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路可。
「你不能去!」刘警司很显然知道他的心思,一边喝止他一边使眼色示意另外两位警员拦住他。~香香收藏~
方裕安瞪大了眼睛看著刘警司,过了好一会儿,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低下头,做出遵守命令的姿势。察觉到手臂上的箝制松了一些,他突然用力一甩,挣脱了那两个人,右手随即从腰後掏出枪对准他们。
方裕安忽然明白了那次关路可急著去救回老话事人而掏枪对著他的心情。
「你敢!」刘警司一拍桌子。
方裕安反而彻底冷静下来,他面对暴怒的刘警司,心里甚至没有一点动摇和犹豫,「我冒著生命危险卧底四年,可不是为了让这些人坐享其成的!」
刘警司示意他们把方裕安的枪夺回来,他相信方裕安虽然用枪对著他们,还不至於真的因为一个黑道家族的话事人而对自己的同事开枪。
那两个人脚刚一动,「砰」地一声响,子弹就射在了离他们的脚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那两个人吓一跳,刘警司也吓一跳,趁著大家一起发愣的这一刻,方裕安匆匆地跑了出去。刘警司在後面咒骂什麽,他已经没有心思计较。
到了医院,看到关路可的看押警力布置之後,他稍微放了心,都是刘警司手下的人,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让想暗杀关路可的人得手。
那些人和他都很熟悉,看到他之後,都极力地夸赞他四年卧底果然抓了一条大鱼,日後必然平步青云,步步高升了。
方裕安扯起嘴角努力做出微笑的样子。
他看著走廊那头的病房,关路可就在那里,可现在他却失去了和他见面的勇气。
关路可醒过来之後一直安静地躺著,双眼看著病房的天花板出神。白色的天花板像是一个银幕,那天发生的事情在上面开始上演,他只是个观众。
他看到曾易明穿著警察制服出现在他面前;看到昔日的家族成员一个个倒下;看到曾易明的同事在他的带领下抓捕参加婚礼的成员;看到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扑到他身上替他挨了不知道多少颗子弹。
原本流光溢彩的夜晚,眨眼间转成一片暗红,直到光芒消失,一片昏暗。
病房的门被打开时,关路可还是保持著他的姿势没有动。
「路可,谢天谢地,你终於醒了。」
关路可稍稍皱了皱眉,他看著来人,乔宁脸上的虚伪让他觉得有些恶心。
看著脸色苍白的关路可,乔宁隐隐的有一丝兴奋。
这个俊美强势的男人,往日里总是那麽凛然不可侵犯。甚至在那次落到他手里之後,还是可以安然无恙地脱身。
可现在他只能黑发凌乱、面色苍白又虚弱地躺在那儿,这样的关路可简直能诱惑任何人犯罪。
和黄景明的交易不仅仅让他成为香港最有权势的人,还能让他得到他一直想要收获的另一颗果实──关路可这个美人。至於关思修,不过是个什麽都做不到的失败者。
乔宁克制著骤然升起的欲望,走到关路可的病床边,用一种惋惜的语调说著,「路可,我以前就提醒过你,那个曾易明不过是个外人,不能太相信。」
关路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而後一声不吭地闭上眼。
他淡漠的态度让乔宁有一丝羞恼。
这个骄傲的男人,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把他看在眼里,可是又那麽脆弱无助,这样的反差让乔宁心底升起一股难以压抑的欲望。他要彻底摧毁他,看著他痛苦无助,最终不得不屈服於自己。
心里的这个念头让乔宁兴奋起来,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尽量让语调自然平静,「你知道这个行动时间是谁建议的吗?」
关路可猛然睁开眼睛。
乔宁得意地笑起来,「哈,你一定知道。」
他弯腰下来,用手轻轻摩挲著关路可的脸颊,语调也柔和得像情人的耳语,「我的路可这麽聪明,一定知道。」
关路可瞪著他,脸上现出一种奇异的脆弱和坚强融合在一起的神色,让人敬畏却更加让人想要蹂躏。
乔宁从大衣口袋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录音机,放在关路可耳边,轻轻按下播放键,磁带沙沙地转了起来,里头的声音有些嘈杂,说的是什麽却很清晰。
只有一句话:「是我,他的婚礼定了,可以准备行动了。」
乔宁眼都不眨地看著关路可,仔细地观察著他脸上的每一点变化,微微泛红的脸颊,翕张渐渐明显的鼻翼,越来越幽深的双眼,绷紧的嘴角,还有压抑不住的痛苦和绝望,这一切让关路可变得越发迷人,乔宁几乎忍不住要吻上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有最後一击,他一定要彻底征服这个男人。
乔宁停止了播放,双眼发亮地看著关路可。
