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煞气的婚宴结束,各人都早早回了自己住处。
罗晋和季生回房,不提两人计划,却问了一个蹊跷问题。
“我几次三番听到有人之前伴你身侧,现在却未见他影子,你可愿意告诉我他是谁?”
想起神君,季生面色一白。
但他终究不愿对罗晋有什么隐瞒,何况其实除了那件难以启齿之事,两人并没有做什么恶事。就开口说了。
“是一位因伤势偶然落在这世界的上仙,他本来修为极高,但因为有伤不能离开,便和我在这世上经历了许多事,还教了我混元掌。可惜,他伤愈后,本性流露,我与他便发现两人观念不合,吵架分别了。”
罗晋嗯了一声,走到桌前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
“既然观念不合,分开也好。他没害你,我也不多问了。”
幸而罗大哥是不知道他经脉俱损是神君缘故,但那也不是对方故意,他没必要提。毕竟神君那人虽然无所不为,但好歹敢作敢当,直来直往,也算是个性情中人吧!反正不会再见,不要想了。
季生点了点头,端起茶喝了一口。
“我们这就等上七日,等季休把栋叔拉上众人面前。然后按我们之前计划,你来奏季然遗曲,我去救人?”
“是,我修为比你高,可安抚住全场修士,应当万无一失。”罗晋一手掩茶,端扶送之,看不清面上表情。
转眼过了七日,季生等不及,本想早去看看栋叔安危,可罗晋却出声阻拦,劝他晚些再去。
“人齐之后我再奏乐,可保全场入定。如果此时去早了,中途有人闯入可不好了。”
一想确是这个道理,季生只好又坐回凳上,焦灼不已的等着。
罗晋盯了他一会儿,见他确实魂不守舍,便拿出了之前收起的,季生做的那扇琵琶,拨了几下,调了一会儿琴轴。
琴弦颤动之声,对于季生是格外敏感,他终于暂时放了放栋叔的事,回头看罗晋。
“罗大哥,你心境可是好。我事到临头,总是免不了慌乱。”
“有些人看起来面上平静,说不定是把心绪波动藏在心里了。”罗晋抱住琵琶,轻拢慢捻。“其实乐和人也是极像的,种种音色之下,同一曲目,暗藏欢愉还是杀机,便要细细品味。”
“现下时间还早,我拨一古曲与你,来猜猜看吧……”罗晋说完,便沉思进入演奏。
细细密密的小调,初始听来,好像是一夜初雪扑落。绵密轻软的声响,似乎柔到了骨子里。可这毕竟是雪呀,又带着让人不可忽视的寒意。
到底是冷还是柔呢?
季生闭目沉思。
不,不只是这样。
银装素裹,万里无风。这雪花就这样直直的从天上坠落。
伸手去接,只见那些形状精妙、六瓣的花朵,就这样柔弱的躺在了他的掌心。似乎随时都会飘走。
是有些凉,可看见的人恐怕心里只觉得这亮晶晶的雪花美极了。
一眨眼之间,只见这瓣脆弱的小花身下很快蜿蜒出来了一道水痕,然后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举目遥望,千里冰封。
季生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豪放之情,从前心里有些不与外人道的委屈,似乎也要消失了。
天雪飞从瑶台下,为留世上一清白……
他不过是个凡夫俗子,不敢与这冰清玉洁的白雪比肩,可在这世上留一处清风,也是死而无憾了。
“罗大哥!”季生含泪睁眼。
罗晋也不问季生听出了什么,只是默默收了琴。
“冰雪虽冷,但世上没有比它更洁白之物了。做人也当是如此。只要本心是好的,不管做了什么,别人最终看见的也只是他心中真正所想。”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出去吧。”
“是。”
两人来到那大殿之前,果然已经站满了修士。而与七日前婚礼不同,此时红绸全部扯下,换成白布。
那大殿台下,也留出一片空地,已经摆出了一架金属的铜柱,上面鬼气森森,蓝光缠绕,似乎还是一件法宝。
季生与罗晋站在外围,打量了四周,确定没有异状,才把视线又挪回了空地中央,就等季休把栋叔带出来了!
人群里突然发出哦的一声,季生举目望去,只见大殿右角廊下,季休和张芸一起推着中间一个带了黑头罩的伛偻身影出来。
季生刚往前跨了一小步,手臂上突然拂上一股温暖。
季生转头看向罗晋,轻轻点了点头。
“罗大哥,我没有冲动,我看的清楚,这人身有灵气,不是凡人。”
“你现在如此仔细便是好的了。可笑他们不知你已经到了辟谷境界,拿了别人来假装那凡人,顿时露馅了。也不知底下是昨天那姓范的,还是姓刘的。”罗晋轻笑道。
“我只担忧栋叔到底在哪……”季生小声叹道。
“莫急,他们见一计不成,肯定还有其他办法。总之最后毫无办法之时,也是会让那凡人真身出来。倒时候若是你不来,他们也只能把他杀了作罢。”罗晋说。
季生明白道理,又退了一步,静静和罗晋站在一处。
只见季休和张芸虽然都是修士,此时却走的甚慢。在旁人看来,就是为了配合中间那凡人的脚步。
当然在场众人知晓今天处置的是帮助魔头的一个凡人,心里也是很稀奇的,都是聚精会神盯着中间在看。
从殿角到台阶前,也不过那么几步路。季休和张芸再磨蹭,此刻也是到了。
他们二人见底下观众都是目不转睛,这天空四周都是极其安静,没有任何动静。皱了眉,又把那带了黑帽的人拉到了铜柱前,大声说。
“此乃我门中自古传下惩治叛徒妖孽的刑具。但凡这些大奸大恶之人被束缚在上,拷炼一日,便是魂飞魄散,筋骨全消!今日众位同僚愿来一观,见证我复仇决心,也是为了支持于我,在下十分感激!”
