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无心举手一挥,道:“四夫人。”
那黑衣妇人缓步走入石室,两道锐利的目光,凝注在任无心脸上,瞧了很久,突然长长叹息一声,道:“你受了伤吗?”
任无心点点头,道:“我中了她一掌。”
那黑衣少妇点下点头,道:“我知道你和她动上了手。”
任无心奇道:“夫人何以得知是在下和她动过了手?”
那黑衣妇人道:“我见到她衣服上被长剑划破了两道口子,就想到定然是你了,果然被我料到……”
她的脸色,突然间变的十分严肃,缓缓扫了百忍、百代一眼,倏然住口不言。
任无心凄凉一笑,道:“四夫人有话尽管请说,在下的伤势甚重,只怕已难久于人世了。”
那黑衣妇人道:“这两位和尚不妨事吗?”
任无心摇摇头,道:“不要紧。”
那黑衣妇人严肃地说道:“幸好轮到我守值,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百忍大师急急接道:“听夫人的口气,任施主的伤势,似是尚有救?”
黑衣妇人缓缓点头,道:“如若无救,我也不会来了,不过,我尚有二个时辰的轮值时光,此刻寸阴如金,无暇对你们解说内情,咱们必须得立刻动身。”
百忍大师茫然地问道:“到哪里去?”
那黑衣妇人目光一掠任无心,道:“帮他疗伤,”
对南宫世家中人,百忍和百代,都已生出了极深的戒心,听她说出此等之言,登时有一种茫然无措之感,四道眼光,一齐凝注在任无心的脸上。
任无心淡然一笑,说道:“在下承蒙四夫人多方相助,感激不尽……”
那黑衣妇人似是已耐不住,满脸焦急地说道:“任相公可是不相信我吗?”
任无心答非所问地说道:“夫人的闺讳,可是陈凤贞吗?”
那黑衣妇人先是微微一怔,继而黯然说道:“他都告诉你了吗?”
任无心道:“非是在下不肯相信夫人,实因此事关系重大,在下不得不多加小心……”
探手入怀,摸出一截玉簪,道:“夫人可识得此物吗?”
陈风贞两道清澈的眼神,凝注在那半截断簪上,看了两眼,忽然流下了两行泪水。
她美丽的脸上,泛现出一片凄苦的神情,缓缓从怀中摸出了一截断簪,托在掌心。
轻伸皓腕,取过任无心手中断簪,接在一起。
这两截玉簪,分明是用一根玉簪折断,两截合璧之后,天衣无缝。
情势的变化,大大的出了百忍、百代大师的意外,不禁呆在当地。
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陈凤贞才似由往事的回忆中清醒过来,缓缓把玉簪分开,一半还给了任无心道:“时光不早了,咱们得快些走了。”
任无心收好了半截玉簪,放入怀中,道:“四夫人要如何疗治在下的伤势,可否先行见告?”
陈风贞道:“解铃还须系钤人,据我所知,南宫世家中还没有解救的药物……”
百代大师讶然说道:“怎么?咱们要去见那妖妇吗……”
他似自知失言,倏而住口不言。
陈风贞目光一掠百代,说道:“不错,她确已和常人不同了,常人所无法练成的武功,她都能练成,唉!个中之密,我虽然知道不少,但还未能全盘了然……”
语音一顿,急急接道:“咱们得快些走啦!再晚来不及了。”
任无心低声说道:“两位大师是否有意同行?”
百代大师道:“如若是不妨事的话,贫僧极愿相随你去,开开眼界。”
遥遥传过来陈凤贞的声音,道:“两位如不放心,不妨相护随行。”
话说完,人已在六七丈外。
百代低声对百忍说道:“师兄,咱们去见识一番吧!”
紧随任无心,向外行去。
陈凤贞当先带路,出了洞口,立时放腿而行,身法疾快,奔行在荒凉的山道上。
百代大师对南宫世家中人,一直存有戒心,虽然这陈凤贞早巳叛离了南宫世家,但他仍然不敢松懈戒心,暗运功力,蓄集内劲。
行约七八里路,出了山区,到了一个荒凉的山崖下面。
只见三间茅舍,依山势建筑而成。
陈凤贞大步行近门前,轻轻互击三掌,木门呀然而开,迎出来一个长发披垂的少女。
百忍大师凝目望去,夜色中,仍然隐隐辨出正是叶湘绮。
陈凤贞横里跨开一步,道:“请进吧!”
