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乐眉毛都立起来了,嚷:“滚就滚!这么些年也不管我,现在充什么亲妈。”
这话戳人心,周平急忙拉他,让他别胡说。
李阿姨气得直抖,捂住胸口,“好!我不管你,你一落地就能跑会跳,我没管过你!”
李阿姨嘴唇也泛了青,李父连忙找药来给她含着,周平又倒了水来。
李阿姨接过水去,看着周平,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儿子要领个旁的男人回来,李阿姨早绰起笤帚打出去了,哪里用在这里费口舌。想到这里又恨起来,扯过周平捶了几拳,哭道:“你咋也这么不懂事,伤阿姨的心。”捶完又心疼,紧着摩挲两下,抱住周平,哭得更凶了。
李阿姨哭得伤心,周平觉得心被揪扯似的,伸手替她拭泪,怎么也揩不干。周平的眼泪也止不住滚了下来。
李天乐心疼不已,对母亲说:“妈,你身体不好,别哭了。你要生气,只管打我、骂我。”
李阿姨哭了一大通,情绪稍稍平静些,她劝周平:“你是好孩子,阿姨知道。别跟天乐一起闹腾。阿姨上回就帮你挑了个好姑娘,你见见,一准喜欢。天乐他糊涂,欠揍,阿姨自会管教他,你不能跟着糊涂。你们俩在一起落不着好,听阿姨的,赶紧和那姑娘见面,结婚,再生个娃娃,等过上几年,再回头看,你自己都会觉得现在可笑了。”
李阿姨苦口婆心的劝解,又掰开了揉碎了的给周平讲道理。
其实这些话哪用李阿姨说,周平自己早就在心里翻腾过几个过了。开始他也挣扎过,觉得这样不对,可感情是道理说不清的,也划不出条框来,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周平也不想再逃避。
周平掏出纸笔,仔细地写:“我不想和天乐哥分手。对不起,阿姨。你可能会觉得我们俩只是胡闹,不是的。我喜欢他,不是像哥哥那样喜欢,是爱人那样的喜欢。我爱他,离不开他,离开他,我的心会疼,会无法呼吸,会没法活下去。您也许觉得这话太过了,可就是这样。我不想让您伤心,您就像我的母亲一样,从小就对我好,如果我能做得到,一定会去做。可是,太晚了,我已经放不了手了。”
回到家,周平疲惫极了。心里沉重,身上也软得提不起劲。
李天乐抱住他,安慰的抚摸着。
张了张嘴,李天乐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说什么呢?周平把家人看得很重,父母一天不原谅他俩,周平心里都不会踏实的,“慢慢来吧。妈她就是嘴硬心软,多磨一磨,总会体谅我们的。”
周平点点头,勉强牵起嘴角。
“那个,把刚才写的那个再给我看看。”李天乐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周平掏出小本给他,指了指,是这篇?
李天乐有些激动,这可不是上次他故意误解的文字。今天,周平写的,是真正的对他李天乐的承诺。小心又小心的撕下那张纸,到最后手都抖了。李天乐慎重地揣起来,想着稳妥的地方搁置。
周平看着他撕本儿,还奇怪。那张纸上空白还很多,还能写好多字呢。
“咳!能进来吗?”老郑在小屋门外咳嗽。
李天乐白了他一眼,还想着和周平甜蜜一下呢,又让他搅了。
老郑无辜地举了举手,“我就是不放心,来看看!”
李天乐和周平找父母谈这种话题,老郑和甜甜自然不好旁听。李天乐一开口,老郑就抱着甜甜避开了。回来哄着甜甜睡觉,听到小屋有了动静,才过来看看。
“怎,怎么样了?”其实不用问,周平脸上都写着呢。老郑拍拍周平的肩膀,“别着急,阿姨人好,没有我妈脾气那么倔,又疼你,不会为难你的。”
周平又心酸起来,就是因为李家父母从小疼他,才更让周平心里不安。要论起孝顺,周平敢说比任何一个女人都强。可这孩子,周平是无论如何也生不出的,怎么赔给李阿姨一个孙子?
周平难过的拧着眉头,老郑都觉得自己嘴欠,劝了还不如不劝呢,周平倒不好受了。
李天乐赶紧上去搂着安慰,又剜了老郑一眼。
老郑满不在乎,继续和周平说:“早点睡吧,别乱想,有啥事还有哥哥在呢。大不了咱不跟他好了,哥另给你找个好的。”
李天乐也知道老郑故意气他呢,却还是压不住火,恶狠狠咬牙,“转个!出门!消失!”
老郑没有别的优点,就是皮厚。他笑:“你直说让我滚就是了。你也别恼,刚那话虽说是玩笑,可也半真半假,你要敢对不起周平,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老郑借机会敲打李天乐,省得他起歪心思。老郑心里明白李天乐不是那样的人,不过是防患于未然,当然这里面也存了些报复的小心眼。
老郑慷慨陈辞,然后拔着胸脯走了。李天乐一时被他的气势唬住,竟没顾得上还嘴。
门关上了,李天乐才懊恼的扯了扯头发,问周平:“你哪找来的?”又委屈,“他还教训我?”
