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出息嘛。考不成大学,我有什麽面目去见她? 读不到大学,就是没出息,所以我就只能走这条路。」
「哈哈,」陈秋乾笑著,听不出他的感情,他无情地说 :「读不上大学就要死啊,那重考生和世界上很多人都要去死。我从来不知道你的思想这麽狭隘。如果我读不成,我也要去死吗?」
「不是这样。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物在不同人心中,都有一个不同的价钱。在你心中,大学学位可能不值一文,因为你现在是一个天之骄子,你有钱。但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屋邨仔』,我只是一个阿妈每个月赚七千多元的『屋邨仔』。如果我考得成大学,就好比鲤跃龙门,水鬼升城隍,但考不成就是地狱。如果要自修一年,那意味著我妈要多熬一年苦日子。去读苦学士? 每年学费接近五万,我哪来这麽多钱。
「生活迫人啊。你体会过生活的可怕吗? 我知道我不够格去讲这句话,因为我未去过打工。但是,我亲眼看著这些年来,我妈是怎样挺过来的,所以我明白没有学历是一件多惨的事。」
陈秋听完林春的话,冷笑 :「死了就可以解决问题? 哎,我怎麽也说起这些话来。我可不是做社工,也不会讲什麽话去激励你。什麽『如果你死了,你妈怎麽办?』、『死是不可以解决问题的,人的前路是光明的、由自己开拓出来』,这些话只有社工和天真的人会讲。
「我只是想说,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不甘心。刚才你才说过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一向讨厌输,但我一直在失去——失去很多重要的事物,换来一些丑陋的战利品。我知道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实际上都是不值一文的东西,但我不能够连这一点东西都抓不住。
「如果你觉得上大学是一件重要的事,那就不择手段去得到大学学位吧。用什麽手段并不重要,过程也不重要,最重要是结果。在我心中,没有正当不正当的分别,只有『得到』与『得不到』这两个选项。」
林春微笑,摸上陈秋的脸庞,说 :「你怎麽跟我认真起来? 看,刚才还那麽美丽的脸,如今变得那麽焦躁。」
看著林春那清淡如水的笑容,陈秋的欲望又蠢动著,已不去思索林春到底在说真话或假话,就算林春在戏弄他也没所谓了。他俯身吻著林春,两人心中的野兽破笼而出,在这沉寂的夜里任情欲闷烧著,心中的感情愈是不确定、不安稳,便愈渴望著对方的身体。林春刚才取笑陈秋的认真,可却看不出自己不知在什麽时候,也认真起来。
注一 : 发迹,是指富有起来,大多指人经做生意而富起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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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52(美攻平凡受)
…这是52,之後春秋二人就连吵几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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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七生的生活真不是人过的——这句话是大多数人的口头禅,就连林春这等成绩优异、云淡风清的学生也曾讲过。事实上,修读不同学科的人,也会有不同的命运。举例而言,林春修读中史、世史、文学这个「死亡铁三角组合」,就有最多小测,之所以称为「死亡铁三角」,是指这三个科目都有异常多的史料或篇章要背诵,难读得很。
也有所谓天堂组合,就是经济科。教这一科的老师比较懒,小测也只是每个月一次,平时的功课可交可不交,反正不交也不会有什麽後果。那教经济的老师只是曾经放过一句重话 :「我先警告你们一点 : 想读好这一科,就要将最近二十年的past paper全部做完,不然,不要指望能够拎个Credit(注一)回来。」
几乎全部修经济的人都把这当是玩笑话,结果到了考mock(模拟考)前一两星期,还有不少人调笑著 :「喂,你做了几多年past paper? 哈哈哈,我还有十年未做啊!!」另一人说 :「还有十年? 不是吧,老子我只是做了四年而已,我说,真有人会做够二十年吗?」
Mock考出来的结果差透了,几乎是近五年最差的经济成绩。在那之後,修经济的人就开始脚抖心跳,知道大祸临头,纷纷补救,最後考出来的成绩却……这个就是後话了。至於地理那边,情况正常,结果考出来还挺好的,算是中规中矩。
