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透的各处涌出汇聚,听得到如同溪水流动的汩汩声响。
血从竹筒的底瑞成一线流淌而下,在地上迅速集成一滩,面积不断扩张。
在场有百余人,鸦雀无声,最旁边两个新入帮的年轻人,一个轻颤的问另一个: 你什么感觉?
看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了。
我想走,行不行?
还没结束,那双钉筒只是把人固定在支架上,长老身边的粗壮男人接过递来的鞭子。所有人的呼吸几乎都停滞了,空气里掠过撕裂的声音。
那鞭抽在童熙晔背上,居然像粘住一样不动弹。近看的人才能发现,鞭上满是倒勾,被生生扯离身体时带下皮肉,血花四溅。
这就是钉鞭刑,前钉住手臂后勾笞脊背,人在这种刑罚中如秋末的残花前后摇晃,加剧痛苦,无处可逃。
三个帮派长老心中得意,就如他们所料,废掉童子使刀的手,更要他在帮派里颜面扫地、威风无存。
童熙晔粗重喘息着,天生体温偏低的他很少出汗,此时却被汗水弥漫了整张面孔,只是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倒下时,他却吁了口气,挺直身体,扬起脸,眼中平淡无波。
他是童熙晔,他从不低头,他绝不弯腰。
最初时鞭子落下再剥离时,他的眉头还不禁触动,到第五鞭时他灰色的表情已如同落定的尘埃一般寂静,了无声息,瞳孔里失了聚焦,似乎涣散开,却透出一股异样的清澈明亮。
没人知道童熙晔此刻在想什么,他有些灵魂出壳的感觉,没办法控制僵直的身体,他很想回头去看,看秦烁所处的位置。
他在想为什么听不到任何属于秦烁的动静,他倒宁可秦烁反抗或者大声叫喊,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在平日里伪装得开朗洒脱的秦烁,只有在极度悲伤绝望时才会彻底的安静下去,把一切闷进身体里,压抑在心底。
倔强的孩子,不吐伤心,不肯怨尤。还记得秦烁刚入帮时被人欺负了也笑嘻嘻的满不在乎,转身到闷热的小屋里,在黑暗中独自长时间的不断重复练刀的枯燥动作。。。。。。
笨蛋,你在干什么? 看不见他,只是听见刀锋的哧空声。
秦烁不说话,甚至不理会他。无法无天的臭小子;心里这么骂着,却不有自由上前一把握住他的腰,另只手抓住手腕。
这样出刀,方向和力度,腰不要扭着。 童熙晔记得那时,自己似乎笑了,尽管很轻,无声。
入帮短短数月,秦烁已伤痕累累。这不是童熙晔想看到的事,但他竟无法阻止,因为秦烁执意跟在他身边,他身边就意味着危机重重。
你不害怕? 他问得冷冷淡淡。
秦烁嘻嘻哈哈: 刚发现,被刀捅进肉里的声音跟放屁似的,刀抽出来后声音像拔了气栓的轮胎。
压好你的伤口,别让血再喷出来! 他没法保持一贯的冷淡。
混黑道,有人为钱、有人为势、有人为刺激,只有秦烁,做任何事,只是为了他。
问过他原因,回答是秦烁一贯不正经的笑: 老大,你这么聪明的人都想不明白的事,我这种笨蛋怎么可能知道?
混黑道,没有人能全身而退,总要血债血偿。童熙晔麻木鲜红液体不断离开躯体,生平第一次祈祷,就让他一人还清两人的债吧。。。。。。
够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不能再坐视不理! 火城,连默带着人向前冲上来。
我说了不准动手。 童熙晔的声音轻,气势却重如泰山。
老大! 几乎有人失声痛哭。
长老接到电话,电话那端是掌握生杀只手遮天的声音: 可以了,我还不要他死。
明白了,钟离天先生。
像从血雨中走过浑身被血红淋透的童熙晔,不可思议的,居然还站得住。
他向前走了两步,血滴滴答答坠落在地上。
火城,替我宣布,袭天组解散。 童熙晔声音平静: 你户头有一笔钱给
所有弟兄做安家费。
老大?
第一次,童熙晔的脸上带着微微歉意的轻笑: 你们不必再为我拼命。
童子!你怎么敢擅自做主? 长老不满的上前嚷道。
童熙晔并不转头看他,只是冷冷道: 你硬要拼个鱼死网破,我一定奉陪到底。
长老像是吞了个苍蝇,咽不下咳不上,半晌才狠狠一笑: 小喽喽就小管了,但你别想就这么走掉。这是现在四合帮幕后老板,钟离天先生的指示。
漠然的倦意袭上童熙晔的脸,冷淡道: 随便你。 最后一个 你 字,轻得几不可闻,他终于还是倒下,像是中箭的雪雕,突然就失去盘旋冷空中能力。
火城急忙接住他的身体。
长老却冷哼一声命令手下: 把童子带去地下室,关起来。敢阻拦的就杀。
虎背熊腰的男人领了命,上前伸手就去抓童熙晔,就在要触及时被突如其来的手掌狠狠钳制住,低沉铁青的男人,像是随时会扑上前将人撕成碎片的野兽,嗜血的眼神凶狠瞪着: 别用你的脏手碰他!
