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兽人笑了:“如果我肯放你过去,为何又要拦在你的面前!无头僧的世界,只有生死没有退让。既然输给了你,那就只好死了!”
“你——”李玉暖跨上一步,准备迎战。
然而御兽人却只是举起戴满戒指的手,迎着阳光,向冰原的方向拜了两拜。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如血的残阳照在黑褐色的斗篷上,居然是半透明的。镶在戒指上的硕大宝石在阳光下接二连三的破碎,每一声炸裂,都会爆出大量色彩诡异的液体,同时带给楼船一次震动。
疾风吹过,原本纹丝不动的黑褐色斗篷突然开始翻滚,波浪一般,越来越快越来越大,团团黑烟从斗篷兜帽处流出,转眼间的功夫,斗篷就落在地上。
斗篷下空无一物。
看到这份诡秘景象,所有的人都呆滞了,连正在搏杀的军士们也放下了手中武器,全身的鸡皮疙瘩竖起,透骨的寒冷和诡异渗入每一个毛孔。
被诡异所摄的李玉暖,没有上前。
她知道无头僧是修真界最诡秘的组织,但她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如此渗人的组织!
下次再遇上无头僧,可一定要敬而远之!
☆、第266章 出奇制胜
“你没事吧!”
几乎是御兽人结界破灭的下一个刹那,李夜『吟』便降落在身边,眉目急切,神情焦灼。{
李玉暖道:“没有什么大碍。你那边——”
“无妨。”李夜『吟』轻描淡写地说着。
当下战局其实并不乐观。
当李玉暖因为御兽人的出现被困结界时,慕容丰已经安全返回大帐,并将用于万一的五万大军并一百艘船也投入战斗。本来义军在人数上就不占优势,只是占了先机,如此一来,就当真陷入了苦战中。
但是李夜『吟』不想让她知道这些,敌方派兵增援固然险恶,却到底不及她被无头僧缠上。
其实他知道他没必要太过为她担忧,李玉暖身上的几件宝物都非寻常之物,即使渊默亲自出马也未必能悄无声息间将她擒获。但感觉到她被困的刹那,泛起的担忧是前所未有的沉重,让他心急如焚,毫不犹豫地放下了陷入苦战的大军。
如果一定要形容那是种怎样的感觉的话,也只能月神君记忆中最讳莫如深的那段和帝尊的冲突可以与之相提并论。
“看起来今天是注定要无功而返了。”李玉暖略带沮丧地说着。
从脱困到李夜『吟』抵达的短暂时间内,她已经用神识探查了周身十丈之地,因为身处战场中心地带,周围嘈杂,神识探查的速度也相对缓慢,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慕容丰已经逃之夭夭,且战局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义军……
先前因为天时地利占得的优势,在敌方得到大规模的兵力补充后,已经逐渐失去。
“我们回南岸吧。”
看出哥哥情绪略有低落的李玉暖,故作不介意的说道:“这一次……想必是老天也觉得让慕容丰就这么死掉太便宜他了。他这一生最得意和最在乎的都是慕容家族的威名,那我们就先让他一败涂地,毁了他的家名,让他像个丧家犬一样到处逃亡,再一刀剁了他的头颅!”
“不错,杀人并不是难事,真正难的是摧毁一个人的意志!让他彻底绝望,生不如死!”李夜『吟』赞同地说着,因为战场局势大变,他们也不再停留,御剑升空,快速返回南岸。
方才成为李玉暖和御兽人的战场的五层楼船,虽说体积庞大结构坚固堪称浮在长江上的小碉堡,但经过两重法力的反复蹂躏,早已脆弱不堪。几乎是李玉暖和李夜『吟』离开的瞬间,那巍峨重叠的楼船便发出一阵劈劈啪啪地崩解声,顷刻间就散成了七零八落的木板。
……
……
刚刚落地,不等收起剑,李玉暖便迫不及待地问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柳武恒:“眼下是什么情况!”
柳武恒见来人是公主,当即不含糊,三言两语就把敌方突然大量增援、我方中气不足,本来已经被杀退的敌军再次冒出登岸的迹象等事一一说明。
原来横戈虽有万夫不当之勇,到底只是个凡人。他率领步兵从清晨开始砍杀,如今夕阳西下,在烈日下搏杀了一整天、滴水未进的他们早就到达体力的迹象,只是因为被胜利鼓舞,才坚持到现在。如今敌方大幅增援,全副武装的将士们『潮』水一般从楼船里冲上岸,即使儿郎们个个以一敌十,布下的防线也还是出现了撕破的前兆。
“还有兵力可以征调吗!”李玉暖问。
柳武恒如实答道:“没有,我们已经把底牌全部打出去了。好在虽说局势紧张,敌方的增援也只不足五分之一突破了江上封锁线,所以只要横戈能够稳住,等天黑后就——”
李玉暖明白柳武恒的意思。
但夏日天黑晚,虽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却也得至少再坚持两个时辰才能天黑。战场搏杀瞬息胜负,己方又是精疲力竭,别说再拖两个时辰,就算坚持半刻钟,也一样难如登天。
她曾经听太傅讲过许多奇谋制胜的故事,为那些谋士的策略惊叹之余,有时又不以为然。直到今日身处大帐,她发现自己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为数万人生死作决定。
“怎么办?”她看向李夜『吟』。
李夜『吟』没有说话,他的神『色』甚至可以说有些冷漠的过分了。
他看了眼前方。
长江战场上,楼船正依仗着高大强壮,以蛮力撞击海鳅战船构成的封锁线。在这些庞然大物面前,已经燃尽秸秆也拼尽了硝石的海鳅战船的反击是那么的无力,眼看就支持不住了!
