茎干渐渐开始扭曲,本就有少许龟裂的冰面也因为根茎被强行带出,变得凹凸不平,多处爆裂,裂口最大的凸出地面丈余高!
正当李玉暖为胜利在望而心生欢喜时,突然,一声轰响滚过识海,震得她全身颤抖,手中的法诀因此停滞了稍息。
“立刻停下!”
那声音如是说着,熟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为什么”的问话还没有说出口,又是一阵滚雷压过识海,强迫性的命令压得手脚一阵发冷,和天地的联系也险些中断!
“你”
李玉暖还要争辩,李夜吟已经松开了金色锁链,翩然落在李玉暖的身边,单手搭着她的肩膀:“听他的话,松手吧。”
已经快被拉出的冰柱因此重重落地,好不容易熬过前一番折磨的冰雪花承受不住这突然的下坠冲击,大量花瓣砰然爆发,血红浪潮铺满冰蓝,看着既妖艳又可怕。
“为什么要松手。”李玉暖不解地问道。
李夜吟道:“你看一下脚下。”
李玉暖低下头,发现冰面下本就不断汹涌随时可能冲出的火焰暗流变得更加不安分了,有少许火苗甚至沿着裂口溜了出来,张牙舞爪地燃烧着,每一缕火流都让人恐惧。
“这……是要提前爆发吗?”李玉暖惊愕道。
李夜吟道:“虽然不想承认,但帝尊只怕是早知道我们会用这手段救容裔了!”
李玉暖闻言咬了下嘴唇,正要说话,却是一抹神识流入识海。
“方才打断你们的人是我,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救我。”
那声音威严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如春风拂过草原,又像夏日的夜风,带给焦躁的身心无尽的安宁。
“容裔?”李玉暖反问道。
声音只“嗯”了一声,便算作回答。
李玉暖看了眼李夜吟,后者明白她的意思,伸手,拉住她,道:“虽然冰雪花只服从帝尊一人,但若我只是想进去见一下容裔,它倒也不会攻击。”
两个人一起升空,淡淡的银光环绕身体,而方才肆无忌惮的冰雪花,只是碰到银光,顿时就散开,让出一条细窄的道,允许他们进入。
冰雪花深处,容裔安静地闭着双眼,他的模样祥和得会让人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但李夜吟知道,会这般模样仅仅因为他被帝尊汲取了太多的灵魂力量,已经连维持清醒也很艰难了。
“你们终于找到这里了。”流入识海的声音如此说着,音色中带着淡淡的倦意。
李玉暖也感觉到他的疲倦和无力,眼泪忍不住就要流下。
然而泪水还未流出,却有一脉神识划入心田,再睁开眼,李玉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银色的宫殿里,李夜吟也在。
“这里是”
宫殿云缠雾绕,浩瀚不知深远,只隐约可以神识探得此地以千柱支持,地面铺满光可鉴人的晶石,晶莹的龙柱表面缠绕着冰雪花,风吹过,丝竹阵阵,香花乱飞,恍若仙境。
云雾深处,一双男女联袂走出。
男子银发银眸,端庄世无双,女人云鬓明眸,艳光照华庭。
两人具着上古纹裳,行走时衣料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光泽烨烨,步步生辉。
“这里是我的意识世界。”银眸男子温柔地说着,“我的神识被吸走太多,已经虚弱得无法保持清醒了。”
李玉暖闻言,一阵心痛。
“你就这样任由他夺走你的全部吗?”她不甘地问道。
容裔柔声道:“我是一抹行将消散的残魂,早在万年前就该魂飞魄散。活到现在,全是为了制约他,让他不至于失去最后的理性彻底疯狂,但是……如今,我已经到了极限……只是不甘就此死去才苟延残喘……”
“……你这是何苦?”李夜吟低声道。
容裔微笑道:“不是苦,是承诺。”
他看了眼身旁的明眸女子:“我答应过她,只要一息尚存,就要镇压着内心黑暗的部分,不让他祸害三界。我以我的全部坚守着我的诺言,即使早知道自己无法坚持这个诺言直到最后一刻。”
“……事情会演变到这地步,并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必要背上这份责任。”
容裔道:“阳翊的错就是我的错。如果他没有从一开始就强迫自己为别人的期待而活,如果他能早早意识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他能坦率地面对冰玉的感情,以后的许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每个人都有错,但阳翊犯下的错是最严重也最不可弥补的!”
李玉暖安静地听着,她知道当年大体发生过什么,所以此刻两人的对话,也大半能听懂。
“那就纠正这个错误!”李夜吟冷然道,“我们冒险潜入炎冰狱的目的你也知道。他如今越来越疯狂,只有你有办法帮我们!”
“不,我没有办法阻止他。”容裔悲痛地说道,“我的神魂中有价值的部分已经被他汲取殆尽,彻底剔除了情感的干扰的阳翊即将完全复活,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们,甚至连清醒地和你们对话也做不到……”
“你”
李夜吟一时语穷,不知该如何劝服他。
倒是容裔身边的女子,看了眼李玉暖,又看了眼李夜吟,突然绽出笑脸,道:“你能够重新懂得情为何物,我这不称职的母亲也终于可以安心了。”
“母亲?”
