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些抗拒,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不过没有推开,就僵在那里,像雕塑一样任他亲吻,如同一个冷漠的局外人,平静不为所动。
无所谓的纵容中是已经习以为常的认命,因为他重视他,所以被提出多么无理的要求都可以成全,哪怕是让自己受尽委屈也无所谓?
慕南风流泪了,咸涩的泪水滑过双唇,给这个吻增添了几分凄迷的绝望味道,出乎意料的是,这泪水似乎唤醒了慕云平的心绪,他不再无动于衷,一手扶着慕南风的后颈,开始回吻他。
阔别十年的吻,恍如隔世,让人目眩神迷,慕云平还是那么温柔,细密地吮吻着他的双唇,慕南风壮着胆子搂住对方的肩颈,在他怀中瑟瑟发抖。
这羞涩的热情一如往昔,慕云平不禁有些恍惚,比起那时青葱般的少年,现在的慕南风愈见优雅从容,成熟中流露出诱人的慵懒与忧郁。
仿佛从这里开始,又似乎在这里结束,这个持续了十年的梦,终于到了该清醒的时候。
两具身体搂抱着,重叠着倒在床上,慕南风晕陶陶的伸手关掉唯一的灯盏,让房间里只剩下肆无忌惮的黑暗,只要一夜,在这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在这个可以尽情放纵欲‘望的城市,不在乎慕云平把他当成谁,他只要一夜温存,把它当成余生的回味。
然后彻底地放手,让他深爱的男人自由。
午夜时分突然开始下雨,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雨水劈里啪啦地拍打着窗户,再沿着玻璃淌下,闪电划破天际,乍现的光芒映亮房间,以及大床上交叠缠绕的年轻肉‘体。
“不要开灯。”慕南风的声音带着喘意,沙哑而疲惫,他闭上眼睛,额头抵着慕云平的肩膀,长出了一口气,叹道:“终于……”
这颗顽石终于妥协了,或者说一时冲动也好,纠缠了这么多年,总算把两条平行线扯出个交集点,可是从激情中清醒时,慕南风心中无尽地惶然,长久以来的均衡被打破,他们又到了摊牌的时候。
“南风……”慕云平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脸颊,声音低沉:“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我什么也不想谈。”慕南风咕哝了一句,往慕云平怀里拱了拱,又说:“如果你一定要谈,那就说吧。”
还是像个任性的孩子,以为掩住耳朵就可以拒绝交流,慕云平哑然失笑,轻拍慕南风的后背,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意乱情迷不能作为放纵的理由,他们是兄弟,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用这条铁律桎梏着心灵,却在一吻之间轻易投降,让慕云平这样沉稳老练的人都有无措的感觉,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
不用猜也知道他的心思,慕南风清清嗓子,尽量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这没什么,就当作我们谁都不认识谁,一夜情罢了,我不会拍你的裸照上传的。”
慕云平皱眉,一指勾起他的下巴,问:“一夜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洒脱了?”
“不洒脱不行啊~”慕南风拖长了声音,唇角带着自嘲的笑意,“这里可是维加斯,只要想要,无论国籍、肤色、男女……都可以来者不拒。”
捏着他下巴的手指瞬间绷紧,传达了主人的不悦,慕云平的声音更是带了隐约怒意,说:“我不允许你过这样的糜烂生活,明天一早跟我回国。”
慕南风轻笑一声,手指滑过对方赤‘裸的胸膛,提醒这男人别再道貌岸然,还没滑到下腹的时候就被一把抓住,慕云平唇角抿紧,似乎正努力压抑着什么。
慕南风借着雨后的月光打量他的脸庞,在对方五味杂陈的眼神中寻找破绽,对视了片刻之后他放弃了,抬头亲吻慕云平的下巴,身体软绵绵地贴了上去,哑声说:“那就在天亮之前……再抱我一次……”
如果误会可以让他不那么在乎道德的束缚,那么慕云平情愿他把自己当成一个私生活混乱的人,骗来一场不需要背负责任的交‘欢。
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多么爱他,也不会知道,除了他之外,他不会想要任何人。
“南风……”慕云平若有所思,试图推开他,可是在他牛皮糖般的贴身磨蹭之下,身体再度有了反应。
慕南风很快如愿地被他压在身下,手指痉挛地紧扣着男人的肩膀,张开身体配合对方的索求,喉间逸出低颤的呻吟,汗水混着泪水滑下腮畔,支离破碎的字节含义不明,唯独没有那句“我爱你”。
爱得越深就越难以启齿,今夜过后,他们将成为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带着独嚼回忆的落寞与解脱之后的轻松,背道而驰。
次日清晨,慕云平在凌乱的大床上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连同慕南风的行李,床头留了一张潦草的字条:已搭早班飞机回国,不必担心,弟字。
慕云平四下张望,确定那家伙不是跟自己恶作剧之后,他惊愕地把纸条揉碎,不明白慕南风这是在唱哪一出。
那家伙难道在用“不和大哥搭乘同一班飞机”来证明自己已经长大?!
