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姐，这对你和你丈夫都没有好处，你应该知道的。”秦飞神色变得有些严肃。
张知新说过，李诚因为魂魄虚弱所以需要附在肖蓉身上，那样肖蓉就会受到鬼气的影响。而且，长时间留在阳世，对于鬼魂状态的李诚绝不是一件好事。可以预见的结局只有两个——消失或者转变成厉鬼，无论哪个都不会是喜闻乐见的情况。
肖蓉再次垂下眼帘，低垂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低声道：“是啊……那样是不行的，不可以那么做……”
圣诞节的当天，秦飞在约定的夜市街道口等肖蓉。晚上七点整，肖蓉很准时地在约定的时间出现了。
今晚的肖蓉化了妆，一直苍白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秦飞跟肖蓉打了声招呼之后，目光落在飘在肖蓉身边的李诚。李诚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对着秦飞点了点头，算是问好。秦飞却没有回应李诚的问好，直直地看着他，神情有些发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李诚……看上去似乎比他第一次见到时透明了许多……
“发什么呆呢！”肖蓉伸手在秦飞眼前晃了晃，“我跟阿诚进夜市了，今晚人多，你不要跟丢了。”
“知道了，我不会跟丢的。”
夜市是一个吃得玩得一应俱全的地方，平时逛的人就不少。在今晚这个特别的日子，夜市的人就更多了，或成群结队的朋友，或一对对的情侣，热闹极了。
肖蓉穿梭在人｜流，一家店一家店地逛过去，李诚紧紧地跟在她身边，满眼温柔地看着她，就跟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只是，他们这对情侣却没办法向周围的人秀恩爱，在周围的普通人眼中，看到的只有肖蓉一个人罢了……
秦飞不远不近地跟着肖蓉他们，在人群中穿梭着，在路过一家奶茶店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一道叫人不怎么舒服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秦飞敏｜感地扭头看去，看到的是一个年轻男子。那男子非常少见地留着一头漆黑的长发，用一个银色的发环松垮裤地束着，束在一起的发辫垂在后背。但那人是背对着他的，并不像他感觉到的那道视线的主人。
在那么多人中找出先前盯着他看的人显然不是一件现实的事情，秦飞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之后，也就放弃了。转身跟上快要走得看不见人影的肖蓉。
九点多的样子，肖蓉终于走到了夜市的尽头。夜市尽头那端，过了马路，便是s市城市广场。肖蓉在城市广场喷泉前停下脚步，转身跑向站在不远处的秦飞，把自己的手机塞到秦飞手中。
“可以帮我们拍张照片吗？我跟阿诚刚来这个城市的时候，也是在这里照了照片。”
“好。”秦飞接过肖蓉的手机，打开照相功能。
肖蓉跑了回去，站在喷泉边，虚空做出一种挽着人的姿势。秦飞看到李诚伸出他那几乎要完全看不到的胳膊，从肖蓉手臂弯出的空隙中穿过，就像他被她挽着。
秦飞拿起手机，按下拍照键。
手机的屏幕上留下了一张照片，照片上只有肖蓉一人，做着一个挽人胳膊的动作。
在秦飞拍完那张照片，再看向肖蓉的时候，之前在肖蓉身边，李诚那半透明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肖蓉依旧摆着那个挽着人胳膊的姿势，脸上带着拍照时的笑容。秦飞看着肖蓉，想要告诉她李诚已经走了，但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肖蓉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了起来，静静地站在喷泉前。
“阿诚他走了？”
“嗯。”
肖蓉慢慢地蹲下｜身，双手抱着膝盖，把脸埋了膝盖上。压抑呜咽的哭泣声断断续续地响起，还未传远，就已经消失在寒风中。
肖蓉蹲在喷泉前哭了很久，直到天空飘起雪花，才起身被一直等着她的秦飞送回家。
圣诞节的次日，街道积了一层雪，不厚，但看起来白茫茫的很有冬天的韵味。
早上八点半，微尘书吧刚开门，秦飞就看到拎着行李箱的肖蓉推门进来。她是来告别的，她要离开这个城市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肖蓉离开的时候对秦飞那么说道。
虽然哭过的双眼红肿未消，眼底的悲伤未尽，但她似乎一个人也能继续走下去了。
告别肖蓉没多久，秦飞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你好，请问你是秦飞吗？”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
“我是，你是哪位？”秦飞问道。
“我们这里是h市第三医院，张知新先生昏迷入院，我们看了他手机上的通讯录，但他的家人都联系不上，送他来的人让我们联系你。”
☆、第29章 清水镇01
秦飞在接到h市第三医院打来的电话后，跟谢哲和沈薇交代了一些事情，又回家取了钱，才匆匆赶往h市。
h市是挨着s市的邻边城市，从s市到h市车程也不过两小时左右。秦飞上午十点半上的车，抵达h市后，从车站出来就直接打了车前往第三医院。