「路可,我知道你一定伤心透了。」他放下手里的录音机,拨了拨关路可脸颊旁边的头发,「美国那位大作家马克吐温说,当你的朋友和你的敌人合作,心也就被伤透了。他们一个背叛你,一个把消息告诉你!」
关路可忽然完全平静下来,甚至笑了起来,可眼睛里却弥漫上了泪水。
乔宁看著晶莹如同露珠一样的泪水从关路可俊美的脸庞上滚落,他难耐地呼出一口气。他觉得那些眼泪落下时虽然无声无息,却像一把无情的烙铁般烫伤了他柔软的心,疼得厉害,可他更疼的地方却是下面。
温柔地替关路可把眼泪擦掉,乔宁用带著诱哄的语调轻声安慰著,「可是路可,我不是你的敌人。路可,我才是爱你的,我才是你真正可以信赖的朋友,只要你跟我携手,这里就是我们的。」
低头,亲吻他的脸颊,关路可没有拒绝他。
乔宁一阵眩晕,看著关路可诱人的嘴唇慢慢亲吻上去,快要亲到的时候,脑门上却被一杆冰冷的金属管顶了上去。
那金属管压迫的力量越来越大,随之而起的是关路可略带沙哑却平静沈稳的声音,「你如果再动,我会先让这颗子弹爱上你,尊敬的乔先生。」
乔宁停下动作,他看著关路可看了一会儿,脸上忽然挂上一种带有自负意味的笑容,他迅速出手,挥开关路可的手腕。
「砰」地一声枪响。
乔宁难以置信地看著关路可,「啊」的一声痛苦地叫出来。他用手捂住右臂,白色的医生袍上很快湿了一片,血顺著布料沁出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啪声。
关路可手里的枪还稳稳地对著他,声音听起来更加冰冷,「或者,你想先把心掏出来给我看看!」
枪声让守在外面的警察迅速地警戒起来。
乔宁听到走廊传来的脚步声时,咬咬牙,忍住杀了床上这个人的冲动先行离开,他想他有的是机会,他就不信到了现在他还不能压服关路可。
方裕安看到一个医生打扮的人从病房步态奇怪地走出来,他觉得有些眼熟,却顾不上去弄清楚到底是谁。
第一个冲进病房,方裕安一眼就看到地板上的血迹,再看看床上的关路可,他只觉得心跳扑通扑通快得让人难受。
他站著不知道该做什麽,头脑中起先乱成一团的念头都彻底停下来,大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丝毫不能思考。
关路可看了看他,把手里的枪扔到了一旁的柜子上,什麽都没说就闭上了眼。
方裕安愣愣地站在一旁,看著随後进来的同事收走枪枝,又询问了几句,关路可很配合地一一回答。
「方裕安,走了。」
「你们先出去吧。」
那几个人看了看方裕安,没再说什麽就走了出去。
方裕安慢慢走到病床边,关路可躺在那儿闭著眼像是睡著了似的。他也不知道说什麽、做什麽,只站在那儿看著关路可发呆。
「以前我就听说过,黑道上的人,能死在床上简直是个奇迹,谢谢你让这个奇迹成真。」沈默了许久,还是关路可先开口打破了两个人之间令人难受的静默。
关路可看著他,平静得出人意料。
方裕安默默地坐在一旁,神色复杂地看著病床上的关路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关路可笑了笑,英俊苍白的脸上带著一丝嘲讽,「还有爱情,尊敬的方裕安……警官。」
方裕安听到他说的话,似乎受到了惊吓一般,眼睛睁大,嘴唇微张,下唇有一点发抖。
关路可看著他,神色温柔,「我爱你。」
方裕安心底一震,难以置信地看著关路可,视线在他眉眼上下不停地移动。
看著紧张的方裕安,关路可忽然笑起来,脸上的温柔神色却在这笑容中一扫而光。他音调里带著明显的揶揄,「方裕安警官,你居然相信……相信这句话?!」
关路可似乎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不可抑制地笑起来,越笑越大声。
方裕安看著笑得无法停止的关路可,忽然觉得心脏的每次跳动似乎都落在了一把尖刀上,他再也坐不住,猛然站了起来,看著关路可,他的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都没说出就大步迈了出去。
「可爱的曾易明……」
方裕安听到身後关路可一声轻笑,听到「曾易明」三个字。这声音很轻,却让他像是被一头猛兽追逐的猎物一样,匆匆地往外逃命。
关路可听著脚步声越来越远,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他冷哼了一声,「我都不相信。」
闭上眼,躺回床上,把被子拉高,紧紧地裹住自己。
过了半天,被子底下又传来一声低弱的重复,「我都……不相信……」
被子被人拉开,有人轻声地问他,「你不相信,为什麽这麽难过?」
关路可却没有回答。
来人看了看关路可,叹了一口气。
关路可脸色苍白,紧紧地缩成一团,身体下面的血迹还在不断扩大,很显然是伤口破裂的原因。
「神父。」关路可勉强睁开眼,声音虚弱得厉害。
神父把手贴在他头上,轻柔地抚慰,「路可。」
「那把枪……」
神父阻止了他,「那把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方裕安匆匆地往前走著,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