李夜吟初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全身一阵颤抖,李玉暖更是如遭雷击。
她虽然早早发现这女子和幻境中所见的魔尊的面容一般无二,但直到对方亲口承认,她才敢相信,这女子果然是魔尊!
“严格意义上讲,我只是冰玉魂飞魄散前因为不放心而留下的一丝残念,被他放入魂器里以本命神识温养,这才越过万年时间残存到现在。”女子和善的说着,眼睛眨动时泛起的狡黠灵动,让人想起那总是缠绕容裔手腕的琉璃小蛇。
“你是……那条小蛇!”李玉暖惊愕道。
难怪容裔对那小蛇疼爱有加,还用魔尊的名字!
原来那小蛇就是魔尊……的一抹残魂!
容裔闻言,莞尔一笑。
“若是那时能留给我更多的时间,我也希望可以为她找个更好的魂器,无奈天地虽大,能够容纳她的神魂且不会被帝尊觉察的魂器却……最终只有那蛇儿勉强合格。”
“抱歉,提起你们的伤心事了。”李玉暖歉意地说着。
容裔和冰玉相视一笑,并不在意。
冰玉更是上前一步,伸出手,试图摸李夜吟的面孔,却因为愧疚,举到中途又落下。
“……对不起,我……我……我……”
“都是万年前的事情了,何必耿耿于怀!”李夜吟善解人意地说着,“若不是容裔将我送到李氏手中,我和玉暖不会相识相知,若没有冰玉你将功法留在诱魔镯内,玉暖也不会走上修道之路,更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所以说,一切都是缘命……哪怕只是为了玉暖,我们也要感谢你……”
一番话,说得容裔和冰玉潸然泪下,李玉暖也是回首往昔,只觉一切皆是缘命,错过任何一个环节,都不会有今天的结果。
☆、第402章 容裔之死
良久,冰玉又是一声叹息。
“可惜纵然缘命如此,你们如今却还是太弱小了。我本以为万年时间或能化解他心中的怨气,同时也天真地认为万年后的修真界可以再出英才,就算他执意祸乱三界却也不至于无人制衡……谁曾想,因为那时的大战,太多的典籍功法遗失,导致修真界固步自封,热衷追逐蝇头小利……当真是可悲!”
“可见天机难测,我等纵然一时叱咤风云,却也算不过天意。”容裔感慨地说道,“唯一遗憾的是我已经坚持不了多久……无法……撑到你们成长为可与他抗衡的时候……”
看着他自身难保依旧担忧天下的慈悲神色,李玉暖顿觉黯然。
“或许你们可以试着相信我们……天意既然给了我们那么多的巧合机缘,必定有它的安排。”
“不是我们不愿相信,只是纵有天意安排,只凭你们现在,想要与他抗衡是绝对不可能!”
容裔悲痛地说着,“他经过万年的苦修,虽然只是一半神魂却也不输给阳翊的全盛之时,何况他如今还不断地汲取我的神魂之力,等到他彻底完整,将会达到九重境界,距彼岸只差一线!”
“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吗?”李玉暖问道。
冰玉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犹豫。
李夜吟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神情:“其实还有最后的手段,对吧!”
冰玉苦笑道:“除非你们能抢在他前面渡过彼岸!否则”
“否则怎样!”李玉暖追问道。
“当年我担心日后无人能够制衡他,确实曾经特意找了两个后门,一处是刻在我骸骨里的最后封印。最后一重封印打开后,他会因为神魂彻底补完而陷入短暂的虚弱期,另一处则是……天帝宝库。众所周知,息族是灵族的后裔,但很少有人知道,息族是灵族中掌管刑法的一支,秘术专克灵族。所以帝尊崛起后不久,息族就被灭族了。好在息族虽然灭族,息族得自灵族的圣物却被藏进了天帝宝库。宝库每三千年开启一次……仔细算下时间,再过十年,就是天帝宝库开启的日子,你们若能坚持到那时候,倒是可以考虑进天帝宝库搜找圣物!不过我得提醒一句,宝库内危机四伏,且没有人知道圣物能不能克制帝尊,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李玉暖认真地听着,此刻得到的每一条信息都异常珍贵。
和她不同,李夜吟更关心如何帮他们脱困。
“真的没办法打开冰雪花牢笼离开炎冰狱吗?”他问。
容裔微笑道:“我并不是没办法挣脱冰雪花的束缚,只是没有这个必要。如果没了我的平衡和制约,他发狂的速度会更快更彻底。我没有能力杀死他,眼下三界内也没有任何人能克制他,所以……哪怕只是为了给你们拖延时间,我们也必须留下。”
李玉暖听得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值得吗?”她忍不住地追问道,“这么做真的值得吗?阳翊会渐渐走向癫狂,本不是他的错。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强加给他那么多的责任,如果……他不是生来就被迫背负了他根本背不动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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