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谢。”费一脸喜色的向我道谢。
看来这位郭先生一定是他喜欢的类型了。我在心里更加确定了。也好,看惯了西方的美男,看看东方的帅哥也算是一种调剂。
当看到费随后带进来的人时,我一时竟以为心脏会就此停止跳动了。
的确,郭先生的外型很不错,而且是费最喜欢的那种类型。
然而我却不是因为那个原因。
“您好,郭先生。”我很快稳定了心情,微笑着上前与之握手,“听说您有事找我,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郭先生的眼睛从一进门就一直盯着我,不过我想我刚才应该没有什么失态的地方。他和我握手的时候,眼睛还是没有离开过我的脸。
“凌麟先生…。。”他开口的第一句就足以让我感到自己的强烈心跳。
“郭先生,我的名字叫做Silence,当然您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真巧,和您的画廊有一个字相同,都有一个‘静’字,我的中文名叫静言。您刚才叫错了吧?。”我微笑着截断了他的话。
“是本名吗?”他追问。
“那个应该不重要吧,”我决定转移话题,“您有什么事情找我呢?您应该知道对外的所有事务都由我的经纪人,也就是费先生全权处理的。我恐怕帮不了您什么。”
我索性把话先封死了,就等着这位郭先生自动的结束这次会面了。
“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只好放弃了,原本是希望您能来画廊现场指导具体的布置,以便达到更好的理想效果。开幕式那天您会来吧?”他会这么容易地放弃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会去的。”我决定留有余地。
“那好,到时候见。”他爽快的说,一边向我伸手道别。
“好,再见。”真的结束了?我一边握手一边想。这么容易?
“……”突然他低下头在我的耳旁说了些什么。
我一时没有料到,惊吓之余向后退去。
看到一旁费的表情,我发现自己的失态。又大意了。
“郭先生,您说什么?抱歉,一时没有听清。”我马上恢复了笑容。
“没什么,没听清也没什么关系,”可是他的表情却告诉我不是这样,“再见。”
“费先生,那就明天见了,您不用送了,我认得路的。”说完,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他又转身,看着我的脸说,“我刚才说的是我的名字,郭昊,昊是日字头下面一个天,很容易记住的。再见。”
门关上的一刹那,我似乎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我靠在一旁不明所以的费身上,“费,什么也别问,让我靠一下吧。”
他一定知道了。
相信他在看到我的时候,就和我一样认出了对方。
十年,的确改变了很多东西。我们都不再是当初那样的青涩少年了,外貌也有了变化。
郭昊,这个名字的确很容易记住。
事实上,这些年来,我仍然记得。
他比以前又长高了些,虽然我也长高了不少,但还是差他大半个头。身形倒是和以前差不多,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长的很高大了,我还记得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把我抱起来。
他的眼睛还是他的五官中最吸引人的部分,只是又多了几分锐利的视线。他的嘴型,我还记得他喜欢一边说一边写,有的时候还会特意拉长字的发音。
怎么可能忘记呢?
当年我离开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如果不是因为他,或许我永远都不会离开这个城市,当然也许就没有了今天的成就。
到了国外后,我继续了声带的复健,很快我就可以发出正常的声音了。为了能够尽快适应那里的生活,我开始学习英语。就像我当初学习唇语一样,我把除了画画以外的所有时间都用在学习语言和练习说话上。一年后,我就可以用简单的英语和别人交谈了,两年后,应付日常生活也没有问题了。
又过了一年,我想去巴黎继续学习绘画,父母同意了,同时父亲也向公司提出到法国分公司工作的请求。不久,我们全家迁往法国。自那时起,一待就是七年。四年前,我无意中得到了一个学院颁发的新人奖项,从此,就成了所谓的新生代画家,开始陆续有人要购买我的作品。费,也在那个时候成为了我的经纪人。
郭昊,如果我从来不曾遇到过他,这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现在的我也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今天这样的重逢方式是我从来不曾想到过的,所以不由自主的采取了回避的态度。
只是既然已经装作素不相识了,今后只能继续装下去了。
我在心里默默的想着,不由得叹了口气。
感觉到肩上的力量紧了一下,抬头看到费担心的神色,“凌,没事吧?”
