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棺木内,玉石黄金,熠熠发光。
朱老爷不露声色地瞥了一眼紫檀棺木,又思及沈家的万贯之财,心中的贪婪之念,愈加地高涨难抑。
沈少爷眸光流转,环顾四周,目之所至,却是凌厉非常。
“与众世家为敌,有何不可!”薄唇微启,沈少爷惑尘一笑。
转身时,锦袍翻飞,沈少爷气定神闲地踱步至座椅,慢慢坐下。
“真…真是…不肖子孙,”五老太爷一手扶着三老太爷,一手怒指沈念生,“小畜生,你想毁了我们沈家吗?”
相府公子张玄颢,此次,倒不再做声,却在隔岸观火。难道,这位沈少爷,真的只是个任性妄为的纨绔之弟?
举一家之力,而与江南众世家为敌,是输是赢,一目了然。可为何,这位沈少爷还明知故犯。
面对五老太爷的斥骂,满堂宾客的指责,沈少爷不怒反笑,丝毫不在意。
恰此时,正堂外,传来沈府管家的高喊声,
“江阴程候爷送厚礼,贺少爷生辰。”
这一声高喊,却止住了满堂之人,对沈少爷的斥责,和怒骂。江阴程候爷程元瑞,与老候爷程颀,在朝中遍布门生故吏,即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张相爷,见了两位程候爷,也不敢轻易的得罪。
须时,管家又喊道,
“韩大将军派人送贺礼,祝少爷福泰安康。”
这一次,柳老爷和钱老爷额上直冒冷汗,朱老爷则暗庆未得罪这位娇贵的小少爷,连手握重兵的大将军韩岩都给沈少爷撑腰,这位沈少爷,即使在江南横行霸道,也无人敢管。
“洛阳卢老爷派人送礼,贺沈少爷生辰。”
管家声音一落,满堂噤声,洛阳卢家,便是当年与李府齐名的‘南李北卢’,这些年,城南李府败落,但卢家,依然雄踞北方,权势熏天。
怪不得,这位沈少爷敢如此的嚣张跋扈,原来,他的身后,不止一个江南巡抚,还有当朝相爷,候爷,大将军,卢家家主,,这些人,哪个不是举足轻重,或权倾朝野,或威震一方。
一时间,众人望向沈少爷的眼中,皆是不可思议。未及弱冠,就已执掌江南第一世家,寻常的一次生辰,便能惊动朝中大臣,一方家主,为其千里送礼。
柳老爷震惊过后,忙小心翼翼地赔礼道,“老夫有眼无珠,得罪之处,望沈少爷您多多见谅。”
第八十六章 孩子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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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沈家,哪是他一个柳家,可以抗衡。若沈少爷心存芥蒂,那一下阳羡袁家,便是他们柳家。
“沈少爷,世伯年老头昏,误把琼琚当路石,您就别和世伯一般见识。”钱老爷一脸奉承,低三下四地道。
“各位世伯,爷爷们,请回吧,本少爷困了。”沈少爷靠在木椅上,微闭双眸,“来人,送客!”
世事如此,他早已见惯,若真能因此毁了沈家,他倒,求之不得。
“沈少爷,在下告辞。”张玄颢温雅含笑,带着小玉,离开正堂。
沈少爷哼了一声,并不理会这位相府公子。
路巡抚苦着脸,坐在沈少爷的身旁,道,“小念生,你可把路大哥害惨了。”
这位小少爷,毫不收敛锋芒,一心将沈家推向风尖浪口之处,而他这个江南巡抚,也被迫卷入,这些江南世家间的明争暗斗。
“呵呵…,”沈少爷轻笑,火上浇油地道,“即使路大哥独善其身,想与本少爷分道扬镳,可是,那些江南之人,却不会这般认为,因为,他们早已认定,巡抚大人与吴中沈家沆瀣一气,同流合污。路大哥,世路纷乱,善也罢,恶也罢,倾尽一生,也不过如此。”
戏尘圜,笑世间,谁道真逍遥!
在沈家的后院内,沈含沫扶着沈颜儿,一脸痛惜。
“颜儿,你好糊涂啊,”沈含沫心疼地斥责道,“你是个未出阁的世家小姐,怎么能做出此等事?颜儿,你是姑姑一手带大,姑姑知你守礼、识大体,若非…眼见为实,姑姑真不敢相信,你会…,唉。”
四岁那年,沈颜儿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她就一直跟着沈含沫,及至沈含沫远嫁淮扬齐家。赵慕雨虽生下她,却恨她入骨,在沈颜儿的心里,沈含沫与娘亲无异。
“对不起,姑姑,颜儿让您失望了。”她贵为沈家的大小姐,却将沈家的百年声誉,毁之殆尽,而且,直到此刻,她仍然执迷不悟。
“姑姑,颜儿愧对沈家的列祖列宗。”沈颜儿屈膝,跪倒在花径之上。身为长姐,却怀了弟弟的骨肉,令沈家先祖蒙羞,她,沈颜儿,是沈家的千古罪人。
“孩子几个月了?”沈含沫暗叹一声,扶起沈颜儿,问道。
“四个月。”沈颜儿抚着腹部,眸泛柔光。
“孩子的爹,是谁?”沈含沫盯着沈颜儿的腹部,质问道。
沈颜儿摇头,静默不语。
“那孩子的爹,可知此事?”见沈颜儿不愿说出那男子的身份,沈含沫又问道。
沈颜儿依旧摇头,他怎会知道。这份罪孽,由她承担,便已足够,何必再牵扯上他。
“傻颜儿,为何不告诉他,你已怀了他的孩子。”沈含沫不由地心生怒火,到底是哪个色胆包天的男子,竟然欺到吴中沈家的头上。
“他…,”沈颜儿欲言又止,不自觉地,泪盈眼睫,黯然地道,“因为,这一世,颜儿与他,根本无法在一起。”
他是她的弟弟啊,她与他,怎么能正大光明地站在一起?她与他的孩子,世俗难容。
更何况,所有的一切,都只有她在自作多情,就算她愿意抛下世俗之礼,冒天下之大不韪,那么,他呢,会吗?会陪她沉沦,陪她隐居山野吗?
