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常胜!”
这些呼喊传到了全部仍然在激战的两军将士当中,每个宋军士卒,振奋到了极处,他们呐喊着,拼杀着,已经忘了顾惜自己的安全,只是想拼力上前,冲杀到他们的统帅萧宣赞的身前!有这样的不败统帅,有这样的萧宣赞,他们将不惧任何敌人!
女真战士们所有的士气,在这一刻都已经完全崩溃了,在阵中厮杀的女真战士,看到了亲卫们背着生死不知的银可术仓惶从他们中间退下,每个人都没了继续再战斗下去的勇气,以女真战士的素质,也只能勉强互相掩护着退下,稍稍退不及的人,就被宋军呼啸而来的洪流完全淹没,这些女真甲士,撑持到银可术被亲卫们护送出了战团,差不多同时全部放弃了战斗,掉头就朝北跑!这一次后退,再没有了以前十余次扑击退下时候的缓慢持重,甚至还带着一点骄横,完全是不顾一切,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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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翼激斗当中的双方轻骑战团,同样看到了这女真步战甲士崩溃的一幕。
完颜设合马就在阵中,十几名银可术可以留给他的骁勇亲卫护持之下,完颜设合马左冲右突,锐不可当,亲手斩落了七八骑宋军,正在大呼酣战当中。
银可术不让他亲身陷阵,在完颜设合马看来,银可术就是想独霸这场大功,瞧不起他!这一肚子怨气,他都撒在宋军轻骑头上,恨不得一口气将他们全部杀光!要是抢在银可术面前,击溃这些挡在面前的宋军轻骑,抄击到宋军阵列的后方。
南人已经将他们全部的力量都投入到了前头去,后面已经空虚无备,那么斩杀南人统帅,砍翻他们的大旗,这场头功,还是他完颜设合马的!
但是宋军轻骑,和他们的步战袍泽一样,同样舍死忘生的死死缠住他们,完颜设合马不论怎样冲突,都不能将他们击退,怎么也抄击不到宋军阵列的后头去!
完颜设合马给宋军的顽强抵抗完全激怒了,再也顾不得掌握全军,只是带着他的亲卫拼死朝前突击,宋军从正面,从两翼,向着孤军突入的他们反而抄击而来。女真轻骑因此也不顾了阵列,纷纷朝完颜设合马来援,双方也如步战之军一样,形成了惨烈的乱战,谁都不能抢得绝对的上风!
银可术率领的步战陷阵之军,被萧言击退,银可术重伤,战场上的变化,同样传递到了骑军对战的这里。宋军骑军也如他们的步军一般,士气大涨,拼死进击。连战马嘶鸣之声,仿佛都比刚才高昂了几倍!
女真轻骑看着自家下马步战的袍泽仓惶退去,听着宋军响彻云霄的呐喊之声,他们同样开始混乱动摇。完颜设合马在,他们却也不敢先退,但是每个人的目光,都朝完颜设合马看过来!
女真轻骑,给士气大振的宋军骑军压得步步而退,渐渐聚拢在完颜设合马旁边。宋军的甲士,在击退了女真陷阵甲士之后,也转向骑军方向,用长矛马槊和弓弩来支援他们,战事打到这里,已经进行不下去了,唯今之计,只有护卫着完颜设合马退下去!
一个女真谋克,早就杀得浑身是血,策马来到完颜设合马身边。他是银可术亲领的谋克,也是完颜家的子弟,说话就没有顾忌一些。他一扯杀红了眼睛,犹自不肯后退的完颜设合马的缰绳,大声道:“设合马,打不下去了!俺们退下去!南人和俺们杀伤各半,不过是个平手,俺们再集合后路人马,还有前哨,再和他们决战就是了!实在不成,俺们就退回长城北面去,南人受不了这苦寒,难道还能追出来不成?”
完颜设合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现在心中全是恼怒。宗翰遣他前来,就是立下功绩的,结果却因为银可术,落到如此地步!
早知道,就从一开始,不要听他调遣,银可术早就没有当年锐气了!要是这支大军是他统带,恐怕已经将南人粉碎干净!
从现在开始,他再不将银可术放在眼里了,这场南下战事,还要靠他完颜设合马来挽回!
他一磕马镫,举起长刀:“儿郎们,跟俺朝着南人大旗冲去!俺们女真儿郎,一个顶南人十个,都是银可术不争气!俺们再加把劲,将南人统帅的脑袋拿下来!”
他呼喊得激烈,但是身边士卒,却没有一个跟着他动作,就连他身边宗翰派来的亲卫,也跟着那个谋克从两边死死地扯住了他的缰绳:“设合马,俺们在宗翰面前领了军令,要保住你的安危!这场战事,已经打不下去了,除非将俺们性命都赔在这里!女真儿郎不怕死,但是却不能白死,你更不能有事,不然俺们没法向宗翰交代!”
不等完颜设合马说话,他们就扯着他的坐骑缰绳,硬生生地带着他后退。完颜设合马高呼怒骂,这些亲卫就当充耳不闻。完颜设合马一退,其他女真骑士也稍稍应付一下,掉转马头就逃,那些马力已经完全耗尽的女真骑士,甚至连逃走的机会也没有了,同样被宋军轻骑的洪流所淹没!
