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枪尖森森,杀意弥漫。
李玉暖的脸色也变了。
墨清修的手段,实在太毒了。
如此一来,即使是拓跋静,也无法庇护他们了。
她可以潜入皇陵割下孝武皇帝的首级给李夜吟治伤,不代表她会当众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事实上,即使拓跋静当众说出真相,也没人会相信!
李玉暖气得浑身都发抖,她第一次有了将墨清修碎尸万段也是轻饶的想法。
这恶贼,必须让他受过十八层地狱的每一种刑罚后,再以最残忍的手段杀死!
“墨清修,你含血喷人,可有证据!”她愤怒地质问着。
墨清修整个整衣冠,庄然道:“孝武皇帝的陵墓被盗之事,早已上达天听。而我正是受命主理此事的官员。为了顾全公主颜面、给未来的唐国公台阶,我已将当夜的巡逻一律处斩,其余驻守连同三族全数流放。但是没想到世子却是如此,执意将公主的好心当做驴肝肺,我也只能把真相公布于众!”
“胡说八道!”李玉暖大骂着,竟是不顾枯泽就在咫尺,飞身过去,要夺墨清修的性命于剑下。
这一击,凝结了她多年的愤怒,虽然没有无坚不摧的犀利,却也蕴含着挡我者死的豪迈。
墨清修大急,他知道枯泽不会见死不救,但也不会全力救他。
他本能地选择后退,而他身后那些基于义愤的禁军和黑骑兵们也策马前涌,他们群情激奋,即使被李玉暖散发的金戈之气刺得全身肌肤碎裂血水顺着铠甲流出,愤怒也没有丝毫减少。
杀了这妖女,为孝武皇帝尽忠!
说起来长,其实不过刹那!
被意志支撑着的他们,转瞬间便涌到李玉暖面前。
枯泽选择作壁上观,他悠然飘身,悬立在空,双目炯炯,不漏看李玉暖的任何一个动作。
——即使知道她和神王帝尊关系匪浅,宝物毕竟还是宝物,但凡有一线可能,都不能放过!
面对潮水般涌来的军队,李玉暖没有任何畏惧,她的眼中只能看见不断逃向队伍深处的墨清修。北齐赖以纵横天下的铁骑兵,在她金红色的眼中,不过是纸糊的风筝。
“吼!”
突然,一声苍古怒吼响起!
这是上古神兽的声音,足以让修士胆寒的叫声。
即使发出这声吼叫的不过是只还没有断奶的小麒麟。
宏大的声势瞬间震断了此刻汹涌而来的数百人和马的心脉,但因为冲锋的速度确实太快,即使心脉已碎,身体还在本能的控制下前扑飞驰!
李玉暖冷然地看着这一切,青铜面具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冷漠。
“以卵击石!”
王者的傲慢从唇角吐出,数百个字符被压缩在一起,以普通人无法想象的语速,瞬间吐出!
“灭!”
舌尖绽出惊雷,此刻依旧游离空中的金色小符箓顿时接二连三地轰鸣炸裂开来,将那已经只是行尸走肉的禁卫和铁骑兵碾成了粉末。
立在风暴中央的她,黑发飞舞,面具威严,飘逸的银纱被数以万计的金色符箓光环般环绕着,威严神圣宛如魔尊再世。
她的眼睛,和她的剑,从始至终都紧追着墨清修,剑尖散发的气息如此逼迫,几乎要把他压成粉屑。
然而,眼看就要将他斩于剑下时,枯泽降临了。
僧袍飘飘宛如大鹏般飞入阵营,恰到好处的落在李玉暖的剑锋处,磅礴的法力瞬间将她的护身符箓击溃,他飞扑过去,眼看就要——
“住手!”
意识到救援不及的李夜吟径直插入,横亘在两人中间,毫不设防!
枯泽阴冷一笑,伸出手——
“住手!”
陈国公主痛苦地留下了眼泪。
李夜吟竟会如此维护李玉暖,这个事实如尖刀剜过她的心,让她肝肠寸断的同时又做出了决绝的决定。
她拔出刀,在大腿上刺了一刀,鲜血横流的同时又以血淋淋的匕首,抵住咽喉:“国师,我以陈国公主的身份命令你放他们走!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第186章 和渊默谈话
啪!啪!啪!
接二连三攻击急如骤雨,几个起落间,黑子便将白子逼到了死地。
看回天无望,将魄坦然一摊手,道:“我认输了。”
“承让。”
渊默风度地点点头,提起衣袖开始计算,神态如此专注,丝毫看不出渡劫期神君的傲慢。
“三子。”
结果出来时,他略带欣喜地宣布着,似乎黑白世界的输赢比修为感悟更意义深远。
将魄于是恭维道:“神君棋力深厚,小辈自愧不如。”
渊默正色道:“你错了。围棋是心力,少年时不染尘埃心平如水,自然能够下出妙棋。待到年岁渐长,心镜蒙尘心思旁骛,难免力不从心。须得有所悟身心进入了新境界,才能返璞归真,渐渐悟出了黑白变化中蕴含的玄机道理。”
“即所谓一花一草皆可悟道,身在红尘,心在方外?”将魄问道。
渊默道:“修真者常年闭关悟道,难免对天地间的芸芸众生产生轻薄鄙视之心。所以化神者想要渡劫,必须入凡。追求天道长生永恒的道路,太容易让修士迷失本性,自以为高高在上,将天地的规则纳入掌心,抬手间风雷起,其实不过天道的困兽。如果不能发自内心的观察世界,承认修士、帝王、乞丐,甚至一粒沙一棵草都是平等的,拥有再高再强的力量,也无法得到大道。”
将魄闻言,点头道:“与神君一席话,果然受益匪浅。只是——”
渊默道:“你与我的一个故人有大渊源,难免爱屋及乌。”
这回答让将魄一惊,本能道,“能告诉我一些您的那位故人的事情吗?”
