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瑶被辛东坡说得面泛红霞,于略一寻思之后,恍然说道:“我……我明白了!”
辛东坡向她看了一眼,笑道:“瑶侄是冰雪聪明、玲珑剔透之人,当时想因过于关切顾朗轩老弟的安危,以致有点忧令智昏,如今冷静下来,再一细加思索,自然应该明白!”
萧瑶道:“我与‘血光圣母’西门红相斗之际,那‘黑心鬼’李华定已藏在一旁,他既看见顾朗轩兄毒解走去,又看见我从壑下回转,苦苦寻找顾兄的情况,遂突起毒心,约我于酒店相会,编造了一套谎言,想骗我杀死西门红,他便可独吞‘西川双妖’所遗的巨大财富!”
辛东坡静静听她说完,微笑赞道:“瑶侄果然是智者不惑,一点就透,你这种猜测,包管完全合于事实!”
萧瑶呀了一声,玉颊之上又绽放出刚刚收敛的两片红霞,赧然笑道:“辛师叔,你莫把话儿说得太以尖酸促狭,这‘智者’两字,会使我听得脸红的呢!”
辛东坡道:“常言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瑶侄偶然上次当儿,根本无足挂怀,如今我们应该研究一下行动步骤了!跋粞Φ溃骸拔颐堑男卸街瑁坪跷扌胙芯浚蛭纠吹牡谝灰瘢乔谰饶瞎矗缃裥潦κ寮纫延谩钍痔煲健罡鹄先怂囊┐淘谒砩献髁耸纸牛虻谝灰瘢惚涑上扔牍死市只岷希缓笤俑萸榭瞿舛ǘ圆摺!?
辛东坡道:“瑶侄说得不错,但顾朗轩老弟如今何在,却也相当……”萧瑶接口笑道:“顾朗轩兄的踪迹如今极易推测,因为他既由此经过,必是前往‘千鬼壑’!”
辛东坡目光一注,问道:“瑶侄的神色如此泰然,顾老弟单独前往魔窟,你好像并不担心?”
萧瑶嫣然笑道:“只要顾朗轩兄是安然无恙地来到此处,他便不会轻身涉险,最多仅在‘千鬼壑’附近探探讯息,我们略一寻找,即可相遇。”
辛东坡点头道:“有理,顾老弟的确是位识得大体、老成持重、深沉睿智的青年,但话虽如此,我们还是快点去寻着顾老弟,互相见面才好!”
萧瑶道:“那是当然,顾朗轩兄虽然识得轻重,不会孤身犯险,深入‘千鬼壑’下,但群邪之首‘五毒香妃’木小萍既已功成返此,则整座太岳山必然邪势甚盛,到处都是危机,我们还是早点与顾兄会合比较稳妥!”
两人的意见既然相同,遂立即离开这片小林,准备走向“千鬼壑”左近,寻找顾朗轩的踪迹。
辛东坡边行边向萧瑶笑道:“瑶侄,你如今还要不要扮作什么‘北岳神姥’的龙钟姿态?”
萧瑶摇头笑道:“年轻人扮成老年人,委实太难过,何况我已和木小萍照过相儿,似乎不必再如此小家子气了!”
辛东坡点头道:“我也觉得不必作甚装扮,但顾老弟于这‘千鬼壑’左近,必是藏在隐秘所在,应该如何寻找?……”萧瑶不等辛东坡的话完,便自娇笑一声,向他扬眉说道:“这事极为容易,只要请辛师叔挂起你的招牌,顾朗轩兄便会不寻而现的了。”
她这几句话儿倒使辛东坡听得一怔,目注萧瑶,皱眉问道:“挂起我的招牌?
我有什么招牌?瑶侄怎的打起禅机哑谜来了?”
萧瑶娇笑答道:“辛师叔的招牌,不是苏东坡和辛弃疾么?只要你凝凝真气,把东坡词或是稼轩词随意吟上一阙,我顾朗轩兄岂不循声寻至?”
辛东坡“哈哈”笑道:“还是瑶侄聪明,由你选地方吧,你认为何处适宜,我便高吟一阙词儿,来招寻顾朗轩老弟。”
萧瑶目光扫处,伸手指着右前方数十丈外的一座峰头,嫣然笑道:“那座峰头的对面便是摩云峰,摩云峰下便是‘千鬼壑’,辛师叔不如去到峰头朗吟,即令以佳曲仙音传达九幽,惊动了‘千鬼壑’下的群邪,我觉得也无所谓!”
辛东坡被她说得豪情勃发,衣袂一飘,便向右前方数十丈外的峰头赶去。
萧瑶紧紧追随,并闪目打量四外。目光到处,只见群山寂寂,暗影沉沉,慢说看不见顾朗轩所扮“独眼鬼见愁”的身影,便连木小萍手下的群邪也未显露踪迹。到了峰头,萧瑶发现有株枝叶甚茂的参天古木,遂向辛东坡笑道:“辛师叔,我且躲在树上,等顾朗轩兄来时再突然出现,给他个意外的惊喜!”