完颜设合马给硬拉下来,眼看得已经不可能再度杀上去了。这个女真青年贵戚,眼中竟然都是屈辱的泪水。
他不是来承受失败的,他承担不起这个!这场南下战事,幸好爹爹遣他来了,最后还是要靠他来挽回,而不是银可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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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名血战余生的胜捷军军官,扑到了萧言的面前,人人单膝跪地,满脸血泪,这个时候,人人都忘记了礼节,要不是萧言一副同样也是受了重创的模样,张显还在帮他接着脱臼的胳膊,这些胜捷军小军官,只怕就要将萧言高高举起,抛在空中!
“萧宣赞,俺们胜了,俺们胜了!”
喀喇一声,张显将萧言脱臼的胳膊已经对准肩窝,重新接了上去。萧言忍着疼活动活动左手,缓缓站起。
他现在都有点恍惚,自己刚才怎么有这么大的气力,能挣扎得胳膊脱臼,也要上前?
但愿不要落一个习惯性脱臼才好…………
他脑海当中,这个时候只能转动着这么一个无聊的念头。这一场血战,带给了他太大的冲击,甚至是在易州城下,以四百骑硬冲数万契丹大军都未曾有过的!
女真军马,的确退了。不远处那个丘陵之上,两面女真的白色大旄,已经隐没在丘陵后面。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下来,战场之上,只能看见宋军余生士卒身形如幽灵一般呆呆的或坐或站。
血腥气扑面而来,浓重得甚至不能为夜风所吹散,耳边响起的是受伤战马凄凉的嘶鸣声音。这个时候,余生的人们反而不会说什么了。
战场之上,累累的都是尸首,在刚才他们阵列所在的正中央战事最惨烈处,双方甲士尸首,几乎都堆叠成了一道胸墙。有的人还未曾死透,在那里轻轻地挣扎。宋军战士们在尸堆中动作迟缓地翻检着,看见自家袍泽还有一口气就赶紧拖下来救护,看见女真甲士还未曾死透,就补上一刀。偶尔有一声惨叫传出,也很快被哗哗流淌的潮河水所掩盖下去。
这潮河水,只怕也全被染红了吧?
一将功成,万骨皆枯…………自己穿越降临在如此这般的乱世。女真正是锋锐正盛的时候,自己率领的已经是大宋最为精锐的战士,迎击的不过是女真人西路军的一支先头人马,就战得如此惨烈。拼尽全力,才将他们击退。
在将来的日子里,自己要将天倾挽回,还要经历多少场这般惨烈的战事?
唯一可以告慰自己的就是,在这么一场战事当中,自己一步…………也没有后退。
看着萧言恍惚的样子,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军官都不敢多说什么了,张显低声说了两句,这些军官才各自散开,去计点损失,收拢散卒,集合战马,准备携带所有伤卒后退。每个军官离开之际,都满怀崇敬地朝着挺身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萧言深深行礼。
萧言身边传来了轻轻的响动,他被惊动,转头一看,却是岳飞站在他身旁不远处。岳飞还能勉强站直,恭谨的在他身后半步,看着萧言转头,岳飞叉手朝萧言行了一礼。
萧言勉强笑道:“这个时候,还行什么礼啊,真没想到,你还能撑下来,咱们运气不错…………鹏举,你说这一役,我们打赢了么?”
不等岳飞回答,萧言就轻声自语:“平手,是平手啊…………胜捷军和白梃兵,都是大宋西军几十年苦心养育出来的菁华,是大宋唯一的野战军团当中最为精锐的部分。就是神武常胜军,也是燕地尸山血海当中拼杀出来的,不是弱者。当日在易州城下,我领四百军冲击辽人大阵,虽然是冒险,但是这些胜捷军和白梃兵战士却也都知道,一对一厮杀,萧干剩下的那些辽人兵马,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今日,千余胜捷军,蓄锐而来,突然和六七百女真鞑子遭遇。一场死战,虽然最后女真鞑子退去了,可是有多少次,我们也是险象环生,我们一直站在这里,迎接这些女真鞑子的冲击,可以说他们一直在压制着我们!到了最后,就算杀伤了他们统帅,大家伤亡差不多,女真鞑子仓惶逃遁,可这又算是什么胜利?最多不过是一场平手!
…………鹏举,将来还有无数场和女真鞑子的酷烈死战,你有信心么?你还能一直跟随着我的旗号,将女真鞑子,如今日般一次次地击退么?”
萧言心情激荡,说话的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今日在这里死战不退,要挫掉这个凶蛮民族的骄狂锐气,是他的决断。战事进行当中,他当然心无旁鹜。但是战事完结之后,这惨烈的伤亡,还是让他心痛得直滴血。
这些胜捷军虽然是王禀的麾下,但是他统帅日久,在这个时代,也和孑然一身的他的家人子弟差不多了。对着其他人,萧言也不会说这些话,但是现在身边就一个岳飞,萧言忍不住就略略有点失态。
岳飞静静地看着萧言,肃容又朝萧言行了一礼:“宣赞,女真鞑子凶悍,此次俺们都已经亲见了,天下第一强兵,可谓名副其实!但是宣赞,还不是给了他们迎头痛击?这第一次交锋,也许俺们撑持得艰难,但是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