h市跟s市一样是三线城市，但比起s市在经济发展上要稍稍逊色些。城市的中心地带虽然大厦林立，公路错落，但在外围部分却还是一些不怎么繁华的小镇。过了小镇再往外去的城市边缘地带，就是一些有些年头的村落了。
第三医院虽然还算是在城区范围，位置却是挨近城市周边一带。秦飞坐着出租车几乎是越过了大半个城市，才抵达第三医院。
秦飞进了医院，按照电话里医院告诉他的病房号，找到了张知新的病房，但是推开病房门，却并没有看着张知新的身影。病房里两张病床，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显然不是张知新暂时性离开了病房。
秦飞退出病房，又看了一眼病房的门牌，确认自己没有找错病房后，便返身去了病房护士站。
护士站的当值护士帮秦飞查了病房的入住的记录，对秦飞说道：“317病房上午9点的时候，确实住进去过一位叫张志新的老先生。医生说他磕到脑袋，有可能脑震荡，让他留在医院一段时间。但那位老先生醒来后，就坚持要走，我们也拦不住。上午11点多的时候他就自己离开医院了。”
秦飞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现在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接到医院说张知新昏迷的电话，他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结果那个所谓昏迷了的病人醒了就自顾自跑了。
不过，人还能乱跑，那身体状况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这让秦飞稍稍放心了些。
“谢谢，麻烦你了。”跟护士站的护士道了声谢，转身朝病房区外走去。
秦飞走出病房区，下了楼，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挂号大厅，叹了口气，接下去该怎么办呢？
就这样直接回s市？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张知新的。虽然听护士说他那状况没什么大碍，但张知新毕竟岁数大了。而且就算扯不清张知新是哪路关系的远房亲戚，这一年多处下来，秦飞还是把那神神叨叨的小老头看作是自己的长辈的。
秦飞不打算就那么回去，就算要回去，也得先见张知新一面才行。
这么想着，秦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张知新拨了一个电话。
医院借用张知新的手机，看过通讯录后，就还给了张知新，如果没出什么意外，手机他应该还带在身上。
电话拨过去后，就响了了两声，就被接起了。
“喂？”电话那端传来张知新刻意压低的声音，让秦飞瞬间产生一种在跟卧底接头的错觉。
“三舅姥爷？你在做什么？”听到张知新鬼鬼祟祟的声音，秦飞疑惑地问道。
“嗯？秦飞？是你啊！”张知新显然在接电话的时候根本没注意看来电显示，这是才反应过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又被鬼缠上了？”
“没有，你现在人在哪里？在做什么呢？”秦飞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小声点，我在跟踪一个人呢！忙着！”张知新压低声音道，“既然没事我就挂电话了。”
“……三舅姥爷，你从医院逃出去，不会就是为了跟踪一个人吧？”秦飞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你怎么知道我从医院逃出来了？”张知新看了一眼前面穿着一身旧棉袄，步履蹒跚的邋遢青年，最终还是选择放弃了跟踪，一直压低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的音量。对于跟踪那人，他还是比较在意秦飞这边的情况。
“医院给我打电话，说你昏迷进了医院，联系不上你家人，然后送你去医院的人让他们给我打了电话，我就过来了。”
“靠！顾寅那臭小子！”张知新张嘴骂道。
张知新来h市是因为从朋友那边得知，这个城市出现了好几起离奇的命案，死者全部尸骨不全，而且残留的尸体，看起来就像是活生生地被野兽啃噬过一般，死状极为凄惨。为了不引起社会恐慌，这案子还暂时被警方压着，没有对外透露消息，张知新的朋友也是偶然见到了一次抛尸现场，才知道这些线索的。
如果这只是单纯的命案，那便是警方的事情，张知新不会来参合。但是，听他那朋友对残尸的形容，让张知新不得不亲自跑一趟了——那些死者的尸体，跟他十四年前惨死的孙子太为相似了。
张知新来到h市，在他朋友发现尸体的一带转了两天，偶然发现一个看起来有些不对劲的人，于是他暗中跟了上去。但在跟踪人的时候，一时大意，被那人发现后打晕，是顾寅路过把倒在巷子里的他送去医院的。虽然顾寅算是救了他一次，但是因为他把秦飞招来了，就让他感觉糟心了。
“嗯？顾寅也在h市？是他送你去医院的？”秦飞在电话那端问道。
“所以你现在在h市？在h市的哪里？”张知新没有回答秦飞的问题，而是有些着急地问他此刻所在的地方。
“在你逃出去的第三医院，你现在……”
“我马上过去！”张知新打断秦飞的话，又严肃地叮嘱道，“你别乱跑啊！”
秦飞看着被火速挂断通话的手机，一阵无语，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