“看起来……情况确实不大好……”他低声地说着。
柳武恒闻言,心中大急,右手更不由自主地抓住刀柄,预备着一旦江岸防线被突破,就带亲卫杀出去,确保营中女眷和老弱病残能够安全转移!
这心急火燎的时刻,李玉暖的心中突然划过一个想法。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敌方此刻依仗人多势众,才能如此气焰嚣张。但其实对先前的战败依旧心怀余悸,若是此刻突然出现大量的义军增援,我方必定信心大作,而对方——
想到这里,李玉暖急声道:“柳将军,军备库里还有多少战鼓和旗帜!”
柳武恒不防她问这话,顿时一愣,幸好帐下有人思维敏捷,立刻接话道:“回禀仙子,库内战鼓所剩无几,但旗帜倒是不少!”
“好,立刻把民兵和役夫们召集起来,把战鼓和旗帜都发给他们,带他们去山后,让他们从山后面摇动旗帜,绕着江敲鼓!”
这是兵行险招,民兵和役夫其实根本不具备战斗力,一旦不幸与朝廷训练有素的部队碰上,空城计立刻被揭穿,这些无辜人也会被单方面屠杀。
但是柳武恒没有迟疑。
作为军队统领,他比李玉暖更清楚战场临时决策的艰难。
每一场战斗都是豪赌,这一次尤其凶险。
全部底牌都铺在桌面上,不是全胜就是大败!
“立刻去办!”几番适量后,柳武恒做出了心颤的决断。
李夜『吟』叹了口气,显然对柳武恒将玉暖卷入的行为略有不满。
李玉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随着柳武恒的号令,这个决定被层层传达,军帐外响起一阵急过一阵的脚步声,民兵和役夫们渐渐远去。营帐彻底变成一座空城,如果虚张声势的手段不能奏效,等待他们的便只能是大败乃至大屠杀!
幸运的是,事情并没有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正如李玉暖所预期的那样,征讨大军因为上午的溃败至今仍然心有余悸,偏偏义军的水上和岸上防线又都坚不可摧,双方厮杀得正惨烈血腥时,突然听到南岸鼓声震天,又见山后无数旗帜在晃动,以为大批援兵到来,恐惧涌上心头,战阵顿时再次出现混『乱』。
横戈是个异常聪明的人,他看天『色』已晚,而自己的手下也已经精疲力竭,本就有心再杀退一场就鸣金收鼓,眼见战局突然发生逆转,顿时灵机一动,命步兵依照原计划撤退,派出从清晨便一直养精蓄锐的骑兵!
轰隆隆!
骑兵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一阵阵地动山摇中,本就因为突然的“增援”而胆战心惊自『乱』阵脚的征讨大军,完全成为惊弓之鸟!
天『色』暗,视野模糊不清,心慌意『乱』的步兵被骑兵肆意驱赶着,慌不择路,除了少部分被骑兵戳杀,其余大半竟因为相互拥挤以致跌倒被同伴或烈马踩踏而死,有运气稍“好”的,被挤下长江,恰逢夜晚江水涨落,撞在岩石上,摔得粉身碎骨!
一时间,场面惨烈,血流成河。
看胜负已分,李玉暖也舒了一口气。
她拍了拍心口,长叹道:“刚才可吓死我了。”
“公主奇谋自有天佑,我军大胜!”柳武恒谦虚地说着,吊在嗓子口的心可算落下了。
李玉暖叹道:“不过是侥幸。也亏得他们早上被杀破了胆,加上有任城王拖后腿,若是换上慕容丰临阵指挥,就算我们真有三万的增援,胜负也是一样难料。”
“世间只有已经没有也许。”李夜『吟』一针见血地说道,“胜负已成定局,就算是慕容丰,也得承认他输了,付出了几万将士的『性』命。”
李玉暖闻言,点了下头,道:“可惜没能在楼船上找到他,没法知道他看到军溃败时是什么表情呢。”
李夜『吟』道:“这或许是天意,不过比起他此刻的心情,我更想知道此刻北岸的大帐里,是否如你我所料的那样热闹。”
李玉暖闻言,心照不宣地笑了。
刚愎自用又自命不凡的任城王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的失误,而名门之后百战不殆的慕容丰也不可能为这位皇亲国戚背责任。偏偏这一次又败得如此惨烈,中军帐内,双方的拥护者只怕已经因为推诿责任而大打出手了!
“敌人越是内杠,对我们便越是好处,只可惜不能亲眼目睹!”
“想看也不难,只是须得小心些。”月华冷飕飕地说着,突然出现的他身体依旧半透明,双手抱怀,懒散地依靠着帐篷。
柳武恒一惊,他是第一次见到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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