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作者:酌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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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作者:酌墓-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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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春哑口无言,他想回避陈秋的问题,可是陈秋裸身坐在他面前,一手托著林春的脸,然後睁著一双盈满欲望与嗤笑的眼睛,要他回答。林春垂眸 :「不知道。然而……我也不知道。」他想说,或者欲望之所以产生,并不只基於生殖的本能。如果人们做爱单是为了繁殖,那为什麽他和陈秋会对彼此的肉体产生出渴望? 撇开他们是否对彼此有感情,但至少在肉体上,他们对彼此有吸引力,林春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陈秋那时又将林春按倒在床上,敛起眼中的笑意,那黑而润泽的眼睛变得深沉,他以低哑的声音说 :「看来我的教学也挺成功,你这死脑筋也渐渐的有一点开窍。但现在还是未成气候,你对於欲望的理解,还不如一个初中生。让我来当你的启蒙老师,算你幸运了,因为我还未见过有哪一个中学生的欲望,比我更大。」然後他们又迷失於时间中,沉溺。

  这一天,换林春为陈秋上课,他们又到了T市公园。那时,春天初临,花开了不少。其中宫粉羊蹄甲开得最盛。这种花的名字听来很拗口,事实上还算是一种颇可怜的花,因为它长得与洋紫荆太相似,而洋紫荆贵为香港之花,其豔名远播,所以很多人会将宫粉羊蹄甲误认为洋紫荆花。

  可是,两种花的花冠虽然相似,但洋紫荆是姹紫色的,可宫粉羊蹄甲则是粉白嫩红,有一种少女的味道。

  陈秋与林春坐在单车径旁的椅子,苦闷地说 :「你就是带我来赏花?」

  「嗯。难道你感受不到吗? 花落那一瞬间,总是令我想到很多。我会想到,有一些人一生汲汲营营,做死一世还不知自己活著有什麽意义,也不外乎是赚钱养家而已,一旦忽然就死了。可是花,就不同。它们自己花期短暂,每一季盛开,必定竭尽全力绽放,至死方休,到了要死的时候,也不会苦苦哀求,而是保留著气节、以悲壮的姿态从枝头掉落到地下。」

  林春一边说,一边仰长脖子,发觉累子,乾脆靠著椅背,闭目养神,在黑暗中拼凑出花的姿态。陈秋翘著腿,嗤笑 :「那算是什麽? 悲壮? 现实一点吧,花的绽放并不是出於什麽意志,这只不过是自然中的一部分而已。你要玩学术,我就跟你玩。

  「花只是造物主手下其中一件东西,它们是没有意志的,凡事依顺著自然。我和你都有修中史,你也应该知道道家思想吧? 在道家思想中,一草一物乃至人类的生存,不过是道…德…命…形…性之中的一个过程而已。万物生於有,有生於无。所以花开花落,只是有到无、无到有的一个过程而已,并不是什麽美与不美的问题。」

  「陈秋。」林春低声唤陈秋,林春处於半梦半醒的状态时,声音就会变得格外低柔磁声,如一池洁净柔润的水,陈秋几乎是一听到这种声音,体内便有一股冲动,他苦苦压抑著自己。

  林春徐缓地说 :「你总是叫我现实一点,但美不是那麽现实的东西——很多时候都不是。现实中有很多丑陋的东西,比如说今天我看报纸,见到一个父亲杀了一家五口,然後自杀,见到儿子因为他妈不让他玩游戏机,而杀了他母亲,见到一个禽兽不如的男人捉走一个女孩子,然後禁锢了那个女孩十多年。世上常有这种丑恶的事发生,几乎每一秒都有人死亡。

  「然而,想像一下,或者说,换一些角度去看,这些丑恶的事之中也可以包含著壮美。比如说,那个杀了全家的男人,他到底在想什麽? 或者,他是一个穷苦又没出息的男人,所做的工作不获得他人的敬重,也从来不知道什麽是家庭温暖,所以他才感到绝望,而下这种毒手。

  「而那个被禁锢的可怜女孩子,又是怎样度过那十多年呢? 就是日子多辛苦,她亦没有想过要自杀,她只求自己像一只蚂蚁般,以脆弱而坚强的方式活著,希望有一天可以得到自由。

  「人,本身就是一种美丽的东西。自毁的美、人性的光辉、良善、在被逼害之下更显光明的坚毅,还有知道自己不得不死去,而带著一种义无反顾的悲壮……是的,世界上每一天都有人死去,同时有人出生 ; 有丑陋,同时丑陋底下掩盖著各种各样的美,就视乎有没有人能发觉得到。」

  陈秋一声不响地听著林春的话,同时欣赏著沐浴在阳光之下的他。冬天的阳光总是柔和而不刺眼,柔媚的阳光打落於林春瘦削的身子,使他整个人给镀上一次淡淡的金光,淡色的眼睫毛像蘸著水那般,清净得近乎透明。陈秋忽然很想拥著林春。

