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那麽平淡的一日,明明那个男人那麽凶,那麽不客气地骂了他,可是那一天,他怎麽就没趁机告诉那个用看傻逼的眼神看他的杜淳。
鲜花赠美人呢。
他喜欢那个男人穿著围裙的样子,穿T恤的样子,甚至是穿著丑死了的工装的样子。
可他最喜欢的,是那个男人默默的,从不表露的温柔。哪怕只是站在窗外的阳台上,在日光中仰著头晾一排湿润的衣服。
真是太可笑了,他谢锦台驰骋情场,虽是虚情假意的情场,看过那麽多狗血喷头的情爱故事,却偏偏什麽人都没爱上过。
而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他的初恋,竟然这样单纯地给了一个没有钱没有地位甚至连文化,都不怎麽算有的直男。
谢锦台没有给杜淳打电话,他以为自己能给对方一个惊喜。
可是当他站在院子里看著黑漆漆一片的二楼,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麽冲动而傻逼。
陷入恋爱中的人的智商,果然都是低得可怕的。
谢锦台开始拨杜淳的电话。
拨完之後他突然绝望了。他妈的,好死不死竟然给他谢少玩关机!
“你找杜淳哥哥啊,他没在家哦?”一个小鬼从一楼的一扇门里端著碗跑出来,和谢锦台站在一起傻傻地望二楼的黑暗。
过了一会儿,那小鬼才望著高了自己许多的男人:“你要不要去我家等呀?”
谢锦台低头看了一下他碗里只剩两口的白米饭和几根腌萝卜丝,道:“不用了,谢谢小鬼。”
“哦,那我进屋了哦大鬼头。”嗨,这小子还真是把他给记住了啊。
“等等,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16 )以爱易爱 30
30。
谢锦台脱了那双不知价值多少的皮鞋,解了外套扣子,把衣服脱下来搭在停在树旁的一辆自行车上。
然後他就抱著树干“蹭蹭”地上了树。
那孩子回家放下碗,又找了家里的电筒出来。
还是两支电筒同时开工,他努力地站在树下给谢锦台照树上的花。幸而这种蓄电池的电筒还算给力,虽然不能完全照清楚树上的情况,却也是聊胜於无。
谢锦台努力地挑啊挑,最後终於拣了几支自己觉得开得最好,长得最直的花枝给掰了下来。
而後他在树上喊:“我一枝枝地扔下来,你能接住吗?”
“接不住也没关系的啦,又不会摔坏。”
谁说没关系,他谢少亲自摘的花,要送给他的大个头的公主,就算是沾上了一点泥,那也是绝对不行的。
“咳咳,你还是稍微看著一点,我轻轻扔下来。”
“好吧,我服了你了。”那小鬼头放下电筒,望著树上,一副“你真是无聊真是任性但我还是懂事地答应你吧”的神情。
臭小鬼。
於是谢锦台开始扔花。
他爬得不高,花枝旋转著降落下去的速度不快,小孩子轻轻地将它接到了手里。
谢锦台看著花安全“著陆”,心里高兴坏了,就像干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一样。然後他又一枝枝把剩下的扔下去,最後小鬼竟然一枝没有漏掉地接在了手里。
“哇,我好厉害!”小鬼特别地得意。
“是呀,你最厉害了。”
谢锦台下了树,摸摸小鬼头的脑袋,自然比那小鬼还高兴得多。然後他把枝上多余的叶子摘除了,再一枝枝高高低低地插好:“去给我找根绳子来,最好是好看一点的。”
“哦,我姐姐有那种包装礼物的丝带。”
“那最好,快去找吧。”
孩子一溜烟地跑回了屋子里,他不仅找到了好看的丝带,还给谢锦台找来了他姐姐收集的那种包花的玻璃纸,虽然一看就是用过的,一整张都皱巴巴,但现在而今眼目下,这可是个好东西。
大鬼头和小鬼头借著院里昏黄的灯忙活了半天,终於,一束白兰花被包装好。
谢锦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站起来,把花凑到小孩面前:“怎麽样?”
“好看!”孩子很爽脆地回答。
“那就好,再借支笔和一张纸给我吧。”
等把纸笔拿到手,谢锦台左思右想却不知道该写什麽。总不能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类,或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之类的吧。下次杜淳还不把他揍死。
小鬼蹲在谢锦台旁边,看他冥思苦想了半天,禁不住为他叹了一口气:“哎,问世间情为何物。”
“……”尼玛。你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哪里学到的这种东西!
“不是,我不是那个什麽……我这个花是要送给杜淳的。”
“哦,禁忌啊!”
“……”尼玛,你到底几岁啊,还懂禁忌是什麽玩意儿?!
“不是,比如,如果你老师生病了你要去医院看他,也要送花的对吧。”谢锦台赶紧解释。
“杜淳哥哥没生病。”
“我没说他生病,我只是打比方!”他简直要被这小鬼给气死。
“那你干嘛送花给他?”小孩子脆生生地不解地问。
“因为,咳,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就要送花哦?”
