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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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妖记-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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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出你一幅斯文孱弱的模样,嘴皮子倒挺犀利。”
  “可不,你们道啊佛的,还不是一张嘴皮子?”我挑了挑眉毛,“你们跳上跳下的,可还如我孑然一身清淡快活了?”
  “玄门出老子庄周,独成一家,也就由着你们门阀大家而起,整日不是游山玩水,便是吃茶饮酒,可有见山是山的觉悟了?”
  “若见非山,何以见死而不惊?”
  “什么山啊死的,两位客人,低头咯……”汉子的腔调传过来,人放下了船蒿,坐在船尾荡起了小浆。
  我与和尚相视一笑,眼前也不知拐到了何处山下,两岸见窄,尽是桃花,再无旁树,未过片刻,前方竟是一个丈许方圆的曲水洞穴,幽幽深深地不知通往了何处。
  汉子将船划进去,越往里走愈见矮,难怪要叫我们低头。
  一路幽暗,隐约只有洞穴里不知什么萤虫的幽绿光亮,贴在崎岖的岩壁上,并不见暗,别见一番趣味。
  “此处颇有奇趣。”
  “你要见的不就是这些么?”和尚又掏出了玉葫芦,砸吧一口道,“是不是感觉整个星空都聚到小小的洞穴中了?”
  “是啊。”我感叹一句,笑道,“两年游历下来,确实见过不少奇趣见闻,似此美景,还真是可一手可握的光景,若不是碍于此处拘束,我还真想碰上一碰。”
  “化虫可碰不得,碰了那可是要蚀肌腐骨的。”汉子笑的畅快,“两位客人小心咯。”
  “大哥您都不怕,我们又怕个什么。”我笑着接话,“大哥您住在哪里,竟要通过如此一条诡谲吓人的水路?若是有那不知道的,见了它们荧惑美极,忍不住去碰上一碰,岂不要吃了大亏?”
  “寻常人找不到这地方,即便找到,定也知晓化虫的厉害,自然不会碰触。”
  我听他一说,心下打了个突,不自觉地去看那和尚阿宝。
  阿宝挑了挑眉,饶有趣味地看了我一眼,让人难以平静。
  “世事纷乱,战事频繁,大哥你们躲避此地,确实能避些争端,为何还要去城中卖鱼呢?武陵乃荆楚唇齿之地,历来兵家有争,你贸然行险,不怕由此惹来祸事么?”
  我没有想过随性上了一条船,会临如此局面,有些事,不是天意,便是命运。
  “庄子里的银鱼被一个姑娘带给了心上人,年年好上了这一口,现下九月,正是银鱼最好的时节,自是得去送上一些了,不然,姑娘以为我们还能安稳至此?”
  汉子随言,但也道出许多暗藏道理,我想起一事,遂问,“送得可是郡守刘家?”
  “姑娘怎知?”汉子讶然。
  “我在刘府作客,本是要走,郡守大人却说要我尝过银鱼再走,还真是巧上做巧了。”
  “阿筝少年时外出游玩,与刘家大人有了情系,自此之后再未回来。”汉子音色见沉,“好在刘大人有情,未曾介意她的出身,只是……”
  “只是得用银鱼养着罢。”和尚冷戚戚地嘲讽了一声。
  疑惑地看了和尚一眼,他却耳鼻观心地不再多言,眼瞧汉子跟着闷声起来,我只好闭口。
  

☆、卷二百年身之第二章:吻夺

  
  过了曲水洞穴,随眼而见的皆是桃花林,眼下到了九月,桃花还盛放至此,当真奇异。
  “桃花盛放,流水过处,宛若桃花成溪,好一片避世所居,你们从何处来到此地的?”
  话方是落下,眼前开阔,良田沿山而下,屋舍俨然而建,虽只是茅屋而居,也见整洁,见我们船行,有人沿岸而来,无不麻衣在身,草履而趿,含有惊奇的眸底多少都是善意,并不那么让人窘迫。
  “始有先祖携家避秦之祸,除却年前阿筝外出不返,我寻她而出,此地无人知今世如何,你们若要逗留,切莫提及。”汉子小声嘱咐。
  我与和尚对视一眼,算是应了。
  汉子过行一路桃花盛林流河,到了一个简陋渡头停下。
  “对了,你们可以叫我柴哥儿,庄里的都如此唤我。”
  “子折夏。”
  “阿宝。”
  汉子看了一眼和尚,道,“你好生奇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仅落了发,怎地还在头上点了疤?”
  和尚摸摸脑袋,随身下船道,“我兴致来了就去寺里出了家,你们行你们的,不消管我。”
  我在后面偷笑,什么清规戒律到和尚一处,皆做了玩闹借口之举,先时的道士模样,恐也是借着行头随性做事罢了。
  随性也好,万不可欺人,若非那次我挡了他胡口一诌惹下的祸事,定要被人打死了。如今浑做了和尚模样,不知又要作何趣耍了。
  我跟着下了地,渡头已聚了一堆人,垂髫老者悉悉而拥,汉子妇孺相携而立,皆有惊有惕地望着我们。柴哥儿走出几步,与一名年长的老者面前低语了几句。
  老者点了点头,走上前来,“两位既是迷了路,可再此稍作逗留,明日再由柴哥儿送两位出去。”
  “多谢。”我上前行了礼。
  老者须发皆白,眸底仍是烁烁,脸颊绷紧生韵,端地精气神足,看来此地确实是个避世养人之居。
  “姑娘一身男装,是方便乱世行走么?”老者捻须笑了笑,“姑娘敢腰间佩剑,想来有一些自持本事。”
  “前辈说笑,不过装个行头,哪有什么本事,您老厉害,一眼瞧出了我女儿家的身份。”我想了想,解下腰间的佩剑递了过去。
  老者也不推辞,旁边的青年过来接了剑。
  “姑娘善心,必有后福。”
  老者笑言,领着青年转了身,扬声道,“晚间大家伙儿都出来凑个热闹,这会子都回去各做各事罢。”
  后福?
