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官集团面前,仍然比一只小蚂蚁都不如!
可是,他就是想看看,到底是时势早就了英雄,还是英雄引领了时势?
萧言只是靠自己就做到了这一切么?
到了此刻,他似乎恍然才有点明白,萧言不过是做了正确的事情罢了,所以马扩和岳飞这样的豪杰之士,才为他拼死而战。而大宋西军这些健儿,同样毫不吝惜他们的牺牲。在其他一心想着内斗的将领手下,他们却显得毫无斗志。
为此家,此国,还是有男儿将自己性命,看得无足轻重的。
只不过是因为如此大宋,这几十年来,当道诸公,就没有做过一件对的事情而已!
也许萧言不会来援助他们,毕竟现在高粱河那里,是刘延庆节制全军。而刘延庆只会秉承童贯之命,先要的是燕京。萧言也要为自己将来身家地位考虑…………毕竟他已经不是才投宋时候那样赤脚不怕穿鞋的了…………可是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自己心中郁郁,已经尽去,只觉得心安理得到了极处。
萧言若能抛开一切顾虑,不顾将来后果而来,只为全此河山。那么他方腾,将竭尽自己将来能力,帮萧言稳固住在大宋的地位!
如果他不来,那么自己不过就是殉了此汉家长城而已,比起芶活下来诗酒佯狂,郁郁几十年,还有什么舍不下的?
远望群山,在这山间,也许马扩和岳飞,正在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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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的一声破空之声响亮。
却是岳飞脱手掷出一柄断矛。正手挽大盾,下马结阵布展的十余名甲士其中一人,顿时丢了手中兵刃,按着咽喉倒地,气管当中喷溅出来的鲜血,红得触目惊心。
那甲士尸身,只是咕噜噜地从坡上滚下。
在这些甲士身后,是数十骑士,正成单行夹在这山间小径当中。看到此等情景,拼命地发出惊呼怒吼。可是道路太过狭窄,他们也加入不了前面战团。
有的人在那里怒吼:“上马,上马,退回去!直娘贼的这条小路,比婊子的那里还紧,厮杀不开!回报大郎,宋人堵口,等着俺们呢!换其他路,换其他路!”
有的人却在翻身下马,抄起兵刃要朝前挤,一路淌着烂泥过来,身上泥巴比盔甲还要厚了,人都累得臭死。再退回去,首先董大郎那里就不见得能过关,还不如拼命厮杀出一条路,只要能越过此山,进入燕地平原,那么就是他们的天下!
眼前不过数十宋军,虽然当先宋将骁勇到了极处,可他们也有百余骑,都是跟随董大郎转战千里的精锐,人命换人命,不见得填不过去!
他们领兵的指挥,在撞见在这里堵截的宋军之后,第一个照面就被那领兵宋将挑翻。现在下面的小军官各说各话,各有盘算,反而加剧了前面战团的棍乱。只听见一片人喊马嘶的声音,这些董大郎麾下全部都扯开了嗓门,人人惊怒到了极处!
不管他们是想进的还是想退的,每个人有一个念头都是一样。这古北口的宋军是打算拼上命了,不仅卡住了关口,还分兵到这山间小径和他们野战。哪怕是用人命堵,也要将他们堵在这燕山以北,让他们不得前进半步!
宋军之中,什么时候出了这等能野战,能厮杀的军队。难道就是那支从涿州一直杀到易州,惊退萧干,更将他们如丧家犬一般地赶到了女真人那里的那支劲旅?
怎么又撞见了他们!
古北口周围,能潜越的小径也就那么几条。毕竟要走马,要走百余骑的道路,不会多到哪里去。而且也不能绕路太远,毕竟孤军不携辎重远出,活动范围也就那么大。在古北口这些天,马扩和岳飞可没闲着,询问野老,自己带队哨探,已经将这里地势摸熟。留下方腾守古北口之后,他们就各领一部精锐,巡哨山间,遮断最有可能潜越的道路。
董大郎调动军马速度也极快,几乎是岳飞才将人马布置好,在这里双方就迎头大撞!
如此山道,最多双马并行,马战怎么也厮杀不开。双方不约而动都变成了骑马步兵,都下马步战。依托山势还能展开一个小小正面,从一开始,就展开了最为残酷的肉搏厮杀。
而岳飞,毫无疑问的就冲杀在最前头,一开始他就刺翻了敌骑领军将领。从始至终他都站在最前头,右手单手使动大枪,左手提剑遮护自己。大枪一记又一记地砸在对手堆叠在一起的盾牌上,盾阵鞘有散乱,大枪就如毒蛇一般觅隙直进,每一击刺,少有空回的时候。而敌手从盾牌间刺出的长矛,都被他左手长剑狠狠格开。刚才杀到性起,他大枪在地上一戳,已经抢了一柄从盾牌当中刺出的长矛,手腕一滚,就已经将硬木的矛杆折断,反手就掷了回去,当即就有一个悍勇的对手了账。趁着那些盾牌稍稍散开,他已经拨出戳在地上的大枪,夹在胳膊下一记横扫,又有两个敌手跌跌撞撞地倒地,带动身边人也稳不住身形,顿时散开一个好大空档。
岳飞大吼一声:“上!”