“莫非,那男子,早已妻妾成群?”沈含沫气得咬牙切齿,又一个薄情的男子,沾染了她的颜儿,却毫无担当。
沈颜儿一愣,知姑姑已误会,可她,该如此解释?
她颔首,却又摇头,他是已纳两房姬妾,但是,即使他尚未娶妻纳妾,她依旧,没有机会。
丹唇微启,沈颜儿笑得一脸苦涩,情已深,怨难记,唯怜幽独。
“颜儿,是他强迫你吗?”沈含沫勃然大怒。
“姑姑,求您别问了,是颜儿的错,与他无关。”那日在清含居,他夺走了她的清白,将她的这一生,逼向绝路。
她该恨吗?
可她却不知,如何相恨。
凝眸处,她的眼中,只有他清雅之容,风华绝代。
九载相依为命,数月相拥而眠,她疼他,深入骨血。
沈颜儿捂嘴痛哭,这种事,连她都羞于启口,试问,世人又该怎样看她?身为长姐,痴恋幼弟,大逆不道。
“呵呵,齐夫人,您要是再问下去,我们沈大小姐,就该无地自容了。”沈含沫还未开口,花径之上,又走来两位女子,巡抚夫人和乔曼柔,而她们的身后,跟着一干婢女。
“我们的沈大小姐,乃沈府最尊贵的女子,若非心甘情愿,谁敢强迫她?”赵慕雨心狠手辣,她的女儿,能好到哪里去。
当着一干婢女,寄情毫不留情地暗讽沈颜儿不知羞耻,自甘堕落。
“沈姐姐,你没事吧。”乔曼柔关切地问道。
“曼柔,你喊她作甚么,”寄情呸了一口,唾弃道,“好好的大小姐不当,偏自作孽,干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还怀了个孽种回来。哼,像她这种人,不守妇道,就该千刀万剐。沈颜儿,你想害我家小少爷从此在江南,抬不起头吗?”
寄情一字一句,令沈颜儿犹如芒刺在背,羞愧难当。今日,她终于明白,她所有的坚持,是错,错,错,难怪,他憎恨她腹中的孩子?
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是他的耻辱啊。
沈颜儿惨然一笑,视线迷离。
“寄情,住口,”沈含沫向来疼爱沈颜儿,怎能容许寄情这般大肆辱骂。
“呵呵,小丫头当了巡抚夫人,这气焰也水涨船高了,”沈含沫针锋相对地道,“左右不过是我家清洛嫂子身边的一个丫鬟,如今,清洛嫂子生死未明,你就恶仆欺主,敢羞辱我们沈家之人。无论怎样,颜儿是我大哥沈含植之女,是沈家的大小姐,这事实,任谁,都无法改变。”
第八十七章 世人多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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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姑姑所言,她与他是姐弟,是血脉至亲,这事实,任谁,也无法改变,沈颜儿心中绝望,万念俱灰。
“齐夫人,您莫要忘了,她娘,害死了我家小姐,可怜我家小少爷,年仅七岁,便无双亲在旁。有其母必有其女,她与她死去的娘一样,面上柔弱,但心如毒蝎,哼,就算她能蒙蔽世人,但她,绝骗不了我家英明的小少爷。”巡抚夫人痛恨的眼神,犹如针刺,剜在她心头。
原来,在她们看来,念生贬她为下人,是因她,诡计败露。
“颜儿,”沈含沫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沈颜儿,奈何,寄情仍在一旁咄咄逼人。
“沈小姐,本夫人一向心直口快,您可别介意。”寄情拉过乔曼柔,道,“这做女人哪,该守的礼法,还是要守。看看我们曼柔,不止心地良善,而且,对我家小少爷,那更是一心一意。齐夫人,您这是在姑息养奸,万一哪日,她伤及我家小少爷,您会追悔莫及的。哼,若真到了那日,我和我家老爷,定不会轻饶她。”
“路夫人,”沈颜儿艰难地抬首,眸光凄楚,“颜儿不会伤他的。”
她怎会伤他,哪怕她伤了自己,也舍不得去伤他。
“颜儿,甭理她,跟姑姑走。”若在平日,沈含沫绝不会忍气吞声,但当着沈家的一干下人,像这般毫无休止的争吵,只会让颜儿,更加地难以做人。
寄情怎能善罢甘休,赵慕雨死了,母债女还,她非要将赵慕雨的女儿,骂得颜面无存,否则,她怎么对得起昏迷不醒的小姐。
“路夫人,”乔曼柔不露痕迹地拦住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