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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恨恨地看着坐在床上抱着兔子的少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本以为给儿子相了一个温良的伴侣,结果第一次照面,所有美好的想象就全部打破了。旁边一众仆役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有恃无恐明目张胆冲撞凌老爷子的人。这时,管家凌政赶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向老爷子鞠了一躬,“老爷。”管家就是管家,一下子就打破了僵局。
齐亦双眼一睁,随即从善如流地抱着兔子从床上跳了下来,汲着鞋子跑了过来,“哎呀,您就是丞相的父亲啊,久仰久仰!久闻不如一见,一看您就是人中龙凤,要不然怎么能生得出丞相那样出色的儿子……”齐亦眉飞色舞地恭维着,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内衫,动作之间,皓雪一般的肌肤若隐若现,怀里抱着的兔子机灵地转着耳朵,前爪抓住一缕垂在胸前的黑发,而少年汲着鞋子的脚,踩着躺在地上的门板。
周围的下人可以看到凌老爷子额头的青筋一根一根跳了起来。
“老爷子是来找丞相的吧,啊,丞相大人这会应该去上朝了。”齐亦扬了扬手,“老爷子请进来等吧。我去帮您倒杯茶。”说着便要挤开堵在门口的人出去。
“站住。”凌老爷子气势如虹地喊了一声。
齐亦眨眨眼,假装没听见,继续向外挤。
“公子……”一道清冷而内敛的声音自齐亦身后传来,“倒茶这样的事,自然有下人去做。”方才凌老爷子的怒吼没有吓到齐亦,反而是这声音让他瑟缩了一下,“公子作为丞相大人的苾子,日上三竿还是如此装扮恐怕不妥。来人,帮公子更衣。”齐亦缓缓回头,他要好好这个声音与丞相如出一辙的人长得什么模样。
凌政从容地迎上齐亦的目光,继续说道,“公子是希望在我们这些下人面前更衣?”
齐亦笑眯眯地走了回来,“丞相府果然是丞相府,下人都这么有素养。丞相的寝房没了门,大家都主动围聚过来当门,佩服佩服。”
凌老头一跺脚,冲着周围的下人吼道:“看什么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那些个下人心中一阵委屈,这不是凌老爷您叫我们过来帮忙砸门的吗?
下人们各自告退离开,不一会,这边便只剩下齐亦、凌老头、凌政,以及另一个比齐亦要小上好几岁的少年。
凌老头正要说什么,却是齐亦笑嘻嘻地凑了过来,“爹爹好。”
“叫父亲。”被齐亦这么一岔,凌老头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毕竟这新娶进门的苾子,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不过他还是狠狠瞪了齐亦一眼,居然叫自己爹爹!父亲与爹爹的区别在于,父亲是一家之主,成亲时是娶的一方,爹爹么,等齐亦以后有了孩子,孩子就会叫他爹爹。
齐亦眨眨眼,“父亲好,以后还请父亲多多照顾。”
然而,刚刚消了气的凌老头,眼神往齐亦身上一转,又不由得皱起了眉。齐亦身上只穿着内衫,颇为不雅。在一旁的凌政不失时机地煽风点火,“老爷,丞相大人为一国表率,作为大人的苾子,公子的行为,实在有累大人清誉。”
齐亦可以明显感到凌老头稍稍平息的火气又呼的着了起来。“父亲大人,作为丞相的苾子,我该怎么做?”齐亦连忙表态,一脸认真好学。先稳住凌老头,回头再跟那个煽风点火的家伙算账。丞相一家子都是坏蛋,不就睡个懒觉么,就砸坏了门,还口口声声说不完的“有累大人清誉”。
齐亦的做法果然赢得了凌老头的好感。老人家脸色稍缓,齐亦正要再说什么,却是凌政凉凉的声音又插了过来,“苾子有心为大人分忧,大人一定非常开心。老爷,不如就让公子从今日开始,好好学习一遍礼仪。丞相府经常有客人,便是皇帝陛下都有可能来作客,若礼仪有亏,就太失礼了。”
凌老头点头,然后重重拍了一下齐亦的肩膀,“孩子,你好好学。”
不知是凌老头力气太大还是怎么,齐亦肩膀一塌,差一点摔倒。少年怀里的兔子,不讲义气地从他怀里跳到地上,迅速跑掉了。
凌老头扶住齐亦,“孩子你也太弱了吧?”
少年眨眨眼,马上骑驴下坡,做出一副奄奄虚弱的模样,“不是……是……我病了。”
凌老头微笑了脸僵硬了。
“公子病了吗?作为管家,我居然不知道,真是太失职了,稍后我便去刑房请罚。刚才过来时看见公子生龙活虎,还以为公子很健康呢。”凌政毫不客气地拆穿了齐亦的谎言。
“够了!”齐亦正要辩驳什么,就被凌老头阻止了,“凌政,你好好教教他什么是礼仪!成亲头一日,长辈都没有拜见,就在府里抓兔子,搅得乌烟瘴气,成何体统!”