话完,娇躯微闪,一式“长箭穿云”,便已高拔数丈,藏入那株参天古木的枝叶之中。辛东坡见萧瑶业已藏好,遂取出酒壶,盘膝坐在峰头,边自饮酒,边自朗声吟道:“落日塞尘起,胡骑猎清秋!汉家组练十万,列舰耸层楼。谁道投鞭飞渡?忆昔鸣?血污,风雨佛貍愁。季子正年少,匹马黑貂裘!今老矣,搔白首,过扬州。倦游欲去江上,手种橘千头。二客东南名胜,万卷诗书事业,尝试与君谋:莫射南山虎,直觅富民侯!”一阙辛稼轩的“水调歌头”吟罢,不单未见顾朗轩寻来,四外空山寂静,也未闻得什么应答声息?辛东坡眉头方蹙,萧瑶已在参天古木之上向他传声笑道:“辛师叔,你这招牌才挂了半块,何不把另外半块也一并挂上,再吟一阙东坡词罢。”辛东坡闻言,只得依照萧瑶所说,又复吟道:“孤馆灯青,野店鸡号,旅枕梦残。渐月华收练,晨霜耿耿,云山摛锦,朝露团团。世路无穷,劳生有限,似此区区长鲜欢。微吟罢,凭征鞍无语,往事千端!当时,共客长安,似二陆初来俱少年。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用舍由时,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闲处看?身长健,但优游卒岁,且斗樽前!”这一阙苏学士的“沁园春”,刚刚吟罢,萧瑶又向他传音叫道:“辛师叔,峰下有人来了,但来的恐怕不是顾朗轩兄,而是别人,师叔妥为应付,我还是不到必要之时不出面。”
辛东坡适才因在凝功运气,朗声高吟,遂略为影响耳力。
如今他一倾耳,果然听出有人上峰,来势并还绝侠,显然功力不弱!
他微微一笑,不加理会,仍自凭崖饮酒。
片刻过后,“唰”的一声轻响,峰头出现了一条白衣人影。
辛东坡这才微一偏头,目光注处,看出是个年约三十出头的白衣书生。
此人相貌十分俊美,唯目光甚嫌阴毒,双眉也太浓太黑,显然是个色欲之徒。
那白衣书生见辛东坡向他偏头注目,遂一挑双眉,冷冷说道:“好一个‘袖手何妨闲处看’,阁下既明此理,怎不去袖手偷闲,却来此罗嗦则甚?”
辛东坡“哈哈”一笑,目注那白衣书生,摇了摇头说道:“我在此饮酒吟词,坐观风光山色,足下怎责以‘罗嗦’二字?”
白衣书生仍然寒着一张脸儿,目光冷瞥辛东坡,沉声说道:“饮酒无人干涉,吟词也无人管你,但你却把内家真气融入词韵之中,是不是显本领呢?‘辛东坡笑道:”荒山野岭,四顾无人,我显本领给谁看呢?难道是自找麻烦,要去招惹那些正欲择人而噬的山精木魃,魑魅魍魉么?“白衣书生道:“阁下似乎话中有刺?”辛东坡佯作怔了一怔以后,方打了一个“哈哈”,纵声笑道:“‘话中有刺’,此语怎解?难道尊驾如此一表人才,竟甘以‘山精’自居?”白衣书生摇头道:“我不是‘山精’,却是‘木魃’!”
这回却把辛东坡当真听得一怔,双眉微蹙,向那白衣书生茫然问道:“你是‘木魃’?竟有这等漂亮、这等通灵的木魃,那你定是纯阳老祖座前的‘千年柳树精’了!”
那白衣书生听得从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笑意,点了点头说道:“你猜对了一大半,我姓柳,名洞宾,外号叫做‘青阳木魃’!”
辛东坡笑道:“尊驾虽然号称‘青阳木魃’,仍是武林人物,只可惜我的见闻浅陋……”他才说到“见闻浅陋”四字,那白衣书生便冷笑一声说道:“如今你虽不知,但最多半年以后,我们‘五行传人’必将威震天下!”
辛东坡愕然道:“‘五行传人’?当世武林之中,好像从未听说过有这‘五行’一派?”
白衣书生道:“不要往现在想,要往以前想,你知不知道约莫一百年前,有位‘五行老祖’?”
辛东坡从未听说过“五行老祖”之名,正待摇头,耳边突然听得萧瑶以“蚁语传声”功力向自己悄然发话道:“那‘五行老祖’昔年在阿尔金山绝顶被‘昆仑三仙’所诛,辛师叔请尽量套问这柳洞宾的功力来历,及其所谓‘五行传人’是些什么东西?”
辛东坡一面聆听,一面佯作皱眉思索,等到萧瑶话完,方似苦思有得,口中哦了一声,向那柳洞宾注目问道:“柳朋友说的是约莫一百年前,被‘昆仑三仙’诛于阿尔金山绝顶的‘五行老祖’么?”
柳洞宾诧道:“阁下何人?”
辛东坡因自己的姓名向来不为世晓,遂照实答道:“辛东坡,辛稼轩之‘辛’,东坡居士之‘东坡’。”
柳洞宾道:“怪不得辛朋友适才吟了一阕稼轩词,但请恕在下耳拙,当世武林有头有脸的人物之中,似乎没有……”辛东坡笑道:“柳朋友无须奇诧,一来我并非有头有脸,二来四海八荒之间,奇人逸士太多,柳朋友年岁不高,也未必见闻得尽?”
柳洞宾道:“辛朋友是昆仑一脉?”
辛东坡摇头笑道:“在下风尘飘泊,孓然江湖,不属于任何宗派,只是偶然于武林前辈口中,听他们谈起过‘五行老祖’之事,但……”说到“但”字,故意装出有所碍难地顿住话头,不说下去。
柳洞宾果然欲知究意地接口问道:“辛朋友有何难言之隐,怎不说将下去?”
辛东坡又向柳洞宾看了两眼,方自故作迟疑地继续说道:“根据那些武林前辈所言,‘五行老祖’似乎并无弟子,柳朋友如今却怎自称‘五行传人’?”
柳洞宾狞笑道:“‘五行老祖’当时虽无传人,但却于阿尔金山赴约之前,把至宝‘五行真经’分裂为‘金、木、水、火、土’五篇,交给一位至友,为他主持长远复仇大计!”
辛东坡不解问道:“什么叫‘长远复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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