林春犹记得,在正式上课的第一天,中史、世史和文学科的老师就各派了一张「测验时间表」。A4 size的白纸上,有一个大表,标明测验的日子和所测的内容。这个阵势,用不著老师说什麽重话,每个学生都沉默了,一个个彷佛看见时间表上写著一句话 :『你们真要去考高考了。』
现在九月也过了一半,大家却好似已经熬了整整一年般,天天顶著两个熊猫似的黑眼圈回来,说起话来总是有气无力的。这天的首两节课,修文学的人都有空堂,由於天气仍热,所以大家都到图书馆享受冷气。
林春温习中史,因为接下来就有个中史小测。陈秋坐在他对面,表面上在温世史,实际上把玩著林春的笔袋,无所事事。戴志本来坐在林春旁边,但被陈秋以莫名其妙的理由赶跑了,现在坐在陈秋身旁,神色紧张、手也不停地赶著做今天就要交的功课。
这时,李旭捧住一堆文学课本,拉开林春旁边的一把椅子,说 :「这里没人坐?」
「没。」陈秋托著一头,气弱如丝地答,那双灵秀的眼下挂了两个腰豆似的眼袋,一副没有睡饱的样子。林春从书本抬头,说 :「少有呢,你也过来这边。你不是跟王秀明坐在放杂志那边吗?」林春他们坐的位置靠近书柜,是图书馆中的边缘位置,而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待在放杂志、电脑,又接近门口的那列桌椅。
「别提了,王秀明在跟一班八婆吹水,吵得我什麽都记不来。等会儿又要测中史,真想死。」李旭烦躁的吐一口气,掀开书本开始死记硬背。说起来,林春还是最近才注意到,原来李旭也是修中世史和文学的,跟林春一样。也许是因为李旭坐的位置一向远离林春,而林春又是个不屑於了解身边人的家伙,所以一直都没注意其他人修什麽科。
王秀明有修文学,这事他倒是一直知道。因为王秀明的文章不错,有好几次老师都拿他的文章影印给大家看,林春看过,文笔简洁、伏笔恰当,文章的连扣做得很不错,就是修辞用语略为贫乏,但整体而言已经不错了。
林春望一望王秀明那边,的确看见他被一大群女生围著。讲起女生,林春一向觉得她们很像母鸡,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走路时扭腰摆臀的,好像母鸡扭著个大屁股走路。女生又胆小,被男生拍一拍肩膀,她们就鬼叫一轮,然後拿著书,往男生的头和身体噼噼拍拍的敲下去,直至男生求饶才肯罢手。
尤其是现在围绕著王秀明的那群女生,更是班上号称最烦的女生。这群女生平时大多出外做兼职,「赚钱买花戴」(注二),有很多閒钱去买衣服、化妆品,挺会打扮的。可是,这群女生的人际关系也甚为混乱,她们表面上情同姐妹,姐姐妹妹妈妈的乱叫不停,可私底下却各分党派,每个小圈子都说著不同人的坏话。诺,那群女生中的首领,就是那个白皮肤、满面青春痘还搽了厚粉的瘦女生,叫甄恩。
那甄恩只要看某人不顺眼,就会拉著她那群姐妹,联合杯葛那人。有一次,不知班上哪个倒楣的男生开罪了她,她就私下跟朋友说 :「你们都不要跟那男生做朋友。」有一个女生本来跟甄恩关系挺好,但就是因为她不肯跟那男生断绝来往,所以曾家恩後来对那女生也很冷淡了。林春想,女人嘛,为什麽大家都会说女人是一种柔弱的生物?
诚然,她们的体格远没有男生的强壮,然而论心计与城府,或许心细如尘的女人更胜男人一筹。有些大男人总爱说 :「女人家有妇人之仁,就是成不了大事。」林春对这论调不以为然,他想,若非古有重男轻女之调子,中国一定不会只出了武则天一个女皇帝。
陈秋打了个呵欠,口齿不清地说 :「那王秀明……那家伙常在脂粉堆内打转,怎不见他找个女朋友? 按道理说,他应该挺受欢迎才对。」王秀明算是班上继陈秋之後、长得第二好看的男生。王秀明那种好看,并不是陈秋那带著妖气的秀丽,而是清秀直爽,那种乾乾净净的大男生。
戴志和王秀明都是运动型男生,可是王秀明有几分学生王子、邻家男孩的气质,所以在女生中的人气比戴志略高一点。戴志则是那种憨直的野男孩,每年运动会,戴志一身黝黑紧滑的皮肤披著一瀑阳光,在赛道上奔驰时,两臂的肌肉看起来并不是刚强,而是灵活、富有动感的,如一只初长成的少年骏马,敏捷得来没有老马的笨重。
戴志一边写功课,一边抽空说 :「他确实很受欢迎。前阵子,有几个低年级的小女生敢跑上来,找王秀明出去,跟他表白,可被他拒绝而已。就我们班上也有不少女生盯紧王秀明,就看看我们的王先生要摘哪一朵花回去了。」
李旭气得拍著桌子,低嚷 :「所以我就是气! 我常常质问他,为什麽有那麽多人被他选,他还是一个都选不下手! 就好似一个皇帝,看见桌上放了几十道好菜,却还不肯下著,装什麽清高! 如果我是他,一定上了!」
「上? 上什麽? 这麽快就上,太猴急了点。」陈秋挤眉弄眼,鬼鬼地笑著。林春和戴志也低著头忍笑。
「我、我、我……我说上的意思,是说找一个好女孩谈恋爱,才不是你们所想的龌龊东西。」
「嗳嗳,我们可什麽都没说,我说的正是你刚才说的意思,你想到哪里去了?」陈秋最爱戏弄内向的人,他调侃李旭说 :「怎麽了? 嫉妒王秀明? 难不成你平时就是欲求不满,所以才看那麽多AV和h动画? 想交个女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