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渡作者:浮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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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渡作者:浮涩-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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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却蓦地涌上一阵类似于欣喜的情绪,从来不被关心的人若是得到一点点的慰藉便会知足的感动。

何况那是澜泽,他从来就无法抗拒澜泽。

很久得不到回应,澜泽更加焦虑,好像掌控不了眼前小小的天奴一般。

“这是普通凡人做梦也修不到的福气,况且你不过是奴仆,哪有拒绝的权利?”

澜泽毕竟性子高傲,只能通过这样拙劣的方式来平复他自己的忐忑,却不知道有多伤人心。

温洇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但一直都是这样,所以澜泽也没有太在意。

“多谢天君,这种好事温洇自然不会推脱。”温洇驯服地答道。

澜泽稍微满意了些,只听温洇又说:“其实天君不必为我如此费心,我不过是奴仆。”

温洇这竟是拿他说过的话来顶撞他么?

真是不知好歹。

澜泽冷然道:“不是为你。”

狂傲的天君负手离开,却没看到身后温洇瞬间毫无血色的脸色,明明已经足够苍白,但虚弱好像没有止境。

温洇虽是人,给人的感觉却更像鬼魂,飘渺游荡,不知所踪。

澜泽的话就是一把迟钝的匕首,却淬过毒,刺伤的时候虽然很疼,可还比不上之后的痛楚,刺痛神经的毒素从骨骸里蔓延开来。每回想一遍那句话就更痛,越痛却越止不住地想。

早知道澜泽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莫凉,温洇却总是怀着莫名的期待。

彻悟过的疼痛都会忘却,靠一遍一遍的伤痕累累才能铭记。

自作孽不可活。

澜泽过后几日还是拿来了一个小小的白瓷瓶,里面是无色透明的液体,看不出何种滋味。

澜泽把瓶子交给温洇:“喝掉就好。”

温洇盯着里面的液体看了很久,问澜泽:“会疼吗?”

“不知,天界从未有过先例。”

温洇盖上瓶塞收起来:“一会儿就喝,不劳天君挂念。”

澜泽怔怔看了他一会儿,沉默着离开了。

温洇捏着瓶子,犹豫不决。

透明的液体总给人很奇怪的感觉,很纯净,却很危险,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温洇想着踌躇也无用,迟迟不决定倒时候指不定还迫得澜泽来逼他。

一咬牙把瓶里的无色液体全喝了,并不苦涩,完全没有味道,若不是舌尖上还濡湿着的痕迹,会觉得好像不复存在。

一开始没有什么感觉,温洇觉得仙界的药物果真奇妙,硬生改了一个人的命数,而不用付出代价。

后来温洇就知道,他错的极离谱。

不知过了多久,药效开始发作,温洇毫无防备,第一阵如潮水一样的痛楚涌上来的时候温洇猝不及防地跌落在地。

那是直接从心脏传来的痛楚,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就像把他身体里每一条经脉挑断,每一根骨头砸断,整个人一点点揉碎,变成粉末,再一点点粘合拼接起来,噬骨之痛。

他试图做些什么缓解,却疼到连手指都动弹不得,额上细密的汗珠滚落,打湿衣襟,最终整件衣衫都被沁出的汗水弄湿。

温洇整张脸都扭曲得不成人形,后悔痛心万分,早知如此,澜泽要他死他都不会答应喝药。

怎么会那么痛,怎么会?

温洇后来想了很久才明了,这样的痛楚代价其实不算大。

成仙之人,若非天生仙体,便是靠自身修成散仙。

温洇什么都没做,却获得如此大的机缘,让他一介最卑微不过的凡人得以得道成仙。

花草兽类精怪要成仙,还需历六道天雷,一次不慎便是灰飞烟灭,万劫不覆。

而这样的疼痛又能算什么?

痛在斩断一切和凡间的羁绊,逼迫着他,只属于这个地方。

被剔除凡根,又哪能不痛?

至此之后便是仙人之躯,不伤不死,不老不灭。

疼到最后,再也忍不住,温洇迷糊地晕阙过去,想着终于能够解脱。

这次的梦境却也出奇的不再为难他,他梦到了凡间。

拙朴的小院,灰色泥墙,后院里爬上碧色的藤萝。稚嫩的幼童欢笑着一路跑过,手中拿着拨浪鼓和糖葫芦。

他曾渴望过住进那样的家,有人疼爱,一生虽艰辛却充实。

又梦到天宫,精致美丽,却太过孤寂,总是只有一个人,在清冷的地方徘徊不去。

梦里没有出现澜泽,果真是个美梦。

这便算自己已然成仙了吧,温洇躺在榻上,望着天花板,双眼没有什么神采。

温洇当初觉得仙人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能召来祥云,即使是个天奴,也能够召来温软绵白的一小朵,来去踏云而行。

初见到的时候满心惊讶好奇与艳羡,便把这当做仙人最大的本领。渴求着要去学,但凭他一个凡人,哪能学得会的。跌得身上青紫一片之后,还是只能默默地仰望艳羡着。

然而真能够学了,却又不再渴望了。

人果真犯贱,罢了,不想了。

天君从不知哪里打听来了那药对凡人的副作用,去看过他一次,赐了他一些药物,让他暂时不用近身侍候。

温洇早已习惯澜泽的反复无常,说不上感动,独自在自己房里闭门不出,图个清静。

凡人身体的衰落成仙之后便再无影响,但大脑里混乱的碎片却依旧无法被驱逐。

清静的时日不多,自有人前来打扰,访客的到来远远出于温洇意料之外,而那访客,仅仅是拍了拍门板便推门而入,他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好坐起来和那完全不相熟的女子互相对视。