“嗯,好多了,谢谢,”我回给费一个安心的笑容,“费,认识你真好。”
“你后悔当初不该拒绝我的了吗?只要你愿意,我的怀抱随时为你敞开。”费又开始他的大众情人式的演出了。
“谢了,我可不想被瑞追杀——罪名是监守自盗。”我一如往常的拒绝了。
“你放心,我会和你一起逃到天涯海角的。”
“那也免了,我不适合这种充满惊险的生活。”我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费。
又想起一件事,“费,以后不要叫我凌,不管有没有其他人在场,至少回法国之前不要这样叫我。”
“因为刚才那个郭昊先生吗?”费这方面的感觉特别灵敏。
“不关他的事,你记得就是了。”我不想让费知道郭昊的事,当然也知道这种话根本说服不了他,反正先这样就是了,费也不会特别勉强我说的。
晚饭后,天色还有些亮。因为白天的事情勾起的回忆,我兴起了想看看以前的住的地方的念头。
我要费开车陪我出去。他答应了。
凭着依稀的印象,我找到了原来住的那条路。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这里的房屋建筑很有特色的缘故,居然没有被拆掉重建,周围也没有特别大的变化,甚至那个小花园都还保留着。
我要费把车停在路边放我下来,打算自己一个人走走。费问我是否需要他下来陪我,我谢绝了。
走进小花园,里面的小路两旁还有路灯亮着。我沿着小路走着,慢慢的来到可以看到我以前住的那个房间的窗口的地方,停住了。
那个窗口关着,但是有灯亮着。有人住在那里了。
我离开的第四年,也就是到了法国的第二年,父母决定把这里的房子卖掉。原来因为以为会很快回来的,房子就一直等于空关着,只有管家婆婆一个人住在那里。后来既然全家都迁往法国了,回来的日子更遥遥无期了,就索性把这里卖掉了。
交易是通过中介公司代理的,所以连对方的面都没见过。不过我想,应该也至少是个三口之家吧,住在我以前的房间说不定也是个孩子。只是那扇窗的作用对他绝不会像对我一样那么重要。
“谁?”正在我静静看着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把我吓了一跳。
看到背后的人时,我不禁脱口抱怨,“郭昊,你为什么总是喜欢从后面吓唬人?”
话刚出口,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算了,来不及了。
“凌麟,真的是你,。”郭昊脸上露出了喜色。
“是我啊。”到了这一步,不承认也不行啦,早点溜吧,“真巧,你也来散步啊,我已经走得有些累了,不陪你了,你一个人慢慢的逛吧。”
我一边说,一边就悄悄的向刚进来的门口那里移去。
结果,还没走出一米的距离,就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臂。
“陪我一会儿吧,就当是陪陪老朋友。”
原来他的心目中我的定义是“老朋友”。
“好吧,不过不能太久,费还在那里等我。”我向门口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
“那就好,你先放开我的手好不好?”痛是不痛,但感觉很不自由。
“好的,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吧。”郭昊答应着,却没有放开我的手臂,反而拉着我往前走,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我。
越走我越不安,因为看到花园的另一个出口了,“你准备到哪里去?”
“你说呢?”他的表情不象开始时那么温和了。
我害怕起来,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掌握,一如过去,他根本不为所动。
“费…唔…”我忍不住叫了起来,希望另一头门口的费可以听到来救我,结果只说了一个字,就被捂住嘴,而且还被抱了起来。
一路上我拳打脚踢外加牙齿咬,可惜和以前一样,因为力量太过悬殊,他根本就不理我。
到了门口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车,他把我放下后,松开了掩住我嘴的那只手,拿出钥匙,要打开车门。
“费…唔…”我不死心的趁机叫了起来。结果又被他捂住嘴,而且还被压在车门上,他看着我的脸一个字一个字很慢的说,“你…再…叫…的…话,我…就…只…能…用…嘴…来…堵…你…了,知…道…吗?”
迫于他的威胁,我只好乖乖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相信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看来时间改变的只是外表,他的恶劣性格还是没变,而且只怕比以前更甚。我在心里忿忿地想。
上了车后,他放开了我的手,锁上车门—为了防止我逃跑。
他没有立刻开车,也不说话,反而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了解他是那种无论我说什么他也不会放我走的人,,我索性保持沉默。
“你的耳朵……”他迟疑着开口了,“……还是听不见吗?你会读唇语?”
毕竟还是被发现了。
“是的。”我爽快的承认了,但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我应该掩饰的很好才对,“你是怎么发现的?”
“在画室见面的时候我就怀疑了,我在你耳边说的声音并不轻,你却说没有听清,刚才我事先在你背后叫了你好几声,还有就是我和你说话并不都是每句都发出声音的。”
“哼。” 真是狡猾,用方法来试探我,我索性别过头去不看他。
过了一会儿,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我反而沉不住气了,不想和他这样耗下去,转过身面对他,“你到底要和我谈什么?”
“你当初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不告而别?”他的眼睛再度笔直地盯着我。
“我忘记了。”我不想回答。
“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