  花和世人美不美,那根本不关他的事。他只是知道,他想拥著林春。当林春沉迷於理论与思考时,就不再是一个平凡的人,而是散发著一种光芒。那光芒并不是像街灯般刺目,而是像月亮。

  在广阔的夜空中,那一轮明月还占不了夜空面积的百分之一,可偏偏,每个人一抬头就注意到那一轮明月,是如何幽幽地独自洒落著银白的清晖,它根本不在乎世人的目光,它只是生来就注定要散发这一种光芒,不经雕琢,浑然天成。

  「对於美的事物,你都是如何看待他们的?」

  「我欣赏他们。」

  「至今为止,可曾有一种美的东西是你所拥有的? 无论是曾经拥有,或是现在所拥有,或者只是未来你想拥有的,也行……」

  「没有。」林春睁开眼,柔柔的放远双目,天空很蓝,在太阳的照射下发著一种朦胧的白光,又薄雾又为之蒙上一片轻纱,让林春再一次感到那种由美所带来的感动,他说 :「为什麽一定要拥有呢? 你知道吗,『拥有』可能是扼杀美的罪人。

  「历来有多少名画古玩,就是因为被一些贪婪的富商收藏,所以才不见天日,不被人赏析。我还曾经听讲过,中国有一幅名画,但其中一任的主人在临死前希望将那幅画拿去陪葬,幸好後人惜画,那画才幸免於难。其实只要能欣赏美,那已经够好了,为什麽一定要拥有呢?」

  「那我呢?」陈秋攫住林春的手,一双眼带著复杂的颜色盯著林春,里头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他问 :「你总是说我这一双眼很美,那麽,你可有一刹那想过要拥有我这一双眼?」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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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这样吧~

  《春秋》33 (美攻平凡受)

  …因为最近写得比较慢,所以暂时只更一回

  …等哪天我回复到日写一万字,就重新再更两回,抱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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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春噗嗤一笑,原已狭小的眼睛更是成了一条弯弯的缝隙,和著他那头凌乱的短发,有一种稚气,他说 :「你在说什麽? 我又怎可能拥有你的眼睛? 难道去整容,或者将你的眼睛挖出来泡在药水瓶里,然後一辈子看著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我是指拥有你的眼睛,那是不可能的。当一个人能自主时,他们才有灵魂,意识到『原来我就是我』,这一点是很重要的。老毛时代时,普遍的中国人都没有自己的意志。我曾经看过一套关於天安门事件的纪录片,里面一个女人说,当年他们年轻时,就一味地信奉著国家,领导人说的话就是真理、是圣旨,他们年轻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口小小的螺丝,国家看到每个人的才能後,想那些人如何为国家服务,那些年轻人便像一口螺丝钉般,钻进国家这部大机器最需要他们的位置。

  「那无疑是一种可怕的念头。就是因为这一种狂热,中国人在那之後经历了人类史上其中一些最惨烈的悲剧。直到现在,问题其实没有大改变,只是国家目前求财,所以要稳定,就不再搞群众运动,而去维稳,有时想起来也可笑,稳定是一种状态,既然说是状态,就一定是自然形成、而且是被许多因素所左右的。

  「难道花大量的钱塞著众人的口,那就是所谓的稳定吗? 真正的稳定,是不可能人为地制造出来,而要看氛围。社会上本来就没有稳定,政权却说自己正『维持稳定』,去维持一种根本不存在的东西,那不是很可笑吗?

  「对不起,我说远了。我的意思是说,只有你自己将你个人的意志、灵魂倾注入你的眼睛,那才是我所喜欢的、那双美丽而复杂的眼。如果由旁人去拥有你的眼睛,由别的人去决定你自己的想法,那就不再是你了。你明白吗? 陈秋。」

  陈秋给林春的话愣住了。过往,林春也常常默不作声、之後忽然说一大串东西,但陈秋还是第一次听见林春说这麽长的话。陈秋之所以愣住,有一半也是为了自己的想法。他刚才问林春,问他可有想过要拥有自己的眼睛,到底他在期待林春会给他怎样的一个答案呢?

  他知道的,他希望林春会说 : 你之於我,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但林春并没有这样说,这使陈秋心中有点戚戚然。欣赏。林春是抱著欣赏的心看待他的,那麽,他日林春若看见另一个比他更美的人,是不是就会扔下他,然後追随那一个人呢?

  陈秋就这样问林春了。林春听後,收起微笑,低下头沉思了很久,半晌,他抬头,凝视著陈秋,说 :「我想我并不会这样做。因为到了目前为止,我还未遇过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我是指,从来没有一个人好似你那样,让我那麽好奇。你不要问我为什麽我会这样想,我自己也不明白。」

  陈秋听了,才开怀地笑。他想,要林春这书呆子讲一些富情趣的话,那大概是不可能了。「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也是一件好事。就好像陈秋自己不知道为什麽他总是想留住林春,他想林春住在他家,就算不能同住,也想林春每晚上他家,每当林春苍白的脸染上豔色时,陈秋便感到林春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控制著林春的欲望,他看见林春深陷於情欲之中、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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