秦烁? 火城看他转回身,低头望着童熙晔,眼神里悲伤的痴迷。
把他给我。 秦烁轻轻接过童熙晔的身体,小心抱在怀中,然后对火城笑道: 你们走吧,老大的命令不能违抗。
可是……
秦烁厉声截断: 难道要辜负他的心意吗?
火城呆立当场,被神色黯然的连默拉着,带着人离开。
连默离开时忍不住回头: 秦烁,自始至终,最了解他的,能站在他身边的只有你而已。
秦烁向他笑笑: 这个,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童熙晔感到不舒服,心脏被压迫得难以喘息,胸口传来石质的冷硬阴森,撑起眼皮的瞬间,牵引了手臂和后背火燎的疼痛。
发觉自己趴卧,脸侧枕在某人的大腿上,单凭味道童熙晔也能判断出这个某人是谁。
老大? 秦烁的声音嘶哑,是一种被焦虑折磨后的疲惫。
帮我翻身。 童熙晔淡淡道: 仰面向上。
不行,你背后几乎被撕裂了! 虽然暖言带来药水,裹上了厚重的纱布。
照我说的做!还是你要我靠自己的手? 童熙晔略微激动的口气一滞,低声道: 我想看到你。
我。。。。。。知道了。 秦烁小心翼翼扶着他的肩膀: 慢一点,来,当心!
脊梁触地时直刺骨髓的剧痛让童熙晔无法忍耐的申吟,秦烁却是一声惨叫。
额上流着冷汗的童熙晔冷瞪他一眼,秦烁慌忙做歉意状,他知道他老大最讨厌人大呼小叫。
休息片刻,童熙晔淡淡开口: 他们不放你走?
听老大的语气,就知道说谎徒劳,秦烁承认道: 是我硬要跟进来。
袭天组已经解散了。 童熙晔毫无感情色彩的说道。
我知道。 秦烁低头,明眸里灵动狡猾,扬起嘴角: 我心里还有些高兴,以后,你就是我秦烁一个人的老大了。
童熙晔的目光定格几秒,合上眼,极力维持声线的冷淡: 到这个地步,你就算跟着还有什么意义?你这个笨蛋。
童熙晔是我老大,这话就是用刀刻在脑子里的。 手掌落在童熙晔额头,秦烁的目光像放远成一条长线,无比温柔: 十五岁之前的记忆都很模糊了,好像我就是从认识你开始活着,你是第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我对你印象深刻,就跟女人忘不了她初夜的男人一个道理吧。
童熙晔像是呛到,不自然别开脸咳嗽,颊上泛了一层淡红,极轻微极低沉嘀咕了一句: 什么烂比喻。。。。。。
看见你就很高兴,跟在你身边就满足了,我从来不敢想。。。。。。但那天你说要我一起生活,老天知道我惊喜得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 语速放得缓慢异常,习惯玩世不恭的人从没这么认真的剖析自己: 我一直努力,搭上性命也无所谓,只希望……有一天我站在你身边,是你的荣耀。
童熙晔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手臂,指问轻触到秦烁的脸: 你一直都是。
秦烁怔住,终于不及被这简单的五个字打到一败涂地,比鲜血罕见数百倍的眼泪不受控制砸落下来。
童熙晔睁开眼,淡笑得嘲讽: 哭起来难看得要死,给我笑。
老大,我早就想说了,你很不近人情。 说归说,秦烁却还是听话的,笑了。
第十六章
以前不知道你有兴趣对败者加以折磨。 暖言轻笑着摇头,银发就在冰冷的空气里微微晃动: 还是……你在嫉妒?
钟离天食指点动,悠然问道: 我嫉妒他什么?
暖言极为媚惑的一笑: 失去权利地位后,他仍然拥有全心信赖、不离不弃的人。而你,到现在还派三组不同的人随时监视我的一切行为。
钟离天一把拉过暖言,狠狠捏住他的下巴: 所以现在,我可以在童熙晔面前对秦烁为所欲为,却没有任何人,能动你半根头发!我不会让人有机会抓住弱点。
暖言将脸贴得更近,唇几乎相碰,淡淡道: 所以……才把我变成你的武器吗?
钟离天的眼神,默然沉寂下去。
暖言,多谢你!以后有任何事,只要你吩咐我一声,我一定……
秦烁,给我安静点。 童熙晔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声音仍是高烧中的沙哑,重伤在阴冷的地下室待了一天一夜,再晚送几小时可能命都不保。
这没什么, 暖言笑了笑: 帝空不会再找你们麻烦,但是…… 敏锐感到一束犀利的目光射过来,暖言望见童熙晔制止的眼神,那里面甚至包涵了恳求。
但是什么? 倒开水的秦烁转回身。
但是你要好好照顾他啊。 暖言毫无破绽的改了口。
那是当然。 秦烁爽朗笑起来: 花我这辈子照顾他也没问题。
听说幸福就是阳光落在树叶上的声响,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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