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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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借宿-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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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闭了闭眼,保持着平静的表情。
  过了快十天,我终于能够习惯头脑中时不时冒出一句调侃的话,并且成功的无视之。
  在我大脑中说话的人似乎十分不满:“元大悉?元小悉?元死人悉?回老子话啊,你聋了吗?”
  我接受完一位老夫人的安慰,默默想:闭嘴。
  “闭嘴?为什么要闭嘴?”这家伙磨人耐心是专业户,却让人没法发火,“你看你看,你家老头子就在门口站着呢。”
  我不可控制的瞄了门口一眼,想起几天前。
  ……
  那天后的第五日。
  我躺在木家一间古朴的屋子里宽阔的床上,看着斜对面的镜子。
  镜子里映出的人已经瘦了一圈,原本就陡峭的面庞更加凹下去,明晃晃的显出削尖的下巴。我专注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狭长的形状,眼角有些锋利的上挑,浓密的睫毛混着阳光,眼球剔透的仿佛要消失,黑中不易察觉的混着血色。
  比原来更加漂亮的一张脸,简直不像个真人,简直,不像我。
  魅人的妖怪般的脸。
  不是人类的脸。
  指尖有些颤抖,我解开衬衫的扣子,胸口仍然趴着血红色的伤疤——
  逆十字。
  旋转半周,变为逆十字。
  恶魔的标志。
  手背对着自己,指甲猛的增长,又缓缓收回,再伸出,似活动的一排尖刀。
  ——我就这样变成了异类?变成了……恶魔?
  毫无真实感,却无法再真实。
  这几天我所知道的唯一事实就是,我冲破了第一道封印,取得了一部分恶魔之力,成了一种非人的存在。
  再来,就是爷爷死了。
  我最敬爱的,最亲近的,从小到大,唯一感觉到温暖的人,感受到依靠的人,他死了。而且他竟然真的是我血脉相通的亲人。
  这是在静涵之后,我经历的第二场死亡。天崩地拆,而后是一片死寂。
  坐在床上,我面无表情的反复收缩指甲,镜子里看见流光推门进来,看见我愣了一下,在床边坐下。
  看见他,我的心莫名的安稳,想抓住他的手:“哥。”
  他背后是苍白的墙壁,笑了笑:“已经习惯这么叫我了吗。”
  我靠他近了点:“表哥,还是堂哥?我之前知道的亲人只有我妈,搞不清楚这套关系。”
  他沉默了好久,终于找到话说:“身体……怎么样?”
  我拍拍他的手:“伤口全部在当天晚上就好了。这几天好像身体结构在改,实实在在的疼了一阵子,现在也没那么死去活来。昨天到院子里想随便走走,不小心折断了你家一棵海棠树,不好意思呵。”
  流光一把捏住我的肩膀,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那……就好。”
  “我没事。”我笑意淡了些,看着他的脸色“你呢,还好吗?”
  他眉头纠结起来,嘴边出现皱纹。
  无话,沉默。
  流光忽然说:“元悉,你恨爷爷吗?”
  我有些惊讶:“恨?”
  “爷爷强迫你父亲成为宿主猎人,如果他没有这样做,你父亲就不会死,你就不会从小孤零零的长大,说不定也不会……”
  我悄悄地伸缩了一下指甲,低头不知说什么好。
  “我不恨爷爷。”我说,“他是把我养大的人。”
  流光死死盯着我,企图发现任何一丝空隙:“你别说谎。”
  “真的,知道爷爷是我的亲人,真的很开心。我从来都没想到我会有……”这样说着,心又沉下去,不觉有些悲凉,“葬礼确定是一周后?不用再等你父亲吗?”
  流光闪过一丝不自然,眯了眯眼:“不必等他。”
  我低下头去,没有作声。
  轻轻地叩门声响起来,刘美凤先探进来一个头,然后蹑手蹑脚的端着茶放在门口的桌边。
  “妈,”我叫道,“不用麻烦。”
  刘美凤温柔的笑起来:“什么麻烦不麻烦,承泽你照顾元澄,这参茶有点烫,慢点喝。”
  流光怔了怔。
  刘美凤忽然反应过来:“啊呀,我叫错了,是元悉,怎么叫成元澄了。”她托着下巴琢磨:“元澄……?承泽……?这两个名字好熟悉……”
  刘美凤恍恍惚惚的出去,与黑崎米克尔擦着肩走过。看见刘美凤,黑崎眸子一暗,停在我窗边两步远不肯过来,欲言又止:“你母亲……”
  我说:“她不记得了。”
  他握了握拳,沉声道:“修改记忆一开始是木家的灵媒负责,后来是我和其他一些具有吸血鬼血统的猎人。你母亲的记忆被修改了太多次,我告诉她再修改有损伤大脑的危险,可她一次一次的求……”
  “黑崎。”我打断他,“尊重她的意愿是正确的。”
  黑崎的目光移向我的手,我不着痕迹的将手塞进被子里,对他说:“什么时候回日本?”
  他看了我好一会,说:“老爷子下葬后就走。你,你没事吧?”
