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依旧进里屋去,把缝好的小被子叠起放在枕边。
甘雪甜整个下午的腹痛忽轻忽重,她胃口很好地吃了晚饭,就沉沉睡去。萧寒心里不安,总睡不宁。半夜,甘雪甜被剧烈的腹痛惊醒,见萧寒正瞪着恐惧的眼睛坐在她身边盯着她,一盏灯焰明亮地燃在桌上。甘雪甜痛苦地呻吟着,说:“怎么比铁烙还要疼啊!”
戚婆匆匆进来,端着一盆热水。甘雪甜额上的汗水点点沁出,渐渐湿透头发,脸扭曲着,头硬硬地勾起,脖子上青筋鼓胀。萧寒突然恐惧地大叫:“这是不是难产?”
戚婆大怒,“啪”地给了他一个耳光:“住嘴!不吉利的东西!”她转脸不紧不慢地对甘雪甜说,“每个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来,使劲。”
甘雪甜在疼痛的间歇中,恐惧地问:“戚婆,我会不会死呀?”
萧寒立刻大叫:“不!”
戚婆一把把他推到旁边:“你叫什么,吓我一跳,又不是你生孩子!你出去!”
萧寒连忙闭嘴,躲进墙角看着甘雪甜挣扎,他额上冷汗滴滴,攥紧的拳头里全是湿漉漉的汗水。随着戚婆的话语:“使劲,使劲!”
甘雪甜的脸扭曲得变了形,突然,她觉得一个很小的东西“倏”地从自己体内飞出,却见窗前一道紫色的流星光彩四射,映得室内刹那一片紫色的辉煌。戚婆高兴地说:“天上降落紫星啊!真是贵子!”
她把孩子托起,一声洪亮的哭声:“哇——”
将整座屋子都震得几乎摇动。萧寒凑身看看孩子,对甘雪甜说:“老婆,是个儿子!”
“啊?”
筋疲力尽的甘雪甜惊喜地张大了嘴。夫妻相对,欢喜不尽。
萧寒为儿子取名“紫君”。
他初为人父,非常耐心地跟戚婆学着抱孩子。当紫君舒适地躺在萧寒臂弯里时,戚婆从他脸上看到了朝阳般温和的慈爱,那种凝望着儿子的眼神几乎能融化冰雪。戚婆不由笑了。萧寒:“戚婆,您也累了,睡一会吧。”
戚婆答应,去甘雪甜旁边躺下。
迷朦间,戚婆打了个冷颤,她起来给甘雪甜盖好被子,自己拖过被子盖住身体,觉得好象少了什么,慢慢悟到——少了孩子的啼哭声。“萧寒还真有本事,把孩子哄得不哭了。”她重新闭上眼睛,但觉仍是不适,心里惴惴不安,不由翻身下床,来到外屋。孤灯摇曳,屋内空荡荡的。她取了拐杖,惶惶奔到院里,繁星点点,风吹修竹,哪有人的踪影?戚婆大惊失色,飞也似地追向出庄之路。她一时不觉年老力衰,两腿仿若生风,来不及猜想萧寒所走之路,只凭着直觉飞奔。磕磕碰碰奔出甘家庄秘道,一眼看见了萧寒雄壮的背影,他的身旁立着一个村妇装扮的女人,紫君正在她怀里吮着乳汁,她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说:“萧寒,原来你是出来给紫君找奶妈呀,吓死我了!”
萧寒回过头,双膝跪到戚婆面前:“戚婆,求您宽恕,我得把紫君带走。因为甘家庄的势力太弱,留紫君在,只能招祸。”
戚婆如遭霹雳:“什么?你这个畜生!”她说着扑向奶妈,“把孩子还给我!”
萧寒牢牢抱住她的腿,对奶妈说:“你先走,有人会在前面接你!”
戚婆拿拐杖使劲打他,一边骂道:“狼崽子,你小时候,我白疼了你!”
萧寒不答话、不还手,估计奶妈已经被人带走,他放开戚婆,宛如一只白鹰,盘旋而去。戚婆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一直追出十几里,两腿如铅,再也拖不动了,方才停下。前面,空旷的原野上长草苍苍、远树茫茫,黑蓝的天幕上,星星闪着鬼眼,仿佛在嘲笑她年老无用、腿不如人,她气恨交加,忍不住放声大哭,惊得一群夜鸟“吱喳”飞起。
哭了一时,她想起甘雪甜,担忧不已,提起拐杖,匆匆赶回。等走到甘家庄秘道时,胸口一热,“噗”地喷出一口鲜血。又蹒跚前行,感觉腿轻飘起来,仿佛不是踩在地上。走出秘道,眼前已经模糊,有个人影跑过来。甘雪甜的哭声:“戚婆,你不要吓我呀!”
她握住她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别担心,萧寒为了孩子好,把他带走了。”
话毕喷血不止,气息断绝。甘雪甜见此大恸,晕倒在她的身边。
正文 三十八章 美佳人喜结鸳鸯侣
三十八章美佳人喜结鸳鸯侣
花月倩与雷电连日飞驰,风尘仆仆,辗转数日,到达苏于城。天色阴沉欲雨,两人住进菊园客栈。
晚间,二人共餐以后回房。花月倩突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虽他着胡服,但走姿动作,花月倩一眼就能认出,不由惊喜,立刻奔跑追上,轻声唤道:“天涯!”
前面的人停住脚,他以胡帽的两耳遮住面颊,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使花月倩确认无疑。飞天涯的眼里闪出泪光,他低声道:“进屋来说。”
紧接闪进房内,花月倩与雷电跟入。飞天涯:“月倩,你怎么找到这里?”
