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当真想提出条件啊。」男人啧了声,「依照你软弱的程度,若不是先我一步出现,占到了便宜,哪容得你留到今日!」
「我……」他忍不住退缩了一下,可想起乔大山信任的面容,又重新得到了勇气:「正如你言,我幸运地、抢到了本体的位置。」接着又咽了口唾沫,「这是你一直希望得到的不是吗?只要你答应我,不再找他们两个的麻烦,至少十年内不要发兵中原武林,我保证,之後你将再也看不见总是让你不顺眼的我!」
「我确实看你不顺眼,可再怎麽样,我们同出一源。」男人道,「乔大山看来喜欢你,可当把你和龙放在他心中的天秤上,你说,谁更重些?而在龙的心里,你和乔大山,又是谁更重要?」
「能认识他们两个,是我的福气。」蓝色眼睛的青年根本不在意对方的言语,「法兰,我们彼此之间,才是最亲近的人。不过我想……你应该并不希望这样……」
「你倒有自知之明。」
「嗯,所以……答应我吧……」
「你倒很信任我会守约。」
「嗯,因为毕竟,我们从很久以前,就在一起……」
褐色眼睛的男人笑了笑:「那麽,就事不宜迟,现在可以吧?还是……你还巴望着,还有机会像趁我闭关时,去找乔龙二人告别?」
「不,不需要了。」蓝珐试图做出轻松的表情,但却非常失败,「不需要了……这个世上原本就不需要我的存在,倒是你法兰……未来你将自己孤独地走下去,我、我可不能再陪着你啦~」
魔教教主一向对软弱的另一个自己不假词色,对於自己不是这个身体的主要人格深恶痛绝,原本以他强势的作风,「蓝珐」这个人,总是被压制在心底的最深处……
他没有任何的同情心、仁慈心、同理心,彷佛一出生,就是为了破坏而存在。
而现在,和他完全相反的「同胞兄弟」,就要消失了。
他可以在脑海里谋杀他,杀了他之後这世上就再不会有蓝珐这个人存在。
不知怎地,没有心的他,却感到心像是被人用手仅仅揪住一般,难以排遣的空虚传来。
已经做了决定的事,他不会更改。
但是……
「其实,如果我们可以分开,倒是或可留你一命。」
蓝珐惊讶地看着对方,他知道,法兰从来不是这麽好说话的人,会这麽说,八成以上都是因为想到新的、可以折磨人的点子。
「分……开?」
「可以利用啊,我们这见不得人的身体。」
「法、法兰?」
「我已经决定了。」魔教教主嘴角泄出一丝疯狂:「让常影来吧,那孩子,将是你新的容器制造者。」
◎
魔教护法这个职位,事实上是一个吊诡的存在。
护者,保护、维护也,但若其实护法的武功不若教主,甚至於连能存活下来,都是因为教主所赐,那麽,这个「护法」之名,是否就仅仅只是一个虚名罢了?
常影非常害怕这一点。
打从幼时开始,他就为了自己在魔教里的「位置」,早早做打算。
他比曲正风或是佟方更早卡入核心的位置,千方百计待在教主的身边──唯有这样,他的立足点,才能真正稳固。
於是,他虽名为「护法」,实际上,却像是教主的小厮。他主动为教主打点一切,食衣住行样样插手,最终的目的,其实是希望教主「离不开他」。
他需要属於自己的归属,他不是忠於魔教这个组织,他只忠於教主,为了自己。
「常影。」
教主的召唤从来都是自顾自的,不论时间、地点和理由,青年护法也已经很习惯了,於是就算是在清晨寅时的召唤,常影也不以为意,没有怨言。
一如往常地,他一身整洁黑色劲装,手持一壶热茶,来到教主房门前:「教主。」
「进来吧。」
他推开房门,扑面一阵香风迎来,他微愣了愣。教主的房间通常闻不到任何气味,洁净得像是无人居住,你很难从教主的日常生活当中,确认教主喜欢什麽,讨厌什麽。
可这香气,真要常影形容的话,倒像是女子的脂粉香气了。
常影顿了一顿,讶异的表情很快地收敛起来。
教主的厢房分内外两厅,常影将茶放到外厅几上,快步走入内厅,才刚举步入内,却连忙退了出来。
那一片莹白的玉色,是教主完全赤裸的背。
「常影知罪。」
即便如此贴身服侍,常影这些年来,从不曾见过教主的身体。
或者是因为不希望给人看见自己任何的弱点,教主从不在任何人面前赤身裸体,就算要沐浴,也是让常影待在外厅待命。常影记得自己幼年时曾误闯过教主的内厅寝室一次,在什麽都还看不清的情况下,就让教主宏大的内力拂了出去。
「常影,过来。」内厅的教主道。
他强按下心中的疑问,应了一声,打定主意,无论看到什麽东西,都要心如止水,不乍不惊。
再见到教主时,教主已经披上红色单衣,斜倚在绸缎贵妃椅上,不知怎地散发一股艳丽的西域风情──常影强迫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将脑中的想像全部压下,让教主发现哪怕是一点点,恐怕就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只是被拂出去了事。