百代大师一侧身,当先而入。
陈凤贞仰脸望望天上的星辰,道:“咱们只有一个时辰了。”
举步进了茅屋。
百忍大师只觉南宫世家中人,天性上似乎都有着一种冰冷之气,虽是亲如师友,看来也好像毫无亲善之感。
火光一闪,点亮了一支白烛,房舍中登时一片通明。
陈凤贞熄去手上的火折子,低声对任无心道:“任相公,我虽然知道南宫世家中不少隐秘,但非全盘了然,能否疗治好你的伤势,细想来全无把握,这要看你的运气了。”
百忍大师一入室门,立时留神打量着四周的景物:
只见这三间房舍,除了一榻一桌一张竹椅之外,别无长物,木榻上有一条高高隆起的黑色布幔,上面似是睡着一个人。
任无心淡然一笑,道:“这个在下自是不能责怪夫人。”
只见陈凤贞不再言语,冷峻的目光.扫掠了百忍、百代一眼,缓步向木榻走去。
百代大师施展传音入密之术,低声对百忍大师道:“如有惊变之事,师兄请保护任施土夺门而走,小弟对付南宫世家中人:”
只见陈凤贞揭去那床上黑色布单,果然木榻上仰面卧着一个全身黑衣的女子。
百代暗中凝神看去,发觉陈凤贞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着,显然,她心中正有无比的惊惧。
荒凉的房舍,荧荧烛光,四周一片沉沉夜色,这景象给人——种诡奇的恐怖之感。
连百忍、百代,那等修养有素的高僧,都不禁由心底冒上宋阵阵的寒意。
只见陈凤贞两只皓腕,在那侧卧在木棕上的黑衣女于身上,不停移动了一阵,陡然向后退开三步;
她的动作熟练迅快,那侧卧在木榻上的黑衣女于,突然挺身坐了起来。
那是个面目清秀的女人,圆圆的眼睛,挺直的鼻梁,樱口柳眉,只是面色惨白的不见一点血色:
她举起左手,理一下长垂的秀发,右手却戴了一个长长的黑色手套。
陈凤贞幽凄一笑,道:“这就是我那婆祖,费尽了三十年心血,培养出的毒人,在她那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上,不但蓄蕴着举世无双的奇毒,而且她的武功,举世间也难以有人抗拒……”
只见那黑衣女人缓步走下了木榻,举步向前行去。
她长的娇美柔弱,极尽纤巧玲珑之妙,只是全身上下,似是笼罩着一股冰冷阴寒之气。
百代大师眼看她直对自己行来,不禁侧抽一口冷气,不自禁向后退了两步,陈凤贞突然合掌当胸,低垂眼帘,喃喃低吟不绝。
百忍听她吟哦之声,似在低诵经文,但声音古怪,却是从未听过的。
那行进中的黑衣女突然转过身子,两道目光凝注在陈凤贞脸上,缓步行了过去。
四目相注片刻,陈凤贞缓缓伸出手去,轻轻在那黑衣女脑后点了两指。
百代大师一直留心着陈凤贞的一举一动,看她如何支使这黑衣女人。
这是南宫世家中一种神奇的隐秘,谁能了解这神奇隐秘,就可以使南宫世家解体,使无数的武林高手得救,从南宫世家的奴役下解救出来。
那陈凤贞出手虽慢,但落指奇快,匆匆一瞥之间,百代大师只能隐约的认出大略的部位,却无法看出她指点的穴道。
黑衣女被陈凤贞点中后脑两指之后,突然泛现出一脸红润之色,两只大眼睛,也灵活了甚多。
只见她嘴角间泛出微微的笑意,缓缓坐下了身子。
陈凤贞举手一招,低声说道:“任相公请过来。”
任无心缓步行了过去。
陈凤贞指指那黑衣女人,接道:“你和她对面坐下吧!”
才气纵横的任无心,此刻似已失去主宰自己的能力,依言在那黑衣女的对面坐下。
陈凤贞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兰姑,兰姑,你可识得这位相公吗?”
那黑衣女人本已闭上的双目,听得陈风贞喝叫之言,突然睁开,凝注在任无心脸上,瞧了一阵后,微微笑道:“啊!好像见过他……”
陈凤贞突施传音入密之术,说道:“任相公,她此刻已暂时恢复了灵智。但她脑际之中,却记忆着无数屠杀往事,充满着怨、恨,你要和她多多说些亲切之言,先博得她的好感,我再指令她为你疗伤。”
任无心一皱眉头,暗暗忖道:“和她说些什么呢?”
凝目望去,只见那兰姑脸上绽开的笑容如花,慌忙说道;“姑娘的武功高超,在下好生敬佩。”
兰姑听他赞美,心中甚是得意,缓缓举起那只带有黑色手套的右臂,笑道:“天下高人,甚少能挡我一击……”
浯音微微一顿,又道:“咱们动过手吗?”
她的言词木讷、单纯,生似一个尚未全解人世的少女,一片赤子之心。
任无心正觉无言可答,陈凤贞已抢先说道:“他和兰姑动手,受了内伤,求你医伤来了。”
房舍中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注在兰姑的身上。
只见她缓缓脱下那黑色的手套,露出一个绝世的美丽玉掌。
那纤长的十指,晶莹的肤光,散发着一阵阵清幽的香气。
谁能想到,这一只美丽的素手,竟然沾满着血腥。
只见陈凤贞的娇躯,微微的颤动着,汗珠儿有如断线珍珠一般,一颗接一颗的滚了下来,显然她并无充分的信心,控制这一只美丽的素手。
百代大师缓缓向前移动两步,暗中取好方位,提聚了全身功力,蓄势戒备,只要一发觉情势不对,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全力攻出。
此时,任无心脸也变成一片灰色,两道眼神一瞬也不瞬的望着那只玉掌。
只听兰姑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伤的很重吗!”
任无心道:“内腑受震,剧毒内侵。”
兰姑道:“让我瞧瞧你的伤处,还能不能救活?”
任无心道:“我伤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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