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条生财之道可就堵死了。况且李默从没打算一直靠偷鱼为生,蓄水池里总共就那么多鱼,总有一天偷完的一天,这办法只是用来救急的。
☆、狂化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在悬崖上安滑轮的事李陶主动揽了去。两人每天早晨去村子的学堂,呆一上午,中午回来吃午饭,下午李陶就趴到悬崖忙碌,他手脚利索,做事极快,老铁匠制滑轮的速度居然跟不上他,一般这个时候李默会进山挖草药,如果没事做,李陶也跟他一起去。晚上就是早早吃完饭,互相练习说话,平时就靠这种都不属于彼此的语言交流,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两人说起人话来,外人已经听不出来他们有奇怪口音了,只不过李陶不太会写,他拿毛笔总是一不小心用力过度,笔杆就断了。
紫玉这块大药箱,李默试过,无法从里面打开,只能在外面,而且非得用他自己的血,那个洞口才会出现。这就意味着每开一次李默就得在自己身上剌一个口子,未免有些残忍。不过这玉很好骗,李默特地试过,把血滴到水里,再涂到玉上也有效果,于是他去村里买了一截猪小肠,取黏膜捣碎,自制抗凝剂,倒进和着自己血的水溶液,再装进小瓷瓶里保存,可以用一个月。
李默看李陶身上一件挂饰都没有,用墨色的细绳编了个视为吉祥之果比喻满树皆金的琵琶结串在紫玉上,想着挂到他身上,这玉虽然材质一般,可因为特殊功能,算得上无价之宝,给李陶戴上不错,结果看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嫌弃这玉摔得太难看,也就没勉强他,最终挂在自己腰上。
李陶在他将玉递过来时,心中无法控制地涌起一股怒气,他无法忍受代表耻辱的玉挂在身上,只是怒气还没抵达胸腔,就见李默拿回玉低下头,一脸不在意地系回到自己身上。
李默把那瓶象征着钥匙的血交给李陶,这个他倒是喜滋滋地接受了,玉和血不能放在同一人身上,若是同时丢了,被别人捡去再发现这功能,损失可大了。
接云洞外面的岩石上,晒着不少常见的草药,已经初具规模,李默自己动手做了中药柜和木梯,都放到紫玉里面,还给李陶钉了张木床,挨着墙放在石床对面的小窗口下面。人都是现实的,不管外面关于大少爷的传言多么难听,只在村子这方土地上,大家都绝对不会不长脑子地得罪李默,谁还没个小病小灾,土郎中又靠不住,只能巴巴望着李默,大多数淳朴村民还经常给他送点吃的用的讨好一下。除了第一次,李默收费都不贵,看个病卖个药,大多都是祛风寒以及治疗跌打损伤的,靠着这个手艺,不能大富大贵,但能让自己跟李陶两人吃喝不愁。
大约因为日子过的太充实,导致李默有点忘记月中月圆之夜这回事。他像往常一样,给村里一个扭了腰的老人做完推拿,来到崖底。滑轮没安好,他没办法自己上去,等着李陶下来接他。
李陶很快下来,这一个月来,他每天爬上爬下好几次,早就熟能生巧得心应手,熟悉崖壁上每一块石头,甚至闭着眼都能找到他要用来攀登的石块。
这次下来时,他的脸红得有点不正常,而且喘气声很粗重,李默有点职业病,担心道,“怎么回事?发烧了?”
“没有。”李陶摇摇头,觉得热,把衣领往下拉了一点,在李默前面弯下腰,想了想说,“下午一直在干活,被太阳晒的。”
李默没有趴上去,而是拍了拍他的背说,“让我看看。”
李陶直起腰,挡开李默伸过来要探自己额头的手,有点不耐烦,皱眉说,“我真没事。”
他这样更叫李默怀疑,但也没有多说,让他带自己上去。在崖壁的时候,趁着他腾不出手时,李默将手覆到他额头上,果然烫得吓人,再伸到他衣服里面,发现他的身体也很烫,有少量出汗。
回到接云洞,李默二话不说拽着李陶坐下,让他好好歇一会儿,如果真的是因为太阳晒的,歇一会儿体温马上就能降下去。又问了他一些诸如头痛不痛喉咙痛不痛等问题,李陶均摇头,可脸上的表情却愈发不耐烦。
身上没有哪里痛的话,那可能确实是自己多虑了,李默让他先休息,自己则去外面做晚饭,跟他这样耽误了一会儿,太阳已经完全下了山,再等晚饭做好,天就完全黑了,圆盘似的明月挂在空中。
李默把饭菜端到桌上,正想喊李陶吃饭,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声阴森的狼嚎声,响彻林间,最初始的一声过后,就听四面八方像彼此回应一般,狼啸一波接着一波,高昂而穿透力十足,仿佛这些狼就围在自己身边。
李默惊得打起哆嗦,心脏咚咚地剧烈跳动,想起第一次遭遇狼人,赫然意识到这是月中了。按照他听来的传言,月中是狼人最危险的时候。之前在缪家深宅大院里是听不到这些声音的,而现在自己住在山顶接云洞,无异于荒郊野外,狼人发作,就很容易听到这种恐怖的野兽声。
还不等他静下心来,二层就传来“哄”得一声巨响,接着就是平地惊雷一般的狼啸声,呼应着山林间的长啸,绵长、森然可怖。
李默愣住,二层哪里来的狼人?难道有狼人爬到石洞顶上了?他下意识倒退了一步,想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又突然想起李陶还在二层!