那女子穿着极为鲜艳,一身朱红的裘,黑发飞扬,眉间一点朱砂痣,俏皮而灵动,转眸间神采飞扬。露出的一点笑意看上去狡黠如狐,但很亲切动人。

温洇对那女子很有好感,在天界,能对他笑的人实在不多。

他正欲开口,那女子便说:“你不是莫凉。”

温洇对她莫名生出的一些好感散去了,点头道:“我叫温洇。”

那女子笑嘻嘻地说:“我是以纤,可以说是莫公子的徒弟。”

温洇面无表情地等着她说下去。

“传言天界来了凡人,和莫公子长得一模一样,传言果真不假。”

“找我有事吗?”温洇冷漠地说。

“当初莫公子对澜泽天君痴心一片,整天想着要过去送东西,虽并非女子,却惊人的有天赋,手艺连天界那些裁缝都要自叹不如的。我本是莫公子侍女,莫公子心善,教我裁剪制衣。而莫公子逝去后,天君的衣物全是我缝制的,却再也没有了莫公子做出的那种感觉。”

温洇静静地听着,之前从很多人口中听到过莫公子的事,很多传闻拼凑起来,莫公子的形象逐渐变得立体饱满。

很丰富多样的一个人,明朗清峻又慷慨心善,喜欢说笑,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真诚的笑,怕是无人会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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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南柯镜
“所以呢?”温洇视线垂落在脚尖。
  
“所以想请你跟着我学制衣的手艺,初见面你就给我一种有些熟悉的感觉,我有直觉你和莫公子的关联不仅仅是容貌相似而已。”
  
温洇心头一动,微微有些慌乱,面上却做得波澜不惊:“我和莫公子的相似只是巧合罢了,温洇不过曾是凡人,姑娘怕是误会了。”
  
以纤没想到温洇丝毫不为所动,便焦急起来,一双明眸盯着温洇不放:“你要如何才能答应?”
  
温洇反问:“你费尽心思要我答应又是为何?”
  
以纤愣了愣,外人都说那个和莫公子有着同样容貌的凡人软弱而柔顺,却不曾想到会是这样。
  
“或许是想从你身上找到些莫公子的感觉吧。”以纤悠悠地叹口气。

她是明媚的女子,然而此时一身红裘都掩不了她的落寞,温洇在她眼眸深处看到了来不及掩起来的痴迷和温情。
  
温洇轻轻叹了口气,一个两个,都对那人如此执迷不悟。
  
“姑娘还是请回吧,我对此事心有余而力不足。”
  
以纤看到温洇还是推脱,脸色沉下去,颇为焦虑不安,一咬牙对温洇说:“若你肯答应我,我可以把莫公子赐予我的南柯镜转赠于你。”
  
“何为南柯镜?”
  
“你竟然连南柯镜都未曾听闻么?”以纤讶异道,“那是世上极珍贵之物,能在镜中看到自己所念却又无法得到的事物,如同南柯一梦,故称南柯。”

“所有……念想之物么?”温洇突然有些心动。

“是,所有念想之物。只要是得不到的,想着便会在镜子上显现出来。莫公子与澜泽仙君同住之后便不再需要了,因而赐了我,虽说那面南柯镜剩下使用次数不多了,却也是上天入地都难求的宝物。”

温洇垂眸思索很久,抬头目光恍惑地看了眼以纤:“好,把南柯镜给我,我便跟着你。”

以纤说:“南柯镜在我房中,跟我来便是了。”

以纤虽为女子,居所倒也简洁大方,只在细处看出些精致来。

大约是因为以纤为手艺高超的关系,以纤的地位在沧澜宫中颇高,天奴见面都要尊敬地知会一声,屋中用的也是天界一些精巧之物点缀。

以纤不知怎么很是急切,温洇坐定之后她就想直接教授,温洇却提醒她还未给南柯镜。

以纤却也爽快,虽然极为不舍,还是拿了那面古朴的镜子递给温洇,镜子用布条裹住,只露出雕纹细致的手柄。

“平时收着的时候别揭开布条,一揭开便是要用了,南柯镜用一次少一次机会,浪费不得的。它手柄后面布满了裂纹,大约还有三四次可使,一旦灵力耗尽,整面镜子便会碎裂。”

温洇点头,贴身收起来。

以纤虽然平日里不失莽撞急躁,但碰到布料针线,却会变得镇定从容。

天界是极尽奢侈的地方,以纤把工具拿出来时,温洇都有些被晃花了眼。

磨得极细的琉璃为针,与普通绣针一般粗细,晶莹剔透。瑞兽身上的毛发为线,柔顺光滑色泽鲜艳,放在那里似是笼了层淡色光晕。

而不过是为了天君缝制一件衣裳。

温洇掩了掩被震撼到的心情,看向以纤:“开始吧。”

以纤审慎地教着最基本的针法,动作缓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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