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痛哭悲鸣,好不伤心!那个学生把肇事逃跑的车牌号记在了一张小纸上,他见小爸哭得那么厉害,不用问肯定是受害者的家属,于是上来要把那张小纸条给他,先问他:“你是他的弟弟?哥哥?”小爸哭道:“他是我男朋友!”那学生愣了半天,方才把那张纸条塞给他,转身去了。
第四十三节
当我赶到医院,只见小爸守候在病床上的大爸,搓手焐脚,嘘寒问暖,看来没有大碍,我那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但是,我没有走进去,站在门口远望着他俩,内心微酸,百感交集,还有一点醋意。因为我感觉到了那两个男人的心紧紧缠绕在了一起,不容他人插进去。此刻,任何人都是多余的,包括我!
出院那天,我把小爸叫了出来,说是有话要对他说。这个男人不让我讨厌,但当我知道他是同性恋且爱的人是我继父的时候,我就有说不出的别扭。我没有看他,在他面前像个小大人似的,低声地喊了一声:“妈妈……”话音没落,那小爸跄踉倒退好几步就差栽倒,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我,不可思议地质问道:“你喊我什么?”我无辜地望着他,郑重其事地重复一次。
小爸气得青筋暴露,咬牙切齿,强压怒火:“我要不是看在东帝汶的面子上,我现在很想暴捶你一顿!”原来他以为我在取笑他,遂急忙解释道:“妈妈……”小爸见我还在直呼他为“妈妈”,气得七窍生烟,因他不敢打骂于我,一时得不到发泄竟气得哭了出来,遂急忙转身扶墙不再看我。
我也急得哭了,因道:“柏林叔叔,你怎么能这样?难道你一直不想做我的‘妈妈?’不想做我爸爸的‘女人’吗?”那时,我真得还很小,不明白人事,当时我一心只想成全他俩,想不到他竟然大发雷霆,我很是不解,也是一肚子委屈。
那小爸听着我口口声声形容他为“妈妈”和“女人”,句句都撕开了他的痛处,气得他想死的心都有。就在这尴尬无奈之际,大爸不知什么时候赶来,好像他早已预料到会发生这样情况,见小爸一旁啜泣,又看我若无其事,终于蹙起眉毛,质问我:“你把柏林叔叔怎样了?”我看他那凶样,只怕他打我,急忙解释道:“我想接柏林叔叔回家!只有柏林叔叔回家了,爸爸你才真正高兴,从此以后也不用跑东跑西了,但是,如果我不改口叫他‘妈妈’的话,那他就不能和我们永远在一起了!”
这话一出,小爸突然转过身就抱住了我,把我拥得紧紧的,比刚才哭得更加悲痛了,一面道:“安哥拉。我终于知道你爸爸为什么这么疼你了!”大爸站在一旁只顾擦拭眼角的泪水,也插了一句:“儿子,柏林叔叔不喜欢‘妈妈’这个称呼,你就叫个他喜欢的吧!”
我这才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他刚才为什么会生气。我心念一转,忽然想起一个好词儿来,说道:“柏林叔叔,从此以后我就叫爸爸为‘大爸爸’,就叫你‘小爸爸’怎样?”那小爸听后,眼睛发亮,朝大爸扫一眼,我就知道他是应允了。
于是,我忙着讨好地喊了一声:“小爸爸,咱回家吧!”小爸再次泪涌不止,捧着我的脸蛋,深深地看着我,道:“安哥拉,这一声‘小爸爸’等得我好辛苦呀!”那真挚的眼神把我感动了,我哭了。因为只有我知道,这话不假,确实好辛苦!
关于这次车祸,因小爸知道那个肇事司机的车牌号,准备通过渠道起诉那个挨千刀的,叫他赔偿一切损失。但大爸放弃了,说是息事宁人。小爸和我迷惑不解,认为大爸这个“息事宁人”太过牵强。但见他立场坚定,谁也无法,也只好任他去了。
第五章(下部)
第四十四节
话说那小爸带着我到街上显摆,大爸忍不住了便破口大骂:“你有完没完?就那张破脸,至于吗?”
那小爸反驳道:“你不也就稀罕这张破脸吗?你不替我保养它就算了,老子保养保养,你还来劲儿了?没见你这么无赖的人”。
大爸钝口拙腮,无言反击,憋屈得只干急。
我见小爸略占上风,如同墙上一堆烂草立即倒向他那边,因道:“小爸,你甭搭理他,以后咱挣大钱了,那些国际化妆品还不就是跟您开的一样,你只管吱一声儿,二话没得说的!”说完,当场给大爸一个白眼,大有藐视之意。
大爸气得吹胡子瞪眼,上来就要抓我,一面咧咧道:“哎呀,你这小兔崽子,还治不了你了?”
小爸挺身而出,得意发笑地拉住我就跑开了。
大爸又担心车子刮到我们,只顾在后面接二连三地吆喝:“柏林,你俩小心点儿!”