  突然,一波从深处涌来的疼痛如刀刮般一路游走,我额头上渗出好几滴冷汗,轻轻笑着:“没事,这几天习惯了。”
  “你……”黑崎冷冰冰的脸也有些挂不住。
  “你们先出去,我想休息一下。”
  流光探究着我的表情:“我去给你煎药。”
  我笑:“煎什么药,都是没用的玩意。”
  两人刚出门,我就一口血喷在地上。
  喘着粗气缓了好久,缓缓地把腿挪下床,拖着光裸的脚往盥洗室走,体内仿佛有收割机在疯狂的搅动,控制不住腿脚,一步一踉跄。好不容易到了水池边,捧起水往嘴里灌,然后呕吐般吐在池子里,不一会,水池里满当当的,泛着气若游丝一般的血色。
  拿着水嗒嗒的抹布回屋,跪在地上擦掉血迹,两三个来回就要抹一次汗。
  擦完之后干脆坐在地上望天。
  以后,都要这么辛苦么……
  ——“当然不会。”
  我皱起眉头来,左看右看。房间还是那个房间,窗外的秋海棠照样在飘落。
  “你找不到我的。”那声音明显是在笑,音尾往上卷,让人想起随风而嚣张的乱发和弯弯的眼睛,“我在你里面。”
  在我里面?我说:“你是恶魔。”
  “bingo~”这声音清脆庸懒,相当的勾人,仿佛有血红的眼睛高傲而戏谑的对我笑。
  “你刚才说当然不会,那是什么意思?”
  “从现在开始,你不需要再经历痛苦,只会在我融合更深的时候偶尔吐吐血,昏昏头。我会保护你——只要你死后把灵魂给我。”
  我沉默了一会,说:“你叫什么?”
  “我叫贝利,My Master。”
  ……
  现在。傍晚。灵堂。
  白天社会关系的哀悼结束,另一个身份的专场开幕。
  来人分为三方,暗流涌动,气氛肃穆。
  南边一方人人严谨,北边一方傲然凌人,两面都十分出挑,却被东边一方完全压倒。东方十余人清幽出尘,身着和服,尤其是站在最前的,蓄着乌黑长发,明明是二十来岁的男子,面容却如同月季花般饱满精美。
  脑海中贝利的声音兴奋的精神抖擞。
  “这个人很强哦。”
  “噢噢,这个也不错。”
  “啊呀~全都不是一般人,你这里是跟恶魔有关系的人的聚会吗?”
  我艰难的顶着胶着的空气,冷冷的在心里说:闭嘴。
  ——“这是你这几天说得最多的话。”
  ——够了,闭嘴!
  ——“你,讨厌~!”
  世界清净了,然而灵堂里的气氛越发剑拔弩张。
  我和三方一起看向灵堂中央的二人,下意识的开始收缩指甲。
  两个人中一个是流光,另一个人明明比流光矮一寸,却似乎比他要高得多,让人无法忽视,肃然起敬。
  那是种顶天立地的高,不动如山的稳,让人有种他如同泰山般雄壮的错觉。四十余岁,腰杆笔直,站姿如同最威严的将军,头发一丝不苟,面容凌厉,镜片后的一双眼睛如同鹰一般锐利,仿佛能看透你最隐秘的罪恶,令人胆寒。而那面容,分明就是多了深邃与沧桑的流光——
  南北两方带头的看见他都不禁敛目,只有东方一支不动声色。
  流光握紧拳头,艰难道:“爸。你……回来了。”
  一丝细微的风声,雄鹰一般的黑鸟轻盈的飞来,落在男人勾起的手臂上。男人眼神几乎不可见得柔和了一分,转瞬间又恢复了犀利和森然。
  南方的领头者首先走上前来:“木承泽先生,好久不见。”
  “李先生。”木承泽简短的与他握手,那只手如同岩石雕刻,遒劲有力。
  站在北方一支最前的是位颇具风姿的妇人,穿着高开叉的黑色连身礼服,走动间能看见别在大腿根处的银色手枪柄。她微微一笑:“几百年了,东亚的总部还是在中国木家,要学中文可真不容易。”
  “崔正熙女士。”木承泽抬起她纤细的手轻轻一吻,铁血军人做绅士的事情,居然别有韵味。
  流光咬住牙,背对着那几个人,宽阔的背不住的颤抖。
  他从母亲去世时跟父亲大吵一架后就同父亲不和,后来父亲又常住国外不理家里诸事,更让他觉得父亲不负责任没有担当,最让他记恨的是这次,最近爷爷病重,家里又危机重重,而他父亲一直不理不睬,甚至连爷爷去世的时候都不在……却又在葬礼的时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的回来。
  这样的人,他自然不能原谅。流光已经是二十五岁的男人,足以继承这个家,然而在这时父亲回来目的分明是要接手木家,他心中愤恨这样的父亲没有资格继承家业,会毁了一切,却根本一个字都不能说只能看着!
  我看着他,心隐隐的疼。
  灵堂。
  木承泽看向东方一支,对上那称得上貌美的男人静谧的视线。
  木承泽微微点头:“井上明源阁下。”
  井上浅浅回礼,并不说话,秀丽的长发扫过花瓣似的脸颊,涟涟如窗外的月光。黑崎米克尔站在他身后,居然也恭敬地垂着头。
  崔正熙撅了撅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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