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婴儿胸前的伤口还没彻底愈合前完成法术,这样一来,将来别人很难检测出这孩子身上的施法痕迹,因为它们会随灵魂与身体同调而被掩盖。
佐尔丹不知道封住记忆的法术能持续多久。也许短则一两天,长则数年?只要魔鬼碎片的记忆不觉醒,那孩子就会一直是人类,会成长,将来也会衰老;除非有一天他回想起一切,那时,他的灵魂会凌驾于身体之上,虽保有这个躯壳,但不再是人类。
只是现在,米拉不能再失去孩子。为了让她有抗争下去的勇气,她的儿子必须“活着”。
做完这些,佐尔丹返回去面对追剿他们的人。
他天生的“真知者之眼”能够看透幻术、察觉到巫师们带来的怪物,所以那些人烧熔了他的眼睛。
佐尔丹被活生生做成“寂静魔像”,为奥术秘盟奉献一切;米拉醒来后,在游骑兵猎人的保护下,带着幸存下来的“孩子”逃亡到国外,回到外祖父母留下的老屋。
她感谢上苍。“魔鬼”因保护他们而牺牲,她又失去了佐尔丹,但至少她还有克拉斯。
后来她加入无威胁群体庇护协会,从普通驱魔师到教官,又因工作需要而离开西湾市长居美国……
她没从想到过,自己的孩子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听说克拉斯身上出现魔鬼的特征时,曾经身为巫师、身为奥术秘盟一员的她立刻就明白了当年有可能发生过什么。
根据现有条件,她可以推测出哪些巫术能做到完美的灵魂转移——她甚至教过克拉斯这个巫术,克拉斯还为救活洞穴蜥人施展过它。
米拉——也就是戴文妮,她知道现在的“克拉斯”是谁。
那个被秘盟挖掘出的试验品,千百年前遗留下来的魔鬼的碎片。
那个会在她唱起民谣时眼睛发亮的,苍白干枯的青年。
……
一方面是戴文妮的坦白与推测,一方面是曾参与捕杀行动的罗素所提供的细节,协会的人们基本完整地了解了曾发生的事。
而约翰知道的比他们更多。在“缔约”发生时,他直接看到了克拉斯——或者说是魔鬼碎片的记忆。
他以为那该是黑暗与绝望的,但却并不是。
克拉斯被封固起来的记忆中没有仇恨,只有深深的不甘与悲伤。
还有更多的是对世界的向往,对未知之物难掩的热情。
驱魔师们说“魔鬼碎片”比完整的魔鬼要好对付得多,如果克拉斯是一个远古魔鬼,事情会更糟糕。
他们推测,应该是有些巫师在剿灭魔鬼的年代里偷偷收集了一小块魔鬼的灵魂,封在特殊晶体内,直到近代才被奥术秘盟再次发现,开始对其进行研究。
有人担心:既然有魔鬼碎片存在,会不会有完整的魔鬼再出现?后来大家觉得这不太可能,如果真的还有魔鬼,世界将比现在要混乱恐怖得多。
约翰现在不太关心这些讨论。他埋首于该做的工作,在临时办公地点整理报告和表格,对在协会登记过的生物定期回访,偶尔出去处理一下翼人族随便起飞扰乱升空规定的纠纷……
他所做的一切也是克拉斯会去做的,他尽可能让自己做得像克拉斯一样好。
卡萝琳花了好几个月才彻底痊愈。约翰第一次直观地感觉到人类是如此脆弱,不久前他还怕她怕得要死呢。
在丽萨的指导下,玛丽安娜现在能够帮她们做些资料整理、誊写古书的工作,听说将来她也打算到协会入职。
清晨太阳升起时,约翰回到郊外的老房子里。
这里并不安静,二层的客房传来鼠人们叽叽喳喳聊明星八卦的声音,三层还关着一个魅魔。
是的,就像他第一次见克拉斯时一样,现在这房子里又关了个因裘巴斯——男魅魔。
附近小镇的人发现了它,它是个强暴犯,很危险。约翰制服它,并暂时把它困在三层有防护法阵的房间里。
这魅魔是个跨国犯罪者,负责追捕它的是协会塞浦路斯办公区。现在约翰正等着那些人来把它带走。
阴沉的天空和昏暗的室内,楼上还有深渊恶魔的嘶吼……恍惚间,约翰觉得自己回到了第一次见克拉斯的时候。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一个人独住,以前这个人是克拉斯,后来约翰和他一起住在这,现在变成了约翰一个人。
起初,约翰想离开这,他不想住在克拉斯的房子里。后来他打消了搬走的念头,因为这里不仅仅是一幢房子而已。
很多需要帮助的生物会在这里暂时借住,想要离开国境等着办手续的黑暗生物们在这里等待证件,还有些迷茫的家伙会打来电话询问各种事宜。
“在你是人类或血族之前,你首先是协会的工作人员。”克拉斯这样对他说过。
所以约翰留了下来。他要继续以往的生活和工作,就像克拉斯从没离开一样。
其实他还有个隐秘的期盼:自己是血族,生命漫长,也许有一天一切会平息,克拉斯再也不需要躲藏和远离,那时他会回到这里,而这里没有一丝变化。
几分钟后,塞浦路斯办公区的工作人员赶到,用“槛车”带走男魅魔。
