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轻，不轻不重地在他后背拍着，汤锦年不着边际地想，从这个力度就能分辨出他是个gay。
刚才从被强吻后的那一切，他在这时才真真切切地反应过来，一下喝了太多，酒劲猛然上头，加上可能是咳的痛苦，汤大少忽然觉得鼻腔微酸，刺激得释放出两滴眼泪，眼泪未滴出，在眼眶内就摊开四散，眼眶湿了一部分。
汤锦年是真感觉出自己哭了。
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哭，但知道自己的确是哭了，撒了两滴热泪。
他闭上眼，闭了两三秒，早就停了咳嗽，直起身，直接握住了梁风仍在他后背拍打的那只手臂。
梁风身上那股不正常的兴奋劲儿也平复下去，刚正常过来，被汤锦年逮住手腕，做出了正常的面部反应，神情平静且成熟，眼神里有少许复杂。
汤锦年定定望着他。
【2】
“你……”汤锦年顿了顿，皱着眉，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这种时候还站在这儿等着‘宣判’简直是傻X，梁风想兜过一旁的垃圾桶扣在他头上然后逃之夭夭，他保准汤锦年一定追不上他……但这种事到底谁做得出来啊！
汤锦年勉强理清思路，看着他问：“……你喜欢哥么？什么意思。”
梁风神情恢复回来，似笑非笑：“别老‘哥’啊‘哥’的，说了我比你大。”眼中复杂未变，他突然很反感汤锦年的这种口气。
“扯。”
他俩都是逃避型的人才，梁风一转移话题，汤锦年就紧接上，他们都喜欢，习惯于这种不着边际的低级嘴炮的氛围，可见人生之空虚。
梁风不耐烦的原因是，他也看出汤锦年问出那句话的时候有迟疑。复杂混乱的一瞬间，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因素，让汤锦年没有直接问出“你喜欢我么”，而是微不可见地犹豫了一下，说“你喜欢哥么？”
汤锦年不想让梁风觉得因为这件事他就对他猛然生疏了。梁风烦他想太多，也烦自己，说不清到底烦什么，后悔太冲动了么？早晚的事而已……
他突然发觉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明明早知道不可能，他却要等到这时候才接受现实。
梁风冷冷地说：“我看上你了。”
汤锦年愣了下，觉得果然是他弟说话都这么不同凡响，不是‘我喜欢你’，而是‘我特么看上你了’。咳，前面那俩字是汤少自个儿脑补的。
梁风侧侧地站着，两眼注视着他，眉间微蹙着，看笑话似的等待汤锦年有什么反应。
汤锦年不带犹豫地平静回答：“我不想被你看上。”
汤锦年对梁风态度一直很温柔，以至于一下这么说了真心话，梁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汤锦年甩的不是什么狠话，语气也不绝，在他人听来竟这样有力度，梁风眸光散去，有点错愕。
这刀戳得太狠，汤锦年感觉到了什么，却保持沉默，梁风茫然一瞬，迅速恢复回来，浑身的刺瞬间掀了起来，一把打开他的手，嘲笑道：“是啊，我忘了你是直男。”
汤锦年唇角挂着极淡的笑容，说：“没错。”
梁风脸上无甚表情，过了会没话找话地问了句：“我们还能不能好好一起干活了？”
汤锦年不知所谓，一本正经地答：“我觉得可以。”
双方缄默许久，梁风受不了地扭过头，抬起手，从手上撸下一个戒指砸给他：“我滚了，你也滚。”说完他用空荡荡干净的右手大力地摩挲了几下嘴角和下颚，转身走了。
汤锦年接住戒指，愕然道：“我什么时候送过你戒指了？”
梁风背对着他抬起胳膊冲他竖了根修长的中指，越走越远，稍稍侧首却始终没有回头，烦躁道：“快滚，在我揍死我自己之前。”
“接着。”身后汤锦年说。
梁风毫无准备地转身。
汤锦年信手抛来一物，梁风抬手抓住，展开看掌心，一枚戒指。
梁风抬头喝道：“一个？还有一个呢！连着的！”
“？？”汤锦年茫然，继而无奈道“……扔过去的时候可能脱落了。”
那戒指是个装饰用的饰品，梁风有所谓没所谓地带了挺多年。戒指由两枚钢戒焊接成一枚宽戒，没想到被这么粗暴对待了两次就放弃另一半自我了结了。
“……”梁风无语，走到前面的沙石地躬身在里面翻了翻，没看到，便没耐心再找，再次正面冲汤锦年竖了个大大的中指，悲愤地转身离开。
半晌，汤锦年才道：“擦，老子不是故意的！……那是什么假冒伪劣产品……”
梁风已经走远了。
汤锦年一脸崩溃地上楼回房间。
梁风生日的荒诞一夜结束，汤锦年塞在裤子口袋的那张贺卡最终也没送出去。
一条腿从裤腿里褪出来的时候，汤锦年还是放弃了睡觉的想法，从一旁柜上摸来手机，拨给一个首次让他如同今天这样无言的人。
