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对刘郢笑得特别甜。
他看到施诗磊,满脸惊喜,用他能够用的最大声音喊道,“施施哥哥!”
“乖。”施诗磊走到病床另一边,摸了一下他没有肉的脸,连拧一下都不忍心,只好笑道,“做完手术就都好了。”
“嗯!”小斌嘿嘿一笑,又朝刘郢挤了挤眼睛。
施诗磊看他们关系这么好,五味瓶打翻洒了一地,柔声说,“好好休息,别再多活动了。”
小斌点头,发现施诗磊身边还跟了一位大哥哥,疑惑地眨巴了两下眼,还没问就先打招呼,“哥哥好。”
“你好。”符钦若颔首,“你快手术了,就没带别的东西过来送你。等你出院了,再跟你哥哥一起去挑礼物吧,再去吃好吃的。”
“这是符钦若,哥哥的朋友。”施诗磊接口说。
小斌笑着点头,“谢谢钦若哥哥!”
“你们先聊吧,我先走了。”刘郢在这时忽然说。
施诗磊看他这样知趣,不禁困惑,还没来得及问领养的事情——尽管他根本不想跟他打听。他淡淡说,“那慢走不送了。”
“中明爸爸,你明天还来看我吗?”小斌在他走前问。
这称呼好像一道霹雳一样打在施诗磊心上,他登时表情就僵了。
“会的。我会送你进手术室。”刘郢和蔼地微笑,轻轻抚摸了一下小孩的脸,对李医生道别道,“那么我先走了,谢谢你。”
李医生也是客气,“我送你吧。”
“不必,你这么忙,别客气了。”刘郢抬手做了一个谢绝的动作。
“我送您吧。”符钦若对他说。
刘郢面上掠过了一瞬惊讶,微笑道,“好。”
施诗磊忍住才没皱眉。
符钦若在走前对小斌微微一笑,同时手指揉了一下施诗磊背在身后的手心。
他们一走,施诗磊就在床沿坐下,拉过小斌的手,问他最近的情况。
一般孩子在小斌这个年纪,应该也是上小学五年级了,可他因为生病,从三年级开始就休学了,一直在家里面自学。
他二年级的时候,有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妇来到福利院,见他乖觉温顺,曾经起过想要收养他的念头,但那天就听说他隔天要去医院做透析,遂断了这个念头,领养走了另一个孩子。
可小斌一向是很乖,长得也清秀,从来不给家里人添乱。施诗磊知道福利院的孩子无论真正的性格是怎样,可卖乖却是必备的技能,但小斌不是,他不需要表演,他一切都是真的,包括他这么小就知天命,同时不畏惧希望的到来。
施诗磊在言谈之中感觉得出来,他很喜欢他的中明爸爸,因为他真的给了他诸多帮助,而且时常来看望他,给他买了很多东西。
“护士姐姐他们还以为我是他的亲儿子呢!”小斌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调皮和自豪,吐了吐舌头。
施诗磊并不喜欢他对刘郢这个称谓,因为,他自己就叫过。在床上。
他想了想,问,“那他真的说了要收养呢?在办手续了?”
小斌不太了解,他懵懂地摇摇头,说,“孙妈妈说,我出院以后可以先回福利院,也可以回中明爸爸家呢。中明爸爸好像搬新家了,他说的。”
听罢施诗磊陷入了沉思,不禁又开始为这个面目清秀可爱的孩子担心起来。
“施施哥哥,你这回回来,还去吗?”小斌天真地问。
施诗磊好笑道,“当然啊,我都还没毕业呢。”
“哦。”小斌点头,咧嘴一笑,多少有些腼腆和尴尬。
他猜想他是住院时间长了,对时间的概念模糊,加上没怎么上学,更是不知道今夕何夕。施诗磊暗自责怪自己没有在意他的心情,便理着他的病号服衣领,安慰道,“你病好了以后,就可以去学校上学啦。不用担心功课跟不上,守正学习那么好,他会帮你的,而且我也会回来的。”
“真的?”他眼睛亮亮的。
施诗磊理所当然地说,“当然啊。我可是学霸,你哪门功课跟不上,我都能教。啊,你看到刚才那位哥哥了吧?他英语说得可溜了,你连外语补习班都不用上。”
小斌笑道,“钦若哥哥也是我们这里的人?”
他一怔,撇撇嘴,满不在乎道,“管他是不是。总之你病好以后就只剩下好日子了,所以好好手术,明白?”
小斌被他逗得咯咯直笑,连连点头,笑完以后又说,“中明爸爸也是这么说的。”
施诗磊愕然,本来的好心情大打折扣,还是牵强地笑笑,说,“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
到底还是对刘郢要收养小斌的事情放心不下,施诗磊寻了个话头暂时离开病房,跑出医院想看看能不能追上刘郢。
偏偏到了楼下,只看到符钦若把刘郢送上计程车。
施诗磊气馁地垮了肩膀。
“怎么了?”符钦若走回来,看到他在门口,很惊讶。
他摇了摇头。
符钦若说,“刚才打听了一下,似乎他已经办好领养手续了。去民政局做了登记,只是户籍还没迁。”
施诗磊一愣,问,“你刚才问他的?”