约翰和他们握手互相感谢,目送他们开车离开。
一切恍如昨日。
站在晨曦下门前的阴影里,他无法不去想念克拉斯。
他的搭档、导师、挚友,他确信自己深爱着的人。
TBC絮言絮语
第一季演完了(……喂
下次更新就是第二季开头啦XD
…………其实没有第一季第二季什么的啦,只是我自己写着的时候觉得真的好像第一季完结似的………………下一次一开始是新的一季了,真期待他们重逢(《……这是作者该说的话吗……)
70…恐怖的专业人士
霓虹和路灯都被大雨模糊了,树枝不停敲打路边的窗子。地面积水已经没过了脚面,雨势仍毫不减弱。
女孩紧紧抱着提包,狼狈地从小巷钻出来穿过十字路口。她全身湿透,金发全都贴在脸上,睫毛不停颤动着,大眼睛里写满了恐惧。
雨幕背后,黑暗的影子在追逐她。
他们动作敏捷,力量强大得不似人类,无论她躲到哪里、向何处逃跑,那些人总是能找到她。她已经跑掉了一只鞋子,即使被地上的杂物割破脚掌,她也不肯停下。
横飞的狂风和雨水一起推搡着她,她紧缩双肩,一边奔跑一边抽泣。
不知不觉,她跑到一幢漆黑的建筑物前。这是一座几年都没建完的大厦,外面罩着施工防水布,入口处拦着警示带。她悄悄侧身走进去,整座建筑内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她把怀里的提包放进一堆施工废料里。“今晚我必须摆脱他们,”她抹了一把脸,对提包说,“你先在这等我回来,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提包发出一声哀嚎:“放了我!你这叫绑架!”
“天哪,你还在生气?我都已经道歉了,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明白,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管你真的假的!这就是绑架!”
“是私奔,亲爱的,”她双手撑在提包两边,飞快地吻了一下提包,“谁叫我们是不同的东西呢,全世界都不允许你和我在一起。别怕,我一定会保护你……”
她把提包遮挡起来,站起来刚要转身,一道闪电照亮空荡荡的房间,两条黑影投在在她身边。
女孩尖叫一声,差点被脚下的板材绊倒。发丝上的水滴从下巴滑下来,颤抖着落下,她紧咬着嘴唇,转过身面对她的敌人。
又是一道闪电,逆光中,两个追击者和女孩的眼瞳都变成了红色。他们在一瞬间就冲到她面前,她则像闪烁的影子般闪避。
被埋在废料里的提包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嚎叫。最终,随着一声痛呼,女孩被其中一人压制住,面朝下按在地板上。对方毫不怜惜地跨坐在她后腰上,双脚踩着她的小臂,有力的手从后扼住她的脖颈。
另一人则从施工废料里挖出了提包,拉开拉链。
“哦天哪你们是来救我的吗快带我离开我受够这个疯子了!”里面的东西涕泪横流地说。
捧起提包的年轻人吓得一把将它扔回地上。
“你弄痛他了!”女孩愤怒地挣扎。
压制着她的男人掏出一支笔,在她眼前晃了晃:“我不想用这个,请你配合一点。”
说完,他看向正手忙脚乱的同伴:“卡尔,小心点,包里的弗兰克先生会被你摔伤。”
名叫卡尔的青年点点头。他的红眼睛渐渐转为黑色,唇边的獠牙也缩了回去。他是个血族,显然在场的另外两人也是。
另一人把女孩铐起来,推给卡尔,自己接过来提袋,对里面的弗兰克打开证件:“您好,弗兰克先生,我们来自无威胁群体庇护协会。我是约翰?洛克兰迪。”
约翰身穿便于行动的休闲装,戴着绝缘手套。刚才用来吓唬血族女孩的是一支银笔。
“太好了!”弗兰克在提包里蠕动着,“帮我解开蓝色发带好吗?它是个魔法锁,把我绑住了。”
约翰解开发带,一颗头颅挣脱了提包和地心引力,缓缓飘了起来。
弗兰克先生很年轻,相当英俊,金发打着卷飘在脑后,看上去是那种只有在古典油画里才能见到的、唇红齿白的美少年。即使有令人动容的美貌,弗兰克先生仍有些吓人……因为他是一个头。
或者说,他浑身上下只有头。
卡尔用余光看着他,一脸马上就要当场昏倒的表情。
协会西湾市办公区的新地址在一座汽修厂背后,幢三层独栋小楼,远离了闹市区。
约翰和卡尔驱车回来时已是清晨,他们把女绑架犯关在隔离室,给弗兰克的家人打电话说救出了他。
几分钟后,弗兰克的哥哥利特来了。利特同样非常英俊,长得有点像普朗克年轻的时候。他有身体,只是肢体动作有点僵硬。
兄弟俩乘车离去后,卡尔捧着一包血液,心有余悸地问:“他们真的是天生就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