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莹走后的第三天,他听到了汤夫人要求验尸的消息,看来她是真的做到了对他的承诺。
夏雨人一脸不耐的等在法医室的门外,不是他害怕看到解剖的场面,而是文君,文大法医不让他进去,说是生怕他又损坏了法医室精密的仪器,所以他现在就只好在大门外闲着种蘑菇。
在双脚第37次轮换站立的时候,文君的身影从法医室里走了出来。
夏雨人急忙迎上前去问道,「怎么样?找到证据没有?」
文君解下口罩和手套,仍在一旁的废物篓里,「没有,死者的死亡原因现已证实是因为心脏衰竭而死,并无任何外伤及药物反应,没有办法证明死者的死亡是由于他杀而引起的。」
「怎么会?」夏雨人的声音中充满着不可置信,这次他的直觉竟然会出错,这还是自他当警察已来开天辟地头一遭咧。
「你不用惊讶,我没有说你猜错,你的狗屎运还是可以继续保持下去。」看着夏雨人惊讶张大的嘴巴,文君又丢出一个消息。
「你说什么?!」他没有猜错?!「那你刚才怎么说无法证明他杀?」
「是的,那个罪犯很聪明,他布下了一个无法证明是他杀的局,就算我已经发现了证据,也猜了八九不离十,可就是没有办法将他定罪。」直到自己解剖了那具尸体,发现了那些东西之后,他才知道汤丞到底是怎么死的,也不禁佩服对方的忍功。
「为什么?」为什么知道汪晟是杀人凶手还不能将他入罪?!
「那个人在哪里?我想去见见他,和他谈谈。」文君没有直接回答夏雨人的这个问题,而且提出自己想要见见汪晟的想法。
夏雨人看着文君,文君也看着夏雨人,1秒,2秒,3秒···夏雨人让步了,「好吧,我带你去!」
坚持自己要单独和那个人谈谈,将一脸不满的夏雨人关在了门外。
01 两个人的对峙
文君终于见到了汪晟,那个高明的善于忍耐的杀人犯,不似他想象中的阴险和神经质,反而是有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长的很清秀,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脸上的气色也很好,似乎那些虐待、囚禁、杀人等各种会让其他人心理产生阴影的行为都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请问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见我?」看着一进来就在他对面坐定,上下打量着他似乎在做什么评估,却一言不发的男人,汪晟首先出言询问。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文君,是负责解剖汤丞先生的法医。」文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职业习惯,他忘了眼前的是个活人了。
「那你想和我说什么?是知道了我就是凶手所以要逮捕我归案?」知道他是法医后,汪晟的声音中也没有带上一丝紧张,依旧是冷静的继续发问。
心理素质是真不错!文君看着他的表现在心中赞叹一声,「不,不是,我是来表达我的钦佩的。」
「怎么说?」
「我解剖了尸体后才知道你为了让他的死亡呈现出最后的这种效果花了多少心思,我不得不说,我很佩服你的忍功,汪先生。」这是文君的真心话。
「过奖了。」
「你···是有一直给死者吃羊肉、西瓜和醋这三样东西吧。」
汪晟微微颌首表示认同。
「虽然目前西医还没有验证这三样明明无毒的东西为什么一起吃下便会对人体产生不好的作用,不过,我知道,中医上是有提到过的,羊肉和醋同食会引发心脏病,而且你还给他每餐后都配有西瓜当饭后水果吧?羊肉和西瓜同食会令人大伤元气,从而导致免疫力低下,更容易让他得上心脏病,所以我对比了一下死者生前的体检报告,发现就是最近这三年内,他的心脏老化速度很快,前两年还没有那么明显,不过今年的指标几乎比去年要下降了一倍。」
「那又如何?心脏老化而导致衰竭是每个中老年人都可能会遇到事情,你又凭什么说是我杀了他呢?」
「是,你的计划很完美,我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你杀了人,因为用食物这种慢性的杀人方法,在目前讲究西医验尸理论的法医界是不能作为呈堂证供交给法官看的。」
「那我就是无罪了?」
「是的,你被会无罪释放。不过,你是杀人者。」
「你倒知道。」汪晟的语气像是在责怪小孩子自作聪明的家长一般。
文君也不动气,继续说着自己的推测,「你给他吃了这些东西之后,他的心脏就越变越坏,然后你判断时机成熟,于是你动手了,我查过死者的颈椎不是很好,一直有去按摩师那里推拿的习惯,不过近3年按摩的次数却大大减少,而颈椎却很奇怪的没有再次恶化,所以我肯定他每次去你那里的时候,你都会给他按摩,对不对?」
「是,我会给他按摩,适当的讨好自己的饲主,可以让自己少受一点皮肉之苦,有什么不对?」