“嗯。”他点头。
“你为了打听这个才送他?”施诗磊问。
他又点了头。
顿时施诗磊气也不是,高兴也不是,心情复杂得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少跟他说话。”最后他推了符钦若一下,转身就回医院了。
第79章
等到孙立晴一回来,施诗磊就马上去找她问清楚小斌被领养的事。一问果是如此,他不悦道,“那早些时候怎么没告诉我?”
孙立晴一愣,笑说,“我给忘了。登记都是早两个月的事了,后来就在准备手术,刘先生他不急,我也就没怎么往心里去。反正他们关系挺好的,应该也反悔不来了。”
施诗磊为这事郁闷着,却不愿意告诉孙立晴自己以前受到的待遇。
这怎么说得出口?未满十四岁就遭到性侵,摆在现在随便怎样都能引起一则当地热门,更不要提关联到当代书画名家。说出来谁信?刘郢仪表堂堂、风度翩翩,为人也庄重严肃,一派君子形象。而他呢?从十五岁开始就在出卖身体赚钱,该信谁,不用谁人提醒。
“对了,这样一来你可真和小斌是兄弟了呢!”孙立晴还记得前天他说起过户籍的事,笑道,“这下不想迁了吧?”
“迁户口?”在一旁的符钦若听罢不明,疑惑问。
施诗磊一梗,拍拍他的手臂,闷声说,“我出去买烟,一起么?”
闻言符钦若更是讶然,讷讷点了下头。
“诶,你自己不学好,就别让小符吸二手烟了。”孙立晴素来不喜欢烟民,不满道。
“没关系,我也抽烟的。”符钦若礼貌地说。
这回轮到施诗磊惊讶了,他怔怔看了符钦若两秒,才低下头往外走。
小超市外头的烟酒柜台根本买不到好烟,施诗磊在柜台里找了一遍,选了一包本地产的品牌香烟,抬头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符钦若一眼。
他点点头。
烟在走回去的路上就分了,施诗磊掏出买烟时候顺便买的打火机,停下脚步点火,符钦若就叼着烟把手也拢过了火上来。
施诗磊第一次见到他的颜貌被香烟的烟雾缭绕,额头靠得很近,他看到他眼底一片若有似无的漠然和无动于衷,把一口烟吸了进去。
“我还以为你不会抽烟。”施诗磊把打火机和香烟都放回了口袋里,用无名指挠了挠有些发痒的额头。
符钦若嘴角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笑,“也就是学过,没事不会抽。”
他开玩笑说,“那现在是有事咯?”
“你觉得呢?”他笑着反问。
施诗磊很少讨厌符钦若笑,因为他笑起来实在是好看。转眼间施诗磊也不笑了,他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来,抽了半根烟以后说,“前两天我找我的户籍卡,才知道原来我的户籍还是在刘郢的户口簿里的。”
烟蒂落到了地上,符钦若忘了手里还有烟。半晌,他问,“打算问他拿户口簿吗?”
“当然啊!”施诗磊脱口而出,可一想也是气馁,“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我根本不想去找他。”
符钦若想了想,建议道,“我跟你一起去?”
“别。”他想都没想就拒绝,翻了个白眼,“让他知道我要跟你在一个本子里,你以后怎么过啊?我可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对你也不好。”
其实有些事情施诗磊也纳闷。他已经好几年没有跟刘郢相处了,也不知道这些年是不是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施诗磊想得头有些疼,把烟丢到地上踩,问,“符钦若,你觉得刘郢这个人怎么样?”
“嗯?”符钦若思忖了一会儿,只是说,“他的字很好。”
施诗磊怔了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真的只是这一句。一句话可大可小,他也还记得字如其人的说法,爷爷奶奶甚至符钦若的父母会接受他,多半也是看过他的字的缘故。
因为刚抽过烟,嘴唇很苦,施诗磊舔了舔嘴唇,说,“说不定他改邪归正了?”
说完他打量着符钦若的表情,见到他疑惑地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
“如果我说,变态到死都是变态,没得救,会不会太不给人活路了?”施诗磊继续问,看他还是一副想不清楚的模样,接着说,“也是,我凭什么说别人。自己以前也是卖的。”
“你别这么说。”符钦若皱眉道。
他这副样子,施诗磊更是不清不楚了,“你心里是觉得,要给他机会?”他顿了一顿,“也是,他人挺好的。跟小斌非亲非故,帮他找肾源,还付医疗费。人这么有才华又这么善良,怎么会做那种事?大概我的记忆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吧。”
听到这里,符钦若轻叹一声,“我没说我不相信你。”
“我也没说你怀疑我。”施诗磊冷冷道。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半天竟也没说一句宽慰的话。可施诗磊很清楚,符钦若从来不否认自己心底的想法,他能做的不过就是沉默着不承认,以为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