“李白白。”
“哎。”话筒那头的人应了声，李白白道“大爷您知道现在几点了么？”
汤锦年向后倒在转椅上，双腿抬起凌空一瞪，裤子被掷出，掉在床上，他道：“鉴于本少爷一晚上都在跟人共度良宵，不知道时间也是可以原谅的吧。”
“呦呵，您是有一晚上没跟佳人共度良宵才稀奇吧。”
不是佳人，不过汤锦年懒得去解释。
……
两人没诚意地寒暄了一会，汤锦年进入正题。
“你第一次被男人表白的时候是怎么个情况？”
“就……什么情况？”李白白一下精神了，从床上坐起来盘起腿“汤大少您终于被同性无情缠绵地摧残了么？”
“……”汤锦年烦躁道“算是吧。”
“……”电话那头没声音了。
汤锦年躺在被套上，面无表情道：“你敢把蒋丞叫醒就试试。”
某人继续“……”不过这次听筒里多了呼吸声。汤锦年就知道这丫不是听到八卦还会沉默的人。
那头听到李白白从卧室出来，关上了门，他重新拿起手机，纳闷地问：“是谁啊？”这么有眼光。
第三十二章，胜似情侣
那头听到李白白从卧室出来，关上了门，他重新拿起手机，纳闷地问：“是谁啊？”这么有眼光。
汤锦年摸了摸额头，说：“你不认识的人。”
汤锦年摆明是来请教问题来了，李白白道：“给我讲讲，是怎么个情况？”
汤锦年眼神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捡了不要紧的跟李白白说了：“最近才认识的人，在一起工作，算是同事……年龄和我差不多，今天来给他过破壳日……”
汤锦年说完，李白白大致了解了：“所以他是借着生日跟你吐露了爱慕之情呗？”
汤锦年：“==”
沉默就代表是事实，李白白道：“先问一句，汤大少，你丫现在还是喜欢女人吧？”
“爷上一个对象，上上任对象都是女人，你说呢？”
李白白“嗯哼”了声，意味不明，抛开这个话题，接着说：“你喜欢他吗？我是说，平常的喜欢。”
“当然。”汤锦年道“当然。”
“嗯——”李白白想了大半天，愁了“我也没办法开导你啊，你是想让我把你掰得有弧度一点呢，还是想让我帮你拽直呢？”
“……”汤锦年枕在床中央，握着电话侧头瞪着一副死鱼眼瞥向床头柜“开导一下老子会死吗。”
“行吧，”李白白考虑片刻，做了决定“咱们这么来，在今天他跟你……那什么之前，你们是什么关系？你觉得，你们是什么关系？”
“兄弟。”汤锦年没劲大脑思考就回答了句，瞬间反应过来，补充道“好得……像兄弟一样。”
“能跟你当兄弟的人不多啊。”李白白真心吐槽，道“形容一下，你们一起做过什么事？以此推断看看你们到了哪种亲密程度。”李白白对汤锦年这个没下限的太清楚了，说不定就是他老有意无意做出些很亲密的举动，‘挑逗’了人家。
“吃饭喝酒就不算了吧。”汤锦年粗略数了数“亲过嘴，喝过酒，一起进过号子，只有几小时，前两天刚在我家喝酒宿醉了一夜……对了，之前还一起看过两部片子。”
“……”李白白道“你还找我咨询干嘛，你们这明明是不是情侣，胜似情侣啊窝槽，亲过嘴是怎么回事，是你演的那部电视剧里的么，什么剧啊这么没节操！”
汤锦年随便问道：“你看过？”
“没。”李白白果断道“看到开头您一出场就关电视了。”他一脸痛心疾首“太耻了。”
汤锦年想起高中时元旦晚会看到宋良那货演话剧时自己的心情，理解了，无声地牵起嘴角笑了起来。
李白白简直想不通这人的脑回路，压下毛躁，试着问：“你们在一起做过那么多事，您就没有感觉到，哪怕一丢丢不对劲么？”
汤锦年锁紧眉思考了一下：“好像有点儿。”
经李白白这么一提醒，汤锦年回忆以往那些事，才感觉到了一丝丝与当时不同的感觉。记忆中几个眼神模糊又清晰，今晚到现在，汤锦年才真正冷静下来。
李白白下结论道：“你可能有意无意表现得太暧昧了，不过你就这样，没法改啊。”
怪不得今天梁风吻上来的时候，他一点没觉得吃惊，没有那种很突然的感觉，因为自己本来就和他很亲密。汤锦年又疑惑了，现在想来那些事的确太有情侣气场，那为什么之前都没有觉得排斥，反而很舒服，今天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难不成自己其实不知不觉已经弯了？！汤少石化了。
听到他的想法，李白白道：“P，你不是从小就和男的很亲嘛，高中有宋良，大学有我，后来有贺凯威……”
汤锦年嗤道：“贺凯威他不算。”
“行行行不算，我的意思是，你通常对和同性的关系都不会太排斥对吧，当然我说的关系是指朋友之间的，所以这种很难区分，是对顺眼的人都会产生的好感，还是真的喜欢，爱上了……”
汤锦年的思绪一片混乱。
李白白沉默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