在他身后,是十几个甲士同样举盾成列,闻令顿时散开两条空档。后面十几个胜捷军甲士操着大斧已经扑上,撞入对手阵中一阵劈砍,惨叫声顿时又大了几分。当先敌人丢了盾牌就朝后退,后面敌人又纷纷下马摘盾拼命抵住,这才勉强稳住阵脚,不过又朝后退了十余步,地上又撂下了七八具尸首!
那些持斧的胜捷军甲士杀了一轮就退回去,岳飞这个时候已经回了一口气过来,大吼一声,左剑右矛,又从自家盾阵当中,越众而出!
举盾的多是神武常胜军的士卒,他们和对面敌手可是老相识,不少人都能叫得出名字。
这个时候一个个都在大呼小叫。
“刘蛤蟆,挣扎条命出来不容易,还是滚回女真鞑子裤裆里头去罢!”
“钱串子,这里过不来!后头还有海样的大军,吃这个辛苦过去,也是一绳子捆了的货,俺们有交情,不能瞧着你送死!”
“过来罢!俺们投宋月余,还关了一次饷,亮铮铮厚厚的铜钱,女真鞑子给你们什么?臭皮子?”
那边被杀得狼狈,可嘴里却不示弱。那次涿州董大郎变乱,双方已经结下仇了,再难化解,只是不住口地回骂。
“南人最是心眼多,还不是拿你们顶在前头送死!你们背后要有一个南人,俺能赌咒!他们在燕京吃香的喝辣的,却拿你们顶缸!”
“辽人都不济了,南人甚鸟德行,俺们还不知道?女真大军南下,都要化成齑粉!将来这燕地,还不是俺们大郎的?”
“没种就逃到汴梁去,看赵官家在金銮殿管不管你吃饼!有种就留在燕地,俺们将来哪里遇着哪里算!”
这小队山间遭遇厮杀,双方呼吸可闻,顶在前头拼斗的双方不过都十几个人,比不得双方大军会战的阵型严整肃杀,还有斗嘴皮子的功夫。这等乱战,那些胜捷军出来的都是第一次瞧见。本来轻骑改山间这等步战,大家心里都有些不托底。可是率领他们的岳飞实在是骁勇,一个人不持盾顶在最前头,当真是杀得当者披糜,他们只要跟随而进就是。这个时候大家都不由自主地觉得,只要能有将养恢复气力的时间,不见得不能将这些鞑子堵在山的那一面!
敌军当中,一个小军官看自己步步后退。那个个子并不甚高大的宋将,披着重甲在山道当中健步如飞,面前无一合对手。又虎吼着冲了过来,此等雄杰,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心旌动摇之下,只是扯着嗓子颤声大喊:“掷矛,掷矛!”
挤在后头使不上气力的那些骑士,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纷纷拔出硬木长矛,如雨一般地掷来。
岳飞冲在最前头,白蜡杆子长枪舞动,顿时格飞了几杆,可对面长矛源源不断地掷出来。后面两名宋军甲士冒死冲出,举盾遮护住岳飞:“虞侯,退一步!”
岳飞吸口气,在盾牌遮护下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身边另外一名甲士已经惨叫一声,大腿被飞来长矛贯穿,顿时丢盾栽倒。岳飞一个箭步拎出来,丢掉左手佩剑已经一把将他搀起,身子挡在那受伤甲士前面,单手持枪,拼命拨打飞来长矛。
雨后弓软,再加上宋军上下都是披甲,气力大的还有披两层的——当初这些人马北上,萧言心里面嘀咕,可是拔给军资的时候是加倍大方。董大郎所部遭遇岳飞他们初时也射了两轮箭,毫无用处,只有持矛步斗。现在被岳飞杀得连手中兵刃都扔出来了,相隔如此之近,这长矛沾身,却当真有破甲的威力!
看着岳飞如此不惜身地遮护士卒,后面甲士不论是胜捷军还是神武常胜军,眼睛都红了,纷纷举盾就涌上。甚至更有人丢了盾牌,好让自己跑得快一些,用自己身体遮挡在岳飞前头!
扑扑闷响声中,已经有几个宋军甲士中矛倒地,受伤的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将为军之胆,有将如此,当士卒的还有什么豁不出去?
岳飞看着身边袍泽倒地,咬紧牙关,伸手就从地上操起一根掷矛,再次振臂电射而出。那个刚才下令的小军官正迎其锋,长矛从咽喉处破口而入,岳飞不知道使出了多大气力,这长矛扯断了那小军官颈骨,几乎从他颈后冒出了一大半,带着他就喷洒着满天血雨倒地!
岳飞长身一矛掷出去,身边身后甲士拼命地将盾牌举得更高,也不顾空出自己的下半身了,还有人拼命地扯着岳飞:“虞侯,当心自家!俺们没事,你折不得!”
岳飞回头,目光电闪一般掠过每名自家袍泽朴实的面孔:“这些假鞑子,连兵刃都扔了,下面只有逃!有胆子的,跟着俺追杀!俺岳飞也不过是一宋卒而已,凭什么就比你们金贵一些?”
对面果如他所言,那威力惊人的一矛,将董大郎所部最后一点抵杭勇气粉碎。他们不是不能战,实在是碰上了岳飞这等人杰!还有本来就是大宋当中精锐中的精锐,在岳飞骁勇下鼓舞地舍死忘生的这些大宋士卒!
当下发声喊,掉头就跑。马还转得开的只是快马加鞭,马挤着转不开的干脆丢马空身就逃,地上兵刃器械丢了一地。
实在跑不及的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