「常影,把我床下的坛子拉出一坛来吧。」教主道,「三十年的女儿红。」
「是。」他弯下身去,伸臂一挑,立即勾出一坛人头大小的瓮,红色的泥封已然斑驳,隐隐透出一股浓郁的酒香。
「给我。」教主直起身来,「杯子呢,快去取。记得要两只。」
难道今日教主有客?常影狐疑地想,可能让教主流露这样风情的一面,可真不知是如何尊贵的客人了。
两只夜光杯被取将过来,教主露出满意的笑:「常影,坐。」
「……」年轻的护法心中一滞,服侍教主近十年来,他第一次对教主的想法全然无底,忍不住答道:「常影只是下人,怎可与教主平坐……」
红衣的教主哼笑一声,高傲得理所当然,「坐吧,废话少言。」
「……是。」
「倒酒。」教主淡淡道:「陪我喝。」
青年接过已经拍开了泥封的酒坛,轻巧地斟满了两只酒杯,并恭谨地端起一杯捧予教主。
「你也喝,嗯,就敬……」只见教主嘴角一撇,笑得无声无息:「就敬,新的人生罢!」
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便喝下了教主所赐的酒。
三十年的女儿红,难得的程度就跟王母娘娘的蟠桃酒差不多了。毕竟,在这个时代,哪里还有年过三十还价不出去的姑娘?二十年已算得上难得,三十年的话,那「女儿」恐怕也成老孤婆了。
但跟女人的年纪越老越不值钱不同,酒是越沉越香。
常影并不特别善饮,不过像这样滋味醇厚、香气馥郁的酒,加上教主的频频示意倒酒下,也不知不觉喝掉了七八杯之多。
他感到一阵晕眩,想是自己就要醉了,再喝下去,万一再教主面前失了态,那怎生是好?
「教主……」站立起来的时候,发现天旋地转,醉得比想像中厉害得多:「蒙教主不弃,惠赐佳酿,可常、常影不胜酒力,只能……唔……」
「醉了吗?」教主的声音轻轻地回荡在他的耳际,「醉了吧?」
他下意识地点了头,这种时刻若还让教主来搀他,那还得了!?
这一点意识,他还是有的……得赶紧、赶紧……嗝……
红衣教主轻笑起来:「热吗?常影。」
「嗯、很、很热……」
「除去你的衣衫吧……」
「唔、教主之前,礼不可废,常影还是先回……」
「我说,除去你的衣衫吧。」
「……嗝、是……」
经教主一提,他真的觉得自己热了起来,怀中像是揣着一颗火球似的,越来越炎热,最後他的手就像有自我意识似地自己动了起来,解去衣衫。
「嗯。」教主一手支颐,一手捧盏,将这个打小便跟在自己身边的护法,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倒乾净。」他说,「过来。」
那几天,常影连续做了相同的梦。
他梦见自己走入了一个奇香扑鼻,百花齐放的仙境,他只觉得自己迷迷糊糊,让人引入一片暖玉温香里。
在那个梦里,有西域来的女子,皮肤白得像雪,鬈发黑得像夜,四肢修长柔韧,身体温暖炽热。
他感到自己的下身前所未有地硬挺起来──他一向在性慾上并不热中,虽然偶有发泄,却从不沉迷──像这样冲动的感觉,从来也不曾有过。
他在梦中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的阳具顶入女子的身体里,在女子的体内毫无保留地射精。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连续做这样的梦,而那女子的容貌,总是令他不断想起教主。
在梦中的时候欢快无比,清醒的时候却日渐憔悴。
就在他怀疑这样痛苦而又快乐的日子还要过上多久的时候,梦却停了下
在梦中的时候欢快无比,清醒的时候却日渐憔悴。
就在他怀疑这样痛苦而又快乐的日子还要过上多久的时候,梦却停了下来。
他不再做相同的梦。
十个月後,教主递给了他,一个婴孩。
一二二
挞伐之声,漫天而来。
就像是苍蝇看见腐肉般,平时对乔大山看不过眼者、嫉妒眼红者、视为障碍者,在此刻全部跳出,彷佛此人应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犯下十恶不赦之通敌罪名。
有的时候误会或者传言,一旦经过刻意的渲染,究竟真相如何,已经分辩不清。
不过,乔大山本就是一个不在意虚名,也不在乎他人看法的家伙,他有自己的正义的诠释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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