齐亦只当自己晚起惹得凌老头不悦,所以才有了砸门事件,这会才明白过来,老头子是记恨他昨日没有去拜见他。齐亦连忙说,“是亦儿不懂事,父亲不要生气。亦儿一定好好跟这位……嗯……跟这位不知叫什么的人,好好学。”
凌老爷子嘴角一抽,虽然少年模样讨喜,对自己又尊敬亲热令自己心满意足,但凌老爷子总觉得有哪里出了错。
凌老爷子离开后,“不知叫什么的人”一本正经地站在一旁,态度恭敬地说道:“公子,请尽快更衣。小雨,给公子帮忙。”
齐亦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给我记着,如果整不死你,老子就离开丞相府。”
第十二章,更衣
“不知叫什么的人”一本正经地站在一旁,态度恭敬地说道:“公子,请尽快更衣。小雨,给公子帮忙。”
齐亦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给我记着,如果整不死你,老子就离开丞相府。”
凌政神色坦荡地回应他,“你觉得丞相会偏袒你这个苾子么?”言中之意,你除了向丞相告状,还有什么能耐?凌政轻蔑的眼神,就像他看到是一个跳梁小丑。
齐亦眨眨眼,“丞相会不会偏袒我,很快你就知道了。”等着丞相偏袒,老子就不是鼎鼎大名的混世魔王了。
凌政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笑得很狡诈。但他并没有多想,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在跟着丞相大人磨练十多年的凌政眼里,还太嫩了。
被叫做小雨的小少年很为难地看着地上的门板,“政管家,没有门……”
“噗——哈哈哈——”齐亦抱着肚子,很没形象地大笑起来。方才吵吵嚷嚷,竟都没有关心被砸坏的门。“哈哈,政管家是吧,你干脆不要修了,等丞相大人回来看看,他一定也会像我这样哈哈大笑的。”
凌政没有丝毫慌乱,从容不迫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门板,然后说道,“这并不影响公子更衣,屋中有内室。至于这门,我自会叫人来修理。”
齐亦好容易收住笑,转进屋子里去换衣服。小雨跟了进来。
穿了一件绯色的长衫,齐亦拉拉袖子,扯扯腰带,“哎,小雨,你看这衣服这么回事,总觉得不舒服。”小雨很认真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摇摇头,“没有啊。”
“不行不行,作为丞相大人的苾子,衣着一定要得体,这件不行,换一件。”齐亦解开束腰,将衣服脱下,又拿起一件墨绿色的袍子。穿好之后,又开始找发冠。“哎呀,小雨,这发冠怎么没有一个跟这衣服搭配的!”齐亦叫了一声,“不行不行,身为丞相大人的苾子,绝对不能戴与衣服不配的发冠,即然发冠没有,那就再换一身衣服好了。”
齐亦本就是爱玩的人,如此反复更换衣服,他不但不觉得烦,反而乐在其中。脱下来的衣服,也不挂回衣柜,只随手扔给小雨或者直接扔在地上。小雨忙得手忙脚乱。那只白兔,不知何时回来了,窝在齐亦的衣服中间。
齐亦突然发现了兔子昏昏欲睡地钻在衣服里,便走过去轻轻摸了下兔子的额头,“小兔子,你好像很喜欢这些衣服,不如我用这些衣服给你做个窝吧。”
凌政已经交代好下人修门,只等齐亦从屋中出来。却是过了许久,齐亦依旧在内室中,便是服侍他的小雨也没有出来。果然只是个孩子,以为借着换衣服不出来,就能躲过去吗?太幼稚了。凌政冲着内室大声说道,“公子,请快些……”他话还没说完,内室就被打开了,小雨一脸懊恼地走了出来。
凌政沉下脸,“小雨,怎么这么久?”
“政管家,公子他……”小雨欲言又止。
“说。”凌政不悦地皱起了眉。
“公子找不到合适的衣服,所以……”小雨很为难地说着,“他让政管家去找裁缝来。还有……”小雨小心翼翼地瞅着凌政的越来越黑的脸,“公子说,他作为丞相大人的苾子,任何有失身份的事情都不能做,所以绝对不能穿不合身份的衣服出门。而且为了杜绝有人借题发挥,他已经把衣服……”小雨一脸忐忑,“他把衣服全剪坏了。”
小雨没敢把齐亦的原话全部说出来,如果政管家知道,公子说衣服剪了正好给兔子做个窝,恐怕……
凌政冷冷看了小雨一眼,放大了声音说道,“小雨,难道你没有提醒公子,家规里有一条,故意浪费,当责五十杖吗?”
小雨想不通为什么政管家看不惯新入府的公子,甚至用家法来压人。“是小雨的错,忘了提醒公子。”
内室传来清亮的声音,“家规有这么一条吗?真是太好了!”齐亦的声音,听起来喜不自禁,“砸门的是哪个狗奴才,自己去领家法,还有,哪个口口声声说不能给丞相府丢了脸,却拿这些不合适的衣服给我凑数,也自个去领家法。”
上等蚕丝的衣服,说不合适就给剪掉,公子,你还真好意思说。小雨无奈地看着政管家那张黑得跟锅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