「呵呵,你的本意一定没有那么好,我猜测你给他按摩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在面对你时能够完全放松,然后你趁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做了些什么,让他受到惊吓,心脏病患者是不能受到突然的惊吓的,一旦发生这种事情,很容易导致心脏衰竭,从而缺氧死。你故意吓他,导致他死亡,这很明显是蓄意谋杀,但是没有目击证人可以证明,也没有科学证据能够证实食物可以杀人,所以,我说你是被判无罪的杀人者!」
汪晟突然有点佩服起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竟然可以完全看透自己的布局,如果····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或许他们会是很谈了来的朋友也说不定。
「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文君开口出声道,「你绝情而我多情,我很珍惜生命,而你却不是,你可以花那么多时间去谋杀一个人,可以说心机极深,我却做不到,人性在你眼里看来是恶,我们本质上不同,就算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哼哼,」汪晟轻哼道,「是,我本就不是一个好人,但至少以前的我不会有勇气去做恶事,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人,也不会让我心中的恶魔出闸,他让我变成了这样的人,不过最终自食恶果,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文君看着眼前的人,轻叹了一声,在这件事件中谁才是真的受害者,他也说不准,他不像夏雨人那样「非黑即白」,他倒是认为世间是存在许多「灰色地带」的,不是单单用错或对就能一语道尽,就像这次的案件。
若说汤丞是受害者,那他囚禁汪晟3年,通过各种手段折腾他、折磨他,让他的心理产生扭曲,从而动了杀人的念头,他岂不是那个拿着「恶魔之果」来诱惑汪晟走向罪恶深渊的人?
若说汪晟是受害者,也不尽其然,他精心策划了一场杀人行动,并且杀了人之后,还能保持如此冷静,这足以证明他已经完全脱离正常人的范畴了,再无任何道德法制可以约束他今后的行动,如果将来有人无意中又触动了他以往的伤痛,很有可能他又会制造另一场惨案。
他张了张口,想再和汪晟说点什么,不过瞅到汪晟脸上毫无波澜的表情,想了想,还是算了,现在再想开导他都是无用功了。
「今天在这里谈的事情,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你可以放心,你还是会被宣判无罪的。」
「?」不信的挑起眉,那么好心?
「我是法医,不负责逮捕犯人,况且刚才说的仅仅是推测,我没有确实的证据。」
满意的点点头,汪晟出声送客,「那好,慢走不送。」
文君慢慢踱出审讯室,迎面上来的是在外面等得不耐烦的夏雨人。
「终于出来了!」一见他出来了之后,夏警官就急吼吼地欺身上来,弄的文君很是不习惯,他不喜欢别人靠他那么近,即使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也不行。
「你干什么?!」夏雨人的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掌心处散发的热意像是要透过衣料渗到自己的肌理,文君努力想要挣开这个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哈哈,找到了,幸好我是先见之明,事先在你的身上放了录音笔!」夏雨人从不肯好好配合他的动作的文君身上摸出了一支录音笔,他知道文君进去是要和汪晟谈他的杀人手法,可惜他不让自己一块儿去听,那就只有在他身上下功夫,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放了录音笔在他的口袋里。
夏雨人捧着这支笔,就像捧着一件宝贝似的,「终于有证据能够将他绳之以法了!」
就在夏雨人得意的当口,文君猛地将那支录音笔抢了过来。
「你做什么?!」
「夏雨人,」文君不理会夏大警官在那边的鬼吼鬼叫,「你不要太兴奋,仔细听听看里面的内容!」
伸手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将手凑上夏雨人的耳边,夏雨人听了一阵,原本舒展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怎么?都是你在说?他没有主动承认过?」
「是的,而且我还是猜测的成份居多,这种录音在法庭上是没有力量的,反过来,汪晟如果有心还可以起诉我们执法人员擅自猜测,给我们定一个以过于主观判断的罪名。」
「····」夏雨人原本看到的一丝曙光····灭了。
「所以我才和你说,犯人很聪明,他没有给我们机会,他有罪,可是从法律的角度来说,他无罪。」
在被拘留了一星期之后,汪晟因为证明与死者的死亡无关,已无罪之身从警局的大门走出来了。
临出门的时候,他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