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苏应麒蹑手蹑脚的从床上爬起,结果‘简单的拥抱’还是在语冰欲擒故纵的诱惑下灰飞烟灭。
穿戴整齐,替还在熟睡的人掖好被角,放下厚实的帐幔,推门而出。打着哈欠走到大厅,就见尚玄早已等在餐桌边。
“难得你自己起的来。”尚玄上前把苏应麒自己系错的带子解散重新穿戴好,命人取来梳子打理后者的一头杂毛。
“他怎么样?”苏应麒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睁着迷蒙的眼喝粥。
“哪个他呀?”
“怎么你说话跟洛云一个调调?”
“呵~安啦,鄞国六王爷的聪明其他三国都有所耳闻,我跟他说了那么多,他应该明白了。”
“就知道交给你没错。我只会哄人,可是哄得了他一时,不能保证他不再做那些事。怀风性格太冷,洛云不兴风作浪已经很不错了,语冰是不可能的,单纯的毓官根本应付不了,只有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你可以帮我开解善若水。”
“别耍嘴皮子了。快点吃,不然早朝要迟到了。”尚玄嗔怒的在梳好发髻的脑袋上拍了一掌。
“尚玄”苏应麒突然把人拉到面前坐好,认真的眼神一扫方才的迷蒙,“事到如今,我不想大家之间有什么隐瞒,所以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事,希望你认真听。”
早朝,面对舒重韬字字珠玑的指桑骂槐,苏应麒一改往日的针锋相对,安静的等他老人家出完气。
舒重韬觉得古怪,退朝时放缓了脚步,打量着表情平静的苏应麒,讽刺的笑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沉默是金嘛~”苏应麒知道这只老狐狸没那么容易摆平。
“王爷昨晚大闹使馆的时候怎么不学这个词??”
“今早尚大学士在床上才教我的啊~”苏应麒咧嘴,看着舒重韬脸上一黑,笑得甚欢,“舒太师,应麒心头一直有个疑团想请教您老人家,到底是皇室命脉重要还是国家存亡重要?”
“没有皇室命脉,何来国家可言?”
“我朝开国之初,立朝之本是什么?”
“以民为天,臣其次,君最后。”
“现在有一个让大景百姓繁荣富强三百年的机会,你要不要?”
“废话!”
“可是十四年幼,等他亲政起码还要十多年的时间,我们却无法保证这十多年的大景可以稳定发展。”
“苏应麒,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苏应麒两手一摊,耸了耸肩,走出大殿,抬头仰望大雪飘扬的晦暗天空,小太监乖觉的为其披上裘衣。
春秋代序,寒暑迭替,四时节气,昼夜晴晦,一切皆为气数。
功名富贵总是浮云,江山有何常主,富贵有何定数?
“舒太师,你对皇室的忠心天地可鉴,可是每个人要的不一样。”
苏应麒的话在舒重韬的耳边整整回荡了一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日正当他身着便装走在街上散心,与人擦肩而过之际偶然听到了对方的窃窃私语,他猛然收住脚步派随从拦住了那两人,一把从他们手里抢过一卷画,打开一看,居然是不久前决定的科考的考题。
皇宫后院。
尚玄微微一笑,对着端来点心的宫女道了声谢,那小宫女立刻脸红的退到边上,心里乱犯花痴,为什么这样儒雅的翩翩公子喜欢男人?!
“今天又抓了多少良家夫男?”楚怀风虽然坐在桌边,视线一刻不停的追随着那个趴在超大号龙床上抓被子玩的小小身影,随时准备在险情发生之际第一时间救急。
“算上下午回府时那个慢了一步挡了摄政王轿子的少年,不多不少,一个手。”尚玄端起茶杯浅抿一口,自从五天前舒重韬获悉考题泄漏的事要求严查,苏应麒为求自保出卖尚玄做了替罪羔羊,于是背黑锅的尚大学士就在事先的安排下当朝翻脸供出幕后主谋是摄政王,引起朝廷上下一阵唏嘘,最后慑于摄政王的淫威只有先革去尚玄科考监督一职,再行调查。
“简直是胡闹。”楚怀风忍不住斥了一句,“有舒重韬在,他再怎么祸害百姓败坏名声,都轮不到外人来插手。”
“要知道今天舒重韬抱恙没有上朝,而且我在京城看见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何洛云了,可以想象舒重韬怎么抱的恙了。”
“值得吗?”楚怀风真是搞不懂苏应麒,这个人做事有没有考虑过付出的代价。
“你还不清楚他的为人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里好好守着十四,今天我们的摄政王已经下旨把我贬出城了,今晚我就走,希望这一走不会是永别。”
阿嚏——
苏应麒抱着暖炉,抽了抽鼻子,扫了眼今天的收获,摆了摆手,让人押下去。
五个无辜被抓回来的良民怒气横生,唾骂声一路沿着走廊传来。
“淫贼,你不得好死!”