小鬼突然陷入了思考。
“对啊,好朋友可以送花的啦小朋友。”
谢锦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现在的小孩子真他妈够难应付。
“那你要写什麽啊?”
“恩?我还没想好……”谢锦台叼著笔,望著深蓝色的天空。
“那你不如写,希望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吧。”小鬼头特别认真地对苦思的谢锦台说道。
“……”
杜淳加完班回家,爬上二楼,当他疑惑地从门上取下一束白兰花的时候,发现上面还夹了一张纸。
上面用铅笔写著“好基友,一被子。杜二缺回头再见。谢锦台。”
“谢锦台”三个字前面似乎原本还有几个字的,但被橡皮擦擦掉了。
杜淳拿著这麽一束花进门,在走廊上看了看院子里高大的白兰花,再看看自己手里这把还被刻意包装过的花束。
突然他忍不住笑得捶墙。
谢锦台这个人,杜淳想一想,这种白痴事情真的只有对方干得出来。
偷杜家的花送杜家的人,竟然还能想到精心包装一下,他是有多无聊!
而且什麽好基友一被子,简直要笑死杜淳。
谢锦台你有本事下次自己买花带来!(重点错了吧!)
但他和他都不知道,在谢锦台和燕荣石的合约期满之前,他们都没有再见过面。
而他们再见面的时候,是在他们都没有想过的,那麽狗血淋漓、如同电视剧一样的场景。
谢锦台在杜淳的门把手上束好了花,而後就和楼下的小鬼告别离开。他没有再回酒楼,他打了个电话给燕荣石的秘书,得知燕荣石已经回了家。於是他不禁想,燕荣石该不会是把人给带回去了吧!
但当他打车回到城堡的时候,一楼的大厅里形单影只地坐著的男人不是燕荣石是谁。
“咳咳,我回来了。”谢锦台挠挠鼻子。
“你去哪里了。”燕荣石头也不回地问道。
“喝了太多,出门醒酒。”
“是吗?”
谢锦台走到燕荣石旁边,坐在他身侧的沙发上,毫不心虚地说道:“是啊。”
“刚才在吃饭的时候……”燕荣石突然皱著眉抬起头:“他们说你到厕所来过。”
谢锦台一下张了张嘴,不知道燕荣石是什麽意思,但他还是老实地回答道:“是,我进去了。”
“那你知道了。”燕荣石看著他说道。
“咳……”谢锦台被燕荣石这样看著,突然觉得有点尴尬,就点了点头,而後低了下头。
“我没有把人带回来。”燕荣石叹了一口气,看著谢锦台命令道:“把头抬起来。”
“哦。”谢锦台赶紧抬起头。
“并不是每个人我都会带回这里,你懂吗。”
谢锦台条件反射就要甩头,但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头保持了不动。他用无辜又疑惑地神情回望燕荣石:“荣荣,难道你这里是秘密基地?”
他妈的,燕荣石是想暗示他什麽!啊!特别对待?去他妈的,难道燕荣石要告诉他他谢锦台很特殊所以才会被带来吗。
“我跟你说过,我见你的第一个晚上我就想睡了你。我也不知道你哪里特别,但是我以前没有包养过人,也从来没有把人带回家过。”
谢锦台腹诽,这就是谢爷的魅力,你当然想不通了,劳资可是男女通杀!
不过燕荣石,他这是要烟叔情何以堪啊……
“如果你因为这件事所以才从酒楼离开,”燕荣石斟酌了一下,才接著说:“他帮我口交了,但我没有和他做。你放心了吧?”
“咦……哦……这样啊。”
谢锦台突然有点烦恼自己太聪明,如果他傻一点,他就未必明白燕荣石是要表达什麽。但问题是,他们两个,好像只是两个月的包养和被包养关系啊。
燕荣石要做什麽他真的管不著也没兴趣管,但似乎对方以为自己真的在吃醋。
这可让谢少大伤脑筋。
他否认也不是,承认也不是,只觉得有点尴尬和可笑,他和燕荣石大眼瞪小眼,燕荣石似乎是在等著他之後的反应,看著他一句话不说。
不过这样也好,燕荣石完全理解错了他离开酒楼的意思,倒也省了谢锦台的一桩心事。
如果燕荣石质问他,他是不可能把今晚的事情抖出来的,跑到别人家里去偷花送人,虽然人没见过有些遗憾,但心情却还不错。
和燕荣石想的因为吃醋而心情恶劣完全就截然相反。
“其实,咳咳,他长得其实也还行。”谢锦台说。
“有你行?”燕荣石一笑。
他这一反问却把谢锦台弄得哽了一下,这句话听著怎麽就这麽耳熟?这不是之前谢锦台和杜淳遇到思哲之後的对话吗艹。
“跟我当然是没法比。”谢锦台抽动了一下嘴角:“否则荣荣你怎麽只看上我呢,嗯?”
说完他朝燕荣石得意地瞟上一眼,这一眼带了点情色意味十足的勾引,顺便,他站起来就挤到了燕荣石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