过的话不会错的。
想起楼享风,任丘又振作起来,仔细环顾起墙壁和地板各处。
其实,今天会赴方维的约,任丘是有备而来。
什么楼氏走私?什么楼享风是花花公子?什么不辜负自己?什么真正对自己好的人是他?方维说的话在任丘听来全是放屁。
吃一亏,长一智。被背叛过一次的任丘是不会再轻易相信方维说的话了。
今天来见方维,原因只有一个:为了楼享风!
这几天楼享风日渐紧锁的眉头总是在盘旋在任丘的脑海中,想帮忙又帮不上的无力感让任丘深深的自责。
从来都是楼相逢在照顾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让他知道自己不仅是个可以跟他分享快乐,同时也是个可以跟他分担忧愁的人呢?
方维的邀约对任丘来说是个帮楼享风的契机。要阻止方维对楼氏不利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履行同楼氏的合同。不用想方维是绝不可能答应的,否则他也不会甘愿承担赔偿的后果也要中止合同了。那么办法只有一个,威胁他!
任丘没有忘记方维曾在刘墨的化装室与楼享风的那段对话:
“……你谋杀了方启红和方爱婷并伪造成车祸的样子,还伪造了一份假遗嘱。你真是厉害,什么罪证都没有留下,一切都做的那么漂亮,短短的时间里你拥有了一切,还得到了大家的赞赏,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手段高明。……”
“……你有听说过骗子说自己是行骗的吗?你有听说过狐狸说自己是狡猾的吗?呵呵,你说的这些话,我可以当没听过,也不会去辩解或纠正什么。在我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你和所有的人都不过是看客罢了,对我而言构不成任何的危险。我可以说你说错了,原本这一切就是你没有证据的猜测;我也可以说你说对了,但是你依旧没有证据去证明什么。你所说的话就跟废纸篓里不可回收的垃圾一样,对我而言,无足轻重。”
是的,方维说的没错,没有证据,所有的指控对他来说根本就无足轻重,但是他暴露了一点,他变相的承认了他的罪行。那么,如果能找到证据证明他的罪行并以此威胁他的话,衡达与楼氏的合同就能恢复履行了吧。等目前楼氏度过难关后再另找进出口公司订立合同,与衡达终止利益关系。
任丘来方宅就是为了找证据。
虽然不确定自己要找的东西倒底是什么,但任丘相信只要自己有独处的时间,他一定可以在这所房子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为了让方维减少对自己防备,任丘故作对他的感情难以割舍,对楼享风的感情立场则是暂避的港湾。结果表明,自己的表演是成功的。也难怪方维会相信,毕竟以前的自己对他的感情投入实在是太深了。
骗酒是手段,方维总以为任丘不胜酒力,更是减少了对他的防备。其实任丘的酒量并不差,以前一碰酒就醉,那是因为任丘看到方维的时候,酒不醉人,人已经因为感情而自醉了。但方维不能喝酒这在任丘是没有料到的,想起以前他的确甚少碰酒,再看他刚才的模样,任丘才信了他说的话。
卧室已经彻底找过了,没有一样东西是与证据沾边的。书房的话,可能性最大。但目前任丘依然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会是在哪里呢?
敲着墙壁的手指因为突然想起方维即使留有证据也会一把火烧掉的谨慎个性不禁停了下来。
如果是文件之类的东西,方维是绝不会留下的吧,毁灭是必然的。
任丘皱起了眉毛,环顾起这个不大的书房。会是在哪里呢?
看了半天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任丘心想还是不要耽搁时间最好。
将四周的墙壁敲了两圈,相同的回音证明并没有暗隔存在。地板也同样敲了两遍,也没有发现异处。
任丘的额头出了些细汗,坐回靠椅上,他随手翻了翻桌上的笔记本,一看是方维的日程安排。从上面紧凑的安排上来看,方维的工作量很大。任丘心想,他还真是铁人呢。
翻了几页,任丘失了兴趣,正要合上本子,他惊讶的“咦”了一声。坐正身体,紧盯住笔记本上一行行的黑字仔细看了起来。来回看了一遍又一遍,任丘兴奋的睁大了眼睛。他立刻又翻了翻方维的其他文件,看了几遍均有发现。
原来如此!
将心里想好的话组织了一下,任丘回到方维的卧室,只见方维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沉沉的睡在床上。
走过去,任丘用力拉拉方维的耳朵,睡的很沉的方维抵抗不了任丘的骚扰半睡半醒的睁开眼睛,看到任丘,他含糊的不知说了句什么,头一偏又要睡过去。
“维,醒醒,醒醒,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恩?”方维被他摇的头大,睡不舒服的他眼睛不甘愿的睁开一条细缝。“你……好有……精神……”
“不是拉,突然想到一件事,兴奋的睡不着了。来,你帮我写几个字。”
“……不是吧,现在……睡啦。”方维一看任丘拿出纸笔,皱皱眉,一个翻身背对向他。
“不行,你不写我现在就回去!”
方维一听,顿了顿,转过身来,“写什么……”
“爱的保证书。”任丘笑着说。
“?”方维困惑的看了任丘一眼,闭上眼睛,道“又不是小孩子。”
“反正你写就是了,我有了这个心里才踏实。”
“好,说吧,怎么写。”方维高兴的笑了笑,闭着眼睛接过任丘塞到他手中的纸笔。
“随便拉,写上你跟我的名字,还有爱我的话就行了。”
方维笑的更高兴了,“那就写:我,方维,决定一生照顾任丘,不离不弃。可以吗?”
“可以,不过还得加一句。”
“什么?你说,我写。”
“好,你可别听了不写。”
“怎么会,说吧。”
任丘呵呵一笑,说道,“如有反悔,本人名下财产皆归任丘所有,并听其差遣,终生为仆。”
方维哈哈笑了起来,半睁开眼睛,一边写着一边说道,“终生为仆就为仆,反正你不舍得亏待我的。”
将“爱的保证书”交给任丘的时候,方维看他心满意足的样子,觉得心里满足极了。
终于回到我的身边了,任丘。
“好了,现在放过你,好好睡觉吧。”
“那你呢?”
“当然是一起了。”
“呵呵,好,好。”方维将被子分给任丘一半,带着笑意,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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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任丘赶到楼享风的住处,激烈的敲门声将刚睡下不久的楼享风轻易就吵醒了。
楼享风披上睡衣起身,很不高兴的探头看了一眼窗外,见是任丘,惊讶了一秒,然后立刻跑下楼开门。
“出什么事了?现在差不多快两点了。”将任丘迎进门,楼享风忙问道。
“去你书房说。”任丘喘着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