“李陶!”李默大喊,顾不得许多,大步往二层跑去,“快下来!快……”
他三两步冲上二层,猛地看见眼前场景,后面半截话霎时卡在了嗓子眼。
一只全身纯黑的狼人站在李陶那张小木床上,木床已经被踩断,被子凌乱地丢在地上。他踮着脚,不知道该称为手还是爪子的两只,五指如利刃尖锐,奋力趴在透气的小石窗上,扬着脖子对外面嚎叫:“嗷呜——”
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月光从石窗挤进来,堪堪落在这只狼人身上,昏暗里,李默发现他与自己第一次见到的那只很像,只是瘦一些矮小一些,但即便这样,房间里突然出现一只狼,李默也呆住了。
他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这只狼人究竟怎么出现的,房间里到处找不到李陶的身影让他很着急,躬起背,尽量不引起狼人的注意,小声地呼喊道,“李陶?你在哪儿?”
只是不论他怎么小声,几乎是才往前踏出一小步,那个趴在窗户上的狼人突然回过头来,一双猩红眼睛恶狠狠地望向他。
李默立即停下脚步,在这种死亡的视线中,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动不动地和他对视。狼人有着既似狼又像人的容貌,眼神冰冷,獠牙寒光闪闪,双爪锋利。他沉沉地呼吸着,缓缓地蹲下身体,双爪成钩状端在胸前,喉咙里发出狼攻击敌人之前的低吼声。
窗外又是一声狼啸,狼人猛地扭过头去,李默正欲松口气,那狼人又再次扭回头,然后完全不给他反应时间,以最惊人的爆发力,一跃而起,残暴地对准他的脖子撕咬过来。
就在他腾身而起的那一刻,李默突然看见他脖子上挂的那一瓶自己的血,也是用墨色琵琶结系的,他记得自己明明交给了李陶,怎么会在这狼人身上?思绪一晃神间,他蓦然发现这只狼人身上已经爆裂的衣服,若是还原,根本就是自己买给李陶的那一套,他想到什么,猛地瞪大了眼睛。
狼人狠狠将李默扑倒。
因为太过震惊和不敢相信,李默反倒没有那么害怕了,他用自己都想不到的平静声音,望着身体上方的狼人问,“你是李陶?”
☆、狂化
李默没有把握已经变成没有意识的狼人李陶会不会在他问完话的下一秒就一爪扭断自己的脖子,他也没想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能令这匹此时完全不认识自己的狼人在关键时刻清醒饶自己一命,李默其实在心里所做的打算是悄悄拿起腰上的紫玉,点上一滴血,让狼人自己掉进紫玉里,好为自己争取逃命的时间。
但就在他的手刚刚碰到紫玉的那一刹,狼人显然比他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企图,凶光毕露的视线从他脸上直接移到他的腰间。
他尖利的爪子还贴在自己颈动脉上,李默看到他谨慎小心地扫视紫玉时,心瞬间掉进冰窟窿,唯一能逃掉的办法就这么无疾而终。
就在李默绞尽脑汁另想办法逃命时,脖子上突然一痛,李陶的爪子显然深入半分,但不知为何又生生顿住,李默现在就仿佛在受凌迟之刑,随时都会死但一时半会又死不掉,究竟什么时候死得看狼人心情。也怪自己太疏忽,竟没发现李陶是狼人。其实在某些细节是能发现的,譬如李陶身上的伤口,明明比自己严重,自己还在愈合,他却已经康复地连疤都看不见了,还有那时不时爆发出来类似野兽的姿态以及超出常人的力气、敏锐程度,怪只怪自己一直以为这孩子年纪轻恢复力强,忽视了这些。现在看来,恐怕这孩子不会说人类语言,是因为他是只会说狼人语的狼人。
然而,出乎李默意料,李陶盯着紫玉好一阵之后,突然抱起头猛一步蹿了出去,身后就是石床,他撞在上面,力气过大,竟又被弹回来,这一下不轻,他弹起来后又重重跌回地上,好在变成狼人后身手反应都与野兽一样灵敏,一跌落又立即翻身跳起,后背抵在石床边沿,爪子在地上来回刺啦刺啦地磨。
李默打了个寒颤,难得他自动放开自己,爬起来就往一层奔,刚跑出一步,就听身后李陶熟悉而又沙哑的声音响起,“快走!”紧接着就是另外一声撞上石壁的巨响。
李默一怔,猜测这狼人是李陶和真的听到声音所产生的震撼完全不相同,他下意识想回头看李陶怎么样了,他听来的传言里面狼人狂化后没有任何思想可言,只会嚎叫和厮杀,与动物无异,可从来没听说过还能说话。
就在他发愣的这空当,李陶双手互相拧在一起,死死忍住扑上去的冲动,他要很艰难地眨眼睛才能稍稍看清眼前的情景,不然他就只看得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