他皱着眉,起床洗澡换衣服,床上还弥漫着昨夜纵欲的气息,干涸的体液之间混着细细的血丝,纷纷诉说着昨夜的失控。
片刻之后,他已一身清爽地出现在房间里,面无表情地系上袖扣,连瞥都没多瞥那张大床一眼,打电话叫住在同一酒店的秘书准备出发。
半宿的暴雨过后,阳光更加灼热,这座沙漠城市开始积聚一天的热度,慕云平把系了一半的领带扯下来扔回行李箱,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有些心烦意乱。
不是默契地不提就可以真正遗忘,他还没有潇洒到可以把这一夜抛到脑后,有些东西已经无法挽回地变了质,而他那个不听话的小弟再怎么躲,也免不了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席长谈。
这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飞行,浑身酸痛,腰更是痛得直不起来,更不用提那个刚刚被开苞的倒霉地方了。
慕南风愁眉苦脸地熬过十几个钟头,一下飞机就给谢麟成打电话,也顾不上面子了,可怜巴巴地说:“快来接我,如果你不想明年七月十四给我烧香。”
谢麟成很够朋友,立马丢下手头的事情开车过来,一见站都站不稳的慕南风就笑了,一手接过行李,一手不怀好意地轻拍他酸软得快断掉的腰,问:“哟?有艳遇?”
慕南风拽着他的手臂,拿他当拐杖,用别扭的八字步慢吞吞地往外挪,眉梢眼角尽是倦意,钻进车里之后发现何宣瑜没来,他拧着好看的眉毛,问:“怎么你一个人来的?”
这对夫夫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难道……慕南风勾起唇角,幸灾乐祸地笑:“你不会被甩了吧?”
“呿!”谢麟成瞪他一眼,说:“昨天刚从新加坡回来,他还在休息,你小子好狗运,早一天的话鬼才来接你。”
慕南风不着痕迹地揉着后腰,打了个呵欠,没精打采地低着头,说:“去你家,我快累死了,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平安回来正在休养,不见客。”
“谁会找你?”谢麟成看了他一眼,慕南风不耐烦地一挥手,说:“所有生物格挡勿论。”
“哈!”谢麟成笑得暧昧,视线滑过他微敞的领口,白‘皙的颈上吻痕鲜艳欲滴,昭示着这场火辣床戏过去没多久,而他们这个少爷还没从初‘夜后遗症中恢复。
“回去让厨房给你煮红豆饭。”
慕南风脸颊泛红,恼羞成怒,抬脚踢在他座背上,结果扯到疲劳过度的肌肉,低叫一声又倒回后座上。
这只娇气的鸵鸟回去之后休息了三天才缓过气来,身体虽然好了,精神仍然十分颓废,每天除了吃睡就是发呆,偶尔去公司点个卯,还因为投食过量喂死了谢麟成几条名贵热带鱼。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当老板的终于忍无可忍,趁午休时间把慕南风拎进办公室,门一关,开始炮轰:“马上去寺里让师傅给你招招魂,你看你这个样子,像话吗?不就是被人家始乱终弃,憋憋屈屈像个怨妇,男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慕南风脸不红气不喘地跷起二郎腿,挖了挖耳朵,嘀咕道:“好像被始乱终弃的人不是我。”
暂不考虑谁输得更惨,至少场面上吃了就跑的是他,不晓得大哥早晨醒来看到枕畔空空会是什么脸色。
谢麟成挑挑眉,问:“那你还摆张臭脸做什么?这几天我办公室电话和手机被某人打得比征婚热线还要忙,你倒好,缩起来当鸵鸟很爽嘛?”
慕南风瞥了他一眼,说:“还没叫你两肋插刀呢,你叫什么叫?”
谢麟成冷哼道:“我上辈子一定欠你很多钱,这辈子才会夹在你们兄弟之间两面不是人。”
这时何宣瑜敲门进来,打断他们的掐架:“打扰一下,我带午餐上来。”
谢麟成接过一份餐盒,顺便把烫手山芋丢给他:“把那个钻牛角尖的家伙拎出来,你们应该比较有共同语言。”
他这种性格强硬又缺乏耐心的家伙确实不适合做一个心理辅导员,还是让何宣瑜来理料这个傲娇成性的大少爷吧。
“我已经做出决定,你们想不想听?”慕南风啃着鸡翅膀,含含糊糊地说:“这次我会快刀斩乱麻,给彼此一个交代。”
“我不想听。”谢麟成端着午餐坐到窗边,离他们老远,何宣瑜体贴地给他倒了一碗汤,轻声说:“你慢慢说,我在听。”
“我决定放手。”慕南风扯过纸巾擦了擦嘴,认真地说:“我们的关系一直建立在误会与谎言之上,他一直以为我会变成同性恋是他的责任。”
“他不知道其实你十几岁的时候就对他起了色心?”谢麟成远远地丢过来一句吐槽,“可怜哦,被害者反而要对凶手负责。”
“麟成。”何宣瑜扭过脸去,一句温柔的提醒让谢麟成闭上那张刁嘴,继续低头吃饭。
对他的毒舌早就习以为常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