这天正是我们从某商场赶回来。才几年光景,咱这一家子个个变得涎皮狗脸,没规没矩。那小爸不仅把我带坏了,还带坏了大爸,以前的矜持全没了。真是悲哀!你且往下看。
照旧大爸负责买单及兼职力工照管大包小包,跟着我们屁股后面随时待命。大爸见小爸花钱厉害,就劝他省着点花。
人家小爸无辜地说道:“要是人人都像你把钱看作宝贝只让它进不让它出的话,那人民币还怎么流通呢?我这就是在为国家做贡献!”
大爸道:“那你学会砍价啊,不要人家喊多少你就是多少?”
小爸扯起嗓门喊道:“拜托,人家100块的东西,活活儿让你砍到40,搞得人家老板恨不得一头撞死。我不反对你跟人家砍价,但你最起码得让人家挣点吧?”大爸根本说不过他,每次说得眼睛眨巴眨巴就打蔫儿了。幸亏,小爸买的那些东西都是些地摊上、小卖铺等那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就是化妆品、衣服比较贵,但那都是花他自己的钱,几个月才那么一回。无话可说。
走在街上,那小爸会拉着我四处晃悠,多数情况下是和我讨论关于他的回头率。不管男女,只要发现有人对他瞄一眼,他就急忙拉着我,问道:“刚才那人看我的眼神是惊艳?妒忌?爱慕?还是爱意?”我哪有心思搭理他,只顾着路上那些来来回回的漂亮姐姐们,心花怒放。只好敷衍他几句。
那小爸走出去确实有不少回头率,但我就遭殃了,几乎每个看他一眼的人都要问我一遍,经常把我折磨在崩溃的边缘。这都不算什么,看见有帅哥比他帅的,皮肤比他好的,就忍不住暗骂:“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或“那人除了皮肤稍微好点,实在看不出还有其它优点了……”我必须跟着附和,不然……
每次逛街都是大爸最后一个求饶,快哭了似的劝告道:“柏林,咱回去吧。买的东西太多了,我提不动了!”小爸这才醒过来,上前分担一些,笑道:“天还没黑,再逛逛!”大爸差点就晕厥过去,央告道:“再走,我的脚就要磨破了呀!”无奈之下,只好打转身回家。
第四十五节
前面提过我家是楼房,须得蹬楼梯。因此牵出一个大笑话来。
之前,大爸喜欢走在前面,因他屁股结实浑圆,上楼梯难免会波动到屁股上的肉,格外触目。跟在后面的小爸正好盯到屁股上,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劲,就想上去戳它几下。前几次,他都忍住了,后来经过几番挣扎,到底没把持住,只见他那几根手指头不偏不倚地戳在大爸的屁缝里。大爸一声本能的尖叫,把小爸震得差点就顺这楼道滚下去。疼得他想用手揉一揉,但又不好意思,只好缩紧盆骨硬挺着,当下又气又怒,却又找不到罪名把他怎样。
小爸在这时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忍笑道:“人家不是故意的,谁叫你屁股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晃个不停的?我早就想下手来着,一直憋到现在!”大爸拿他无法,但又咽不下这口气,喝道:“好,很好,下次,你给我小心点!”大爸是个记仇的人,那事过去很久,终于在一天上楼梯时故意走到后面,趁其不意,也狠狠来了一下。
小爸疼得大叫,只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大爸笑得前仰后合,道:“这就叫以牙还牙,‘以戳还戳!’”
小爸大骂:“我鄙视你这个伪君子,小人!”
后来,两人经常在楼道里鏖战,你偷袭,我防备,我袭击,你反抗,谁也不饶谁,即时同楼的过往邻居在场也不避讳,反而更凶。后来不知怎地,把我也牵了进去,战斗也就愈加激烈了。最后仨人上楼都不敢走在前面。到后来,干脆护着屁股上楼,搞得苏丹阿姨她们莫名其妙。
第四十六节
一天,我们终于上楼到了家,欢天喜地,还叽叽咕咕说着刚才谁被戳的次数最多,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原来门没锁,都以为是苏丹阿姨进屋了,但一看对面的门却是锁着的,不觉有点蹊跷,没有多想,推开门,那里面的光景,咱仨个都惊呆了。
原来,小爸的母亲、父亲,尤其是大爸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奶奶不知什么时候聚到了这里,一脸愤慨,正襟危坐。在座的还有苏丹、阿曼,她俩忧心忡忡,与我们面面相觑,却不敢说话。我知道大事不好,只怕东窗事发,天下皆知了。
那大爸双腿发软,小爸支支吾吾,恨不得转身跑掉。但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屋,暂且坐下。
那老太太见着是我随即把那张苦脸展开了,拉着我,肉一声儿一声,叫得直亲热。随后,叫我进屋回避下,说是要跟我爸爸说几句话。我心想完了,估计他们什么都知道了。
只听那小爸他爸心平气和地说道:“你们几个关系好是件好事,但是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你们多少也得收敛点,不是?”
小爸他妈立即接口道:“柏林,你知道现在外面怎么说你们这两家吗?”突然愤然道:“说你们不务正业,不成体统,勾肩搭背,缺管家教,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