虽然有兰婆婆反复重申,将魄的父亲只是个凡人。但舍利夫人何等尊贵,即使是化凡,她也不可能为一个凡夫俗子生儿育女。如今渊默这随口一言,顿时将他的迷惑全数解开。
东海灵思岛一战,将魄虽然未能参与,却也管中窥豹晓得渡劫期大能因为返璞归真的缘故,他们的气息比普通的修士更加平和,甚至与凡人一般无二。
和世上每一个从未见过父亲的儿子一样,将魄对生父,充满了憧憬和想象。
可惜渊默拒绝了。
“那个故人已经与我割席断交,我不想提起他的名字,他是个可耻的叛逆者。”
渊默冰冷地说着,突然话锋一转,道:“近来幽冥血海可有扩张的趋势?”
将魄闻言,又是一惊。
幽冥血海镇压在万始宗的禁地,数百年来,未有外人觉察。渊默入住莲花峰才半月时间,居然已经——
看将魄惊愕,渊默柔声道:“血神子的功法早在万年前就已经存在,何况万始宗地下的幽冥血海如此浓烈,我又怎么可能嗅不到那股血腥味。事实上,我自入住莲花峰后,已经几次神魂入殿,与它交锋了。”
“大能法力无边,是小辈妄作揣测了。”将魄小心翼翼地说着,“前日曾得掌教师兄讯息,说那幽冥血海不知何故,收缩了许多。如今听了大能言语,却是茅塞顿开。”
“不用拍马,你不是这块材料。”渊默冷冰冰地说道,“何况我如今是万始宗的客卿长老,助你们镇压血神子也是分内之事。”
将魄闻言,却是越发肃然,道:“但请大能教授如何彻底消灭血神子。”
自从血神老祖悄无声息地陨落万始宗后,万始宗虽然从此坐稳了修真联盟第一的位置,却也是数百年为血神子所恼,常有弟子心智不坚,沦为血神子傀儡,多位长老因为镇压幽冥血海,修为停滞不前。但此事却也非百害而无一利,因为血神子被镇压在主灵脉附近,数百年的时间,灵脉中的杂质被血神子几乎吸收殆尽。门下弟子们得到这精粹过的灵气,加上勤学苦修,修为增长速度确实比其余宗门更快。
但是……冰原帝尊已经归还,无头僧随时可能闯入中土。大浩劫面前,任何一个小纰漏,都可能导致全盘计划崩溃。
不能再为镇压幽冥血海虚耗宗门长老们的修为了!
彻底消灭幽冥血海,势在必行!
然而将魄的这个请求,却被渊默断然拒绝。
“迄今为止,世间并无彻底消灭血神子的办法。”
“为什么!”将魄不解,天地万物相克相生,血神子又怎么可能例外!
渊默道:“血神子的由来,可以追溯到百万年前。它是受天道眷顾的灵族调教出的一种特殊功法。灵族拥有制造生命之源的秘术,而生命之源的制作关键是血祭,数以百万计的血祭……于是催生了血神子……灵族利用万物的贪婪之心,将血神子的功法散布天下,借机快速取得大量的血祭……”
“那又如何!”将魄反问道。
渊默道:“你可知灵族的强大?灵族的人生来就能贯通天地,普通人都有筑基以上的修为,最寻常的战士也是金丹……至于长老,更是全数渡劫以上……若不是他们因为过分强大而狂妄,甚至企图举世成仙,又怎能被天道抛弃!”
“那又如何!”将魄重复着,说道,“灵族或许曾是天道的骄子,但他们早已成为过去,最终人族遍布世界!当世是人族的时代,血神子这灵族的遗留,必定也有法子彻底铲除!”
“你倒是自信满满,希望能够一切尽如你意。”渊默语带讥讽地说着,突然面色微变,站起身,道:“玉池殿内有客人。我陪你一道。”
“多谢大能。”将魄彬彬有礼地说道,渊默的修为远在他之上,早早觉察到气息也不奇怪。但渊默突然主动提出要与他一起接见来客,却是大大地出乎预料。
难道——
……
……
“哟。”
凤清德一入玉池殿,看渊默居然坐在客卿长老的位置上纹丝不动,顿时发出一声难辨喜怒的哼鸣。
渊默只当没看见。
也亏得凤落风度好,向师尊和客卿长老见礼后,随即将此次贺兰山大夏门之行的始末详细禀告一番。至于李玉暖和麒麟深夜失踪、凤清德不请自到一口咬定大夏门绑架了他的血脉、一通胡搅蛮缠闹得整个贺兰山都鸡犬不宁的部分,因为掺杂了大量难辨真伪的信息,未免两派关系恶化,从来都谨慎保守的凤落只将其中部分告知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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