“苏狗,你会遭报应的!!”
“阿嚏——”苏应麒揉了揉鼻子,当坏人也不容易啊,踢馆子,掀桌子,当街受贿,动不动就要喊打喊杀,还要拼命挖掘不顺眼的地方找茬,摆王爷的架子发飙。
“想不想听听今天传到我耳里的谣言?”语冰没好气的从后堂走出,“摄政王贪赃枉法私卖考题作恶多端荒淫无道奸淫掳掠鱼肉百姓,太师忠心为国联合朝中各位大臣意欲弹劾摄政王,被淫贼苏狗发现,派刺客潜入太师府,实乃卑鄙无耻人面兽心衣冠禽兽猪卑狗险禽兽不如大奸大恶”
“还有什么贬义词通通加上去好了。”苏应麒掏了掏耳朵,吩咐厨房做最好的菜上最好的酒,继而疑惑的嘀咕道,“怎么成刺客了?我让洛云把伪造的玉玺和龙袍偷偷放到舒重韬的府里,他又干了什么多余的事?!”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语冰看不下去苏应麒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此事性命悠关岂容儿戏,“你救了善若水,很可能把你自己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到时候全大景把你当作第二个蔡卫,你怎么脱身?”
“大不了隐姓埋名,怕什么。”
“要是鄞王说话不算话呢?他想杀了你灭口呢?”
“我会把你的这种愤怒理解为是吃善若水的醋哦~”
“你可不可以认真一点!”
“我这么做并不是只为了他。我之所以回来做这个摄政王,可以说是为了寻找一个机会彻底帮十四摆脱他皇子的身份。你说我武断自私也好,霸道专横也罢,反正我就是不想让十四和这里扯上什么关系。”
转眼话题就被苏应麒从自私的爱情上升到伟大的亲情,语冰真恨不得拿榔头敲醒这个白痴。
“哪有人放着荣华富贵不要的!苏应麒,你这个天下第一大傻瓜。”
“我把你这句话当赞美收下咯~”苏应麒得意洋洋的抛了个媚眼,突然见语冰的脸色一变,回头去看,果然看到善若水不自在的站在门口。
“你怎么老喜欢站在门口?拜托你行行好,别让我每次都要担心你的身体。”苏应麒把暖炉塞到对方冰凉的手里,拖进屋里,责备的瞪了眼跟在后面的两个婢女。
“我刚才从走廊过来,那些百姓做错了什么?”
“你应该问的是你身边的那位做了什么。”语冰翻了翻眼睛。
苏应麒立刻瞪了一眼过去,说好了这件事不能让善若水知道。
“他们骂你的话,都是真的了?”
“这个尹博彦怎么还不来,都派人去接他了还那么大架子。”苏应麒装模作样的喊来手下,大大咧咧训斥了一顿手下如何办事不力,完全把善若水的疑问和语冰的白眼置之不理。
习惯了某人这种逃避话题的做法,语冰还没那么快可以像没事发生一样和善若水坐在这里聊天喝茶,丢苏应麒一个人在那儿演戏,去找毓官小兔子消磨时间去了。
苏应麒高调表现完摄政王的飞扬跋扈,转身只见善若水单薄的身子独自坐在桌边,低眉惆怅的侧影让他恻隐之心泛滥,把人送回了房。
叮嘱完一系列的保暖事宜,苏应麒准备回去考虑明天的恶行安排。
“等一等。”
听到善若水的叫声他还以为遗漏了什么,却见前者站在案几前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不是”善若水吞吞吐吐,别扭的转过了脸,“你你不留下来吗?”
“呃”苏应麒干笑了一声,“我待会儿还有些事要做。”
“是真的有事要做还是去找你今天抓回来的那几个?”善若水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我今天听到那些下人谈起你,外面都在传你光天化日之下做那种事我原以为至少我和语冰他们是对等的你当初愿意带我走,并不代表要对我负责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是我自己误会了。”
“什么误不误会?”抓住擦肩而过之人赢弱的胳膊,苏应麒突然想到,“是谁在你面前多嘴?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