周平也无奈好笑起来,他写:“老郑,是好人!”
李天乐更怒了,欺到周平身上,好一通掰扯。
***
李家父母走了,临走前也没有松口。两个人脸色都不好看,李天乐和周平要送两人去火车站,李阿姨也冷淡的拒绝了。
这半个月,李家父母想了各种办法,又哄又劝,还是没有收效。
周平不肯分手,李天乐更别提了,提起分手的事就炸毛儿,像要杀他似的。
临走前一晚,李家父母彻夜未眠,怎么也想不通怎么就变成现在这种情况的。
“小时候周平可听话了,不像天乐那皮猴子,我还和周平妈开玩笑,说:‘你咋没把周平生成个丫头,不然咱这娃娃亲做定了。’谁能想到,周平倒真给咱做儿媳妇了。”
李阿姨说起往事,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儿媳妇这个词,李父听了好一顿别扭,他苦着脸看李阿姨,倒把李阿姨逗笑了。
“咋了?不习惯?那你还有啥招,说出来咱试试。”
李父心道:“咱那儿子从小就那认死理儿的驴脾气,你鸡毛掸子都打折了几根,他也改不了,我还能有啥招。”
还是不死心,李父说:“这几天就该把他俩分开,你还让他俩住一个屋,那能改主意才怪了。”
李阿姨白了李父一眼,“就你明白,我能不知道?你觉得天乐那样子像是能和周平分开的?还没说什么呢,他就叫唤开了,那嗓门大的,安了喇叭似的。不闹腾,这事能多瞒两年,一闹腾,明天一院子的人就都知道了。咱这屋子不隔音。”
“那就看着他俩这样?”
李阿姨问:“那还能怎么办?打,不听。骂,不听。油盐不进的,真要断绝关系?咱们亲爹亲妈的,气头上说说,过后还是舍不得。我要不是觉得耽搁了周平,怕没脸见他爹妈,我也就……”
李父不信,“就,就啥?就答应啦?你不是还一直念叨着孙子好还是孙女好么,你能想通?”
李阿姨想不通,想不通啊!她想起别人家粉团团的孩子,心里就难受。连甜甜也是,这些天,李阿姨一见甜甜就想掉眼泪,想不通啊!
李家父母对着劝了一宿,也没把对方劝服了,倒是越说越伤感了。李父赶紧把话岔开了,说:“不管他了,咱回老家。出门就是青山绿水,咱过咱的日子,眼不见为净!”
这也只是宽心的话,李阿姨流着眼泪点头。
李阿姨走时,最后还是老郑去送的。老郑带着甜甜买站台票,甜甜还兴奋地问是不是要坐大火车。小姑娘还没坐过火车,她想和翠翠显摆呢。
爹妈没走,李天乐整天盼着他们走。这真一走了,他心里也像掏空了似的,没着没落起来。周平更是丢了魂一样,坐在那儿不动。
李天乐强打起精神,走过去抱住周平,“年底我带你回老家。”
周平轻轻点头,回身抱住李天乐的腰,脸埋进他胸前。没一会儿,李天乐觉得胸前一片湿热,灼得他心都疼了,他捋着周平脑后的发丝,轻声哄着:“没事,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风也有了些凛冽的味道。平房里要点炉子越冬,提前要把冬储煤备好。
老郑站在煤车上卸煤,弄得脸上手上尽是黑污,忍不住报怨,“夏天的时候觉得住平房好,有个小院,种点菜,乘个凉什么的,冬天还得点炉子生火,就不如楼房方便。”
甜甜和翠翠也来帮忙,告诉他俩不许搬大块的,也别往煤车底下站,剩下些小块随他俩折腾着玩儿。
刘半仙趁着人忙乱,悄悄搬了两大块煤回家。这几日院里人都买冬储煤,刘半仙东家拿点,西家抓点,竟攒了不少,省着点,一个冬天都够用了。
晚上大伙都累得够呛,天也凉了,周平就准备晚上吃火锅。周平家里有个黄锅火锅,是老式的样子,里面填上木炭,烧旺了火端进来,高汤里下好葱、姜、蒜做锅底,羊肉、青菜切好码盘,再用酱豆腐、麻酱配沾料。
老郑他们洗干净进屋,汤已经半开了,咕嘟咕嘟的冒着气。
老郑看见稀罕,“家里可少见这种火锅了,还是烧木炭的,不过要说味儿正,还是要这种锅才行,我可得多吃两口。”
李天乐怪周平,“弄这么麻烦的东西,你一个人做点省事的不就行了。”
周平不觉得麻烦,再说吃饭也不能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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