  我笑了笑,跟着柴哥儿走。
  “晚间可有什么事?”
  “正是银鱼时节,自是要好好品尝一番。”柴哥儿笑回头,拂过遮掩的桃枝,一身麻衣草履的,就那般自然地倾泻了几番清淡而来。
  桃花相映,我才看清他皮肤黝黑,眉目倒生的俊朗,此番一瞧,又多了些顺眼之感。
  “银鱼到底有何妙处?”
  “都化身成妖了,你说有什么好处?”和尚开了口,于我近旁轻声道。
  “妖?”
  我虽遵从玄道,却未想过妖类奇事,想了刘府中那个貌美异常的夫人,不禁有些偏向了和尚。
  “你休得胡说。”柴哥儿冷峭了眼。
  “胡不胡说,谁知道呢?”和尚张袖拂开桃枝,径自走了出去。
  白衣的和尚没入桃花盛林,姿态洒然,我见柴哥儿依旧冷峭,笑道,“他还说我今日有血光之灾呢,你不要信他。”
  岂料柴哥儿只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并未说话地转身便走。
  我心有疑虑,也不敢多问,跟上了他。
  随着一行人到了屋舍,那些人各自归了家,柴哥儿领着我到了一座茅舍前,推开了篱笆进去。
  和尚径自往里面走,我却拉住了他。
  他觑过一眼,勾勾唇,没有停步地往里走。
  进了堂下,柴哥儿退了鞋,我们跟着退鞋,踏上木质地板入了内室。
  内室草席铺地,相当简陋,果真是秦时置物的模样。
  先秦之说,当真不假了。
  “你们在此处歇着,我去和族长安排下晚间的事,庄里简陋,需得调配下晚间住宿。”柴哥儿倒了水,推了两个碗盏来。
  “我们随性,你们也无需准备太多,酒啊肉什么的,我不介意的。”和尚噙了口水道。
  “你还真是个花和尚。”我打趣他一句,对着柴哥儿道,“劳烦大哥。”
  柴哥儿一直没缓过脸色,点了头就出去了。
  等得柴哥儿出去了,我坐下问了和尚。
  “你方才的‘妖’指得是什么?”
  “妖就是妖啊,还能指什么。”
  “难不成此处皆是妖?”我心下跳了跳,“该不会你说的血光之灾,是于此处应验罢?”
  “没准儿是呢?”和尚取了玉葫芦,指了指我手中的盏。
  我一愣,捏起碗盏将水饮得尽了,由着他伸手给我倒了酒。
  浅抿一口,更觉和尚挑剔得紧,笑道,“想不到你嘴还挺挑,哪里是酒,分明是茶!”
  “酒贱茶贵,总要有几分世家之姿。我早上煮的,还不算失了口味。此处山灵,若是种茶,定是上品。”
  “茶以汉进,秦时未有,你若真好上一口,不放带点儿茶种来,待上个几载,出去定然是发了家的,也叫你们家里看看,你有没有本事。”
  “这就笑话上我了?”
  我见他做趣,来了兴致,“不开玩笑了,我看你话里之意,指的是那刘府夫人?”
  “难不成你在刘大人家里住了几日,还未瞧出个什么?”和尚凑过了眼眉,低声道,“他眼眉藏黑,若非每年有银鱼吊着精气,你以为他还能活?”
  “世上当真有妖?”我皱了皱眉,霎是不解。
  “有没有,今晚便知。”和尚说完,径自挨在草席地塌揽了头就睡。
  我见他不再深言,也做无趣,起身出门,走到廊下,倚着柱子靠上了。
  眼前触及,满目桃花,不知几里,也不知尽处,有风而来,卷落花瓣,转着圈儿挨在泥土里,无声无息,好一幅绝艳之画。
  韫姐姐在的话,定会出口吟诗,两年不见,不知她和玄哥哥会是如何,若于今日永别,倒真是一件人生憾事。
  我浑浑而想,正想于此画小憩,耳际传来声声汀淙之音,寻目而望,原是打桃林而来。
  那音色轻倦而淡,偏偏彻底响在人耳际,我捉紧了心神,听着它一汀一汀而来,像是风也有了形色,卷着桃花的香气拂来了一抹人影。
  桃花艳林中,那人一身蓝衣,像是把湛蓝的天披在了身上,蓝衣上席卷的大片殷红比桃花还要盛艳,端端像是血画上去的。
  她长发随散,随意挽了个偏塌晚髻,无甚发饰地以红色发带系住。
  发尾垂在身前,随步轻晃地像是揽了一怀的徐风,让她盛风而来地别是姿态懒致,好似随意走在了什么林中闲晃,纤指压了一支桃花,就那般定定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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