他啰嗦这么久,也是为了拖延时间,看那季生到了最后关头还敢不敢来。
可是说完这一大串话,见四面还是一片寂静,季休心里有些恼了。
也不知是那季生滑头看出了端倪还是不管这个凡人死活,他也是受够了!
罢了,把那凡人拖出来,杀了解恨!
作者有话要说:哎,本来在这种地方,不该说什么忧愁的话。可是我也没地方说了,只能和读者你们倾诉一下。
我今天接到通知,在不久以后就要换岗位了。那个职位非常忙,而且要经常面对领导之类的人,自由时间可能很少了。
我写文的事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知道,也无法对家人和领导说。为什么不想去这个前景更好的地方。比现在的清闲岗位要好。
哎……心很乱,希望也许不会那么糟,以后还可以写文,是我多想吧。
第085章 …现实世界
季休见四周无异状;冷哼了一声;从袋内拿出一支纸做的鸷鸟;朝殿后扔去了。
底下众人不明所以;都窃窃私语起来。
过了一会儿;只见殿角又由季林季尘压出一个头发白了半边的老头,喧哗声更大了。
众人都在奇怪讨论,这又是谁。
这时季生面色是真正变了;他双眉紧锁,紧紧盯着那受苦颇多的栋叔。
真是对不起这位老人了,对方好心教了自己这么多珍贵知识;又偏心帮他说谎瞒住当日来寻自己的对家。可恨他自己偏偏又寻了上去;惹了一身孽债。如他当时有能力压了对方也就罢了,结果只是拖着一具残躯落荒而逃;反而害了栋叔!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罗晋一拍季生后背,退了几步,拿出琵琶,五指奋力一弹。
陡然一下振聋发聩的金戈之声,响彻云霄。真是震的人三魂皆颤,七魄全消。
在场之人莫不像是在头脑中被狠狠敲了一棒,全部愣在原地。
季生早已迫不及待,飞身而起,直取场中那经不起这乐声,已经昏迷的栋叔。
阴阴惨惨天色之下,邪风肆虐的刑场之内,原本神态各异的修士,各个情神恍惚,呆若木鸡,在这气氛衬托之下,恍如僵尸怨鬼。
广场一角,连绵不断传来拨弦乐声。一位清隽男子,手抱琵琶,眉峰微蹙。低垂掩盖的双目之下,一片阴影。
场中一道白色身影,翩若惊鸿,直扑那殿角上花白头发的老人。
嘣!
一声裂帛声响,在这连续曲目之中,无比刺耳。
季生讶然回头,只见罗晋手中琵琶四弦,已然崩断了一根!
糟了!琴曲有瑕,效果可会受影响?
可他们已然出手,毫无转圜余地了!
这可如何是好?
飞在空中,季生转瞬之间,不知冒出多少想法。
但他此时脚已落地,索性不想了!
战场瞬息万变,他先救出栋叔再说。
季生再转回头,想拉地上老人。
噌的两声,两柄阴阳蛇剑斜上刺入,堪堪挡住了季生去抓人的去路。
原来季林季尘刚才也不知自己走了什么神,再回过眼来,只见有人胆大包天竟然当面来抢人了,当即拔剑挡下。
待二人奇怪怎么埋伏毫无动静,四顾一看,发现全场诸人都是目光呆滞,唯有他二人还有神智!再听耳旁不断有飘渺琴声,当即猜到是什么缘故,大喝一声。
“好你个孽畜,竟然勾结了魔修来我们这门中净地妖曲惑众,纳命来吧!”
季生疾步退后,想拿法宝来挡,才发现他全身一无所有,那满载法宝的乾坤袋早已和他在造物仙鼎中融为一体了!
身后顿时晕出一片冷汗。
怎么办?现在罗大哥还在奏曲,不能来帮他,只能靠他自己了!
好在这醒过来的只有这二人,季林季尘不过也是辟谷境界,他能应对一二。
冷静一想,季生忆起此时唯一可用法诀,当即目光一凝,灵力运于掌上,
此时不同以往练习,已是生死相搏之时,他不必再留情面,当尽全力!
大喝一声,季生辟谷境界之下,天造灵物化身,祭出一招,可称与从前,天上地下。
这一掌发出,携卷磅礴之势,灵风暗劲十足,似有龙吟虎咆,朝二人吞去。
季林季尘这才看清季生浑身上下灵气四溢,分明是到了辟谷境界,哪有季休和他二人描述的瘫软之态!
不提那气势惊人的一掌,季林季尘也是震惊不已。
但好歹此时当头有难,两人纷纷侧横宝剑,想挡这看不出来路的一招。
季生初次对敌,这力道用了十成十,光顾了威力,却未想到还有一招不中的后果。此时见对方阴阳双剑挡在身前,想收回手来,已经收不住了。
只听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