花月倩:“现在不是战事停了吗?我能跟你去黄水坝吗?”
飞天涯浓眉一拧:“决不可以!”
花月倩流泪道:“天涯,你是不是一直在躲避我呀?”
飞天涯哽咽一下:“是。”他思忖一下,咬着牙又道,“我已移情别恋。”
雷电听此被惊了一跳,担心地看着花月倩。花月倩退后一步,不相信地摇头道:“我为你受尽委屈,怎么会是这样?”她拉住他的手臂,流泪哀求,“天涯,不要离开我,即使做妾我也愿意,只要跟着你……”她哽住,说不出话来。
飞天涯眼里含着泪:“事已既此,你若再纠缠,就休怪我无情。”
花月倩仍是紧握他的臂膀,飞天涯牙关咬得“格格”作响,双眉一拧,回身一掌,击上她的肩头,她随着飞天涯耳谷的沥沥雨声,风一般倏然后退,眸中刻着凄冷的绝望。这一掌,虽是用力极轻,但“砰”然一声,已将花月倩与飞天涯的心同时震碎。雷电接花月倩在手,怒道:“飞天涯,你这绝情之徒!”
飞天涯回身咬唇不语。雷电扶着花月倩离开房间。
窗外雨水敲打竹叶,仿佛滴滴落在心头,孤灯摇曳,飞天涯坐在桌前,俨然一尊雕像,凝然不动。思绪丝丝缕缕缠绕,拧成一个愁肠百转的结子,重重压在他的胸口。轻轻的叩门声,他起身开门,一个披蓑带笠,看不出面容的人闪身而入,飞天涯将门闩插上。来人微掀头笠,却是英涛,他低声道:“形势怎么样?”
飞天涯:“如今摩龙翔夫妻和他们的心腹高原虎掌管大权,主防不主战,即使我军叫阵,也只有摩香浓出迎,擒她,会使我在黄水坝无山可靠,毫无意义。黄水坝地形,若城不开,则我军难入。绕过黄水坝地形崎岖,不可能大军通过。”
英涛:“元帅嘱您,欲速则不达,一定要沉稳。”
飞天涯:“代我谢贤弟了。”
英涛:“社稷得失大任,如今握在将军手中,将军多多保重。”
飞天涯:“我再有事,会来本客栈找人递信。此地不宜久留。”
英涛告辞。飞天涯稍待片刻,也出房去。向店家讨了把伞,欲连夜赶回黄水坝。
他翻身上马,回头望向花月倩房间,见她的剪影一动不动地画在窗上,刹那,泪水夺眶而出。他忙一夹马腹,向前奔驰,雨滴从伞下敲打着他麻木的面颊,他的头发和衣服上水珠漉漉而下,使他简直成了一个水人儿。奔出几里路后,他放慢马速,颓唐地垂下头去,喃喃地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耳边是雨打草丛的声音,空旷的黑夜里,寒气席卷着他湿透的躯体。
花月倩临窗听雨,一夜未眠。清晨,雷电道:“我们回桃园吧。”
她点点头。
两人不再急于行程,踽踽前进。出了苏于城,踏入草丛小路,花月倩疲倦地扶着一棵树,回头张望,瞬间,“噗”地喷出一口血来。雷电大惊:“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她满目凄绝,眼角挂着泪,一声不答,继续向前走,脚步已经踉跄。雷电双手扶她臂膀,她挣扎走了几步,头一仰,躺在他的怀里,向下倒去。雷电将她抱住,痛心地说:“不要哭!我爱你!”
花月倩黯然的双眸略含惊疑地向他一瞥,眼皮缓缓合上,头垂在他的臂弯里。
因花月倩病倒,雷电就在近处搭间棚子,两人住下。
雷电悉心侍奉,花月倩渐渐能进水米,但整日不言不语,凝然枯坐。雷电忖她内心闷住万千惆怅,病情难以完全好转,想来想去,进苏于城买回一把瑶琴给她。花月倩果然抚琴而歌:
“自古男儿多薄情,今朝痴狂明朝冷,
昨日雨帘今日风,雨打花落吹无踪,
叹我芳心醉恋情,哀我心碎寒天星。
千金生得尊贵体,天赐闭月羞花容,
因君一计家破碎,身世漂泊舟于风,
但求随君双比翼,不料君飞天地空。
落花飞尽弃妇泪,夜雾湿透憔悴容,
孤灯人瘦君无惜,欲恨无心情丝萦,
愁肠百结难转过,衣带渐宽魂魄轻。”
曲调凄凉幽怨,雷电听得叹息,但忖她能将悲伤哀怨如此宣泄,心里自能轻松。花月倩含泪仰头,轻抚琴弦,不成语调。
她日日抚琴哀歌,雷电一旁静静陪听,但听她的曲调日渐轻松,心里释然。
这日,花月倩弹唱良久,停指叹息道:“雷电,我们在这儿住了多久了?”
雷电:“一个多月了。”
花月倩:“回忆往昔,却觉得好似已经是隔世了。”
雷电:“是呀,有些事,忘记了就不要再提起吧。”
花月倩垂泪道:“我真是对不住你,你对我一往情深,我却浑然不觉。”
雷电低头不语。花月倩:“想你我相识,已是几年了,你也已经长大了!”
雷电:“你不要一直把我当成孩子。”
“我以前自认你年纪尚小,要照顾你。可后来我事事都得仰仗你。你在我心里早已不是个孩子,是个男人!”她沉吟片刻,“我如今已能对往事淡忘,如若你不嫌弃,我以后就跟随你。”
雷电不敢相信地:“小姐,你是真心的吗?你不要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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