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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居然佩服地发觉,自己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居然没冲着韩世忠这张乌鸦嘴大吼回去。最近养气功夫。实在修行得不错啊不错…………
不过他嘴里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滚蛋!这是老子自己的事情,和你泼韩五没有半分相干!滚下去休息,老子一旦决定如何行事,自然就会通知你,你只管卖力打仗就是。如果打仗不卖力,你那颗脑袋就得割下来,看你还能不能整天胡说八道!”
韩世忠嘻嘻一笑,不在意地摇摇脑袋,朝着萧言行礼退下:“宣赞,一旦有决断,就早点告知老韩。老韩身子都快锈了,不冲杀一阵,舒缓不过来!俺们休息去,军国大事,自然有宣赞劳神,俺们不过是丘八,想那些劳什子做什么!”
他扯着岳飞就朝后退下去,走了几步又回头认真地看着一脸没好气的萧言:“宣赞,俺倒没什么,了不起哪里来回哪里去,债主的嘴脸,老韩又不是第一次厮见了。可是不管在哪个相公手底下当差,都没在宣赞手下来得爽利,杀鞑子,升官…………还不大管老韩这张破嘴!宣赞,你一定要站住了脚步,老韩在宣赞手底下,可还没干厌烦!”
韩世忠扯着岳飞退了下去,除了萧言亲卫,那些轻骑也纷纷散归营中。自然有另外一批轻骑替代他们,去执行夜巡哨探之责。岳飞实在是回自己帐中躺不下去,韩世忠劝他好好睡他娘的一觉,岳飞也听不下去,居然就再度翻身上马,跟着夜巡的轻骑出去了。此时此刻,握着兵刃在马背上,临于最前线,似乎才能让岳飞安心一些。
夜巡轻骑越过营地,沉没在黑暗当中的时候,岳飞回头,就还看见萧言的身影孤独地站在小丘上面,从燕山而来,已经在这片大地上吹拂了数千年的朔风,将萧言血红的战袍高高吹起,在他身后不住地翻卷。
此时此刻,压力最大的,莫过于这个带领他们,直抵这汉家土地之边的萧宣赞了。萧言面临处境,岳飞焉能不知道?但是此时,萧言能倚靠的,也只有他自己而已。所有决断,都需要他这个统帅拿出!
而岳飞的决心,就是哪怕百死,也要确保萧言的决断得到不折不扣的执行,他岳飞能做的,也就是这样而已!
第一卷 燕云乱 第128章 杀王(三之下)
夜冷露寒,铁甲凝冰。
萧言在这里,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只觉得自己手足脸上,都已经被从燕山北面而来的朔风,吹的冰冷入骨。
放在穿越之前,自己早就缩到屋子里面开足暖气,再加上一杯热咖啡,舒舒服服地看碟打游戏了,要是有某个炮友在自己的狗窝里面,那更是香艳暖和万分。都市小白领的脸上,哪怕冬天也没有半点皴裂,一个个柔顺得仿佛这个时代的女人屁股。
可是现在的自己,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脸上手上,全是皴开的口子,涂上一点油脂,就算了事。手脚关节,都已经变得粗大起来,嘴唇永远是干燥紫黑的。这个时代秋末天气,实在比自己那个时代深冬还要冷。棉花在这个时代还没怎么普及,在萧言记忆当中,最早一件棉花织物的实物,似乎是在南宋一个古墓当中发掘出来的。到了元代,元人朝廷才将棉布列为夏税之一。身在宣和四年,自己算是亲身验证了考古发现。
此时聊以御寒的,无非就是硝制过后的皮袍套在里头,既沉且硬,外面再披上铁甲。虽然挡风,却不怎么轻柔保暖。
自己就在这样的时代当中,而且也面临着命运的关口。这场战事,已经到了尾声。自己的命运,也到了最为紧急的时刻!
如果自己真的是那个能挽天倾的人,被贼老天送回这个时代,那么自己就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倒下!
自己所有一切,都是行险得来。那么就再行险一次罢…………直到自己真正能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
退回檀州,再转扑燕京,不在考虑之列。自己怎么能面对这么多意气高昂,跟着自己也是抛弃了大功,来杀鞑子的忠勇战士?更不用说古北口内外的那些忠魂!将女真鞑子扫除干净,自己才有面目回转燕京争功,而自己麾下战士,才会同样的如往常一般,在自己麾下效死!
一个统帅的人格力量,同样是是一支军队的战斗力的重要组成部分。萧言已经拥有了这份因为大义不缺而来的人格力量,他也同样不愿意失却这个。
那么,就只有将女真鞑子击垮一途可走了。哪怕将自己再度置于险地!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萧言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猛的狠狠打了一个喷嚏,跳起来搓动着已经被冻麻木了手脚,大声咒骂:“他妈的好冷!”
张显带着亲卫,一直在他身后不言不动地守候着,听见萧言举动,忙不迭的就围拢了上来:“宣赞,冻着没有?快点回营将息,有热好的姜汤,俺给宣赞送过来!”
萧言又狠狠打了一个喷嚏,笑骂道:“老子自己来!你笨手笨脚的,比得上小哑巴?你那脏手,大拇指往往都戳在碗里头,老子还喝是不喝了?回营,今儿晚上大家都睡他妈的一个踏实好觉,明日一早,天还没亮,你就到各营虞侯以上的帐中,将他们都抓起来,到老子军帐当中,等着老子和他们商议军务!”
萧言如此沉默,显然有绝大心事在胸中徘徊。张显已经是一个很称职的亲卫统领了,又打心眼里头崇敬佩服这位萧宣赞。看着他郁郁独立夜风当中,反复沉吟徘徊,再没有北上之初的轻松神色,张显心里也沉甸甸的。带着亲卫沉着脸在身后伺候,只恨没什么能帮上萧言的,这个时候看萧言又开始骂粗口了,特别是他那个古怪的“老子”口头禅又带了出来,知道萧言心中已经做了决断,胸中块垒去了大半,他和身后亲卫也乐的跟什么似的,忙不迭地笑着答应:“宣赞要亲手来,那正好,俺们省了功夫,多睡一会儿,不比什么都强?”
萧言头也不回的大步朝自己坐骑走去,在亲卫伺候下翻身上马,嘴里犹自在笑骂:“你们这帮兔崽子,谁不好学,学那泼韩五的大嘴巴!都踏实回去,就要开仗了!”
这个时候,一道念头电闪一般地掠过了脑海,仿佛自己,刚才提到了小哑巴的名字。这个温柔腼腆,贴心善良,更有种种神秘的少女身姿,一下就浮现在眼前。
自己一直在凶险的战事当中穿行,每时每刻,都承担着绝大的责任。已经有很久,萧言已经刻意的没有去念着小哑巴在干嘛了,这个时候想也没用。
但是此时此刻,萧言却忍不住向南而望:“小哑巴,你现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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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在一个野外扎营而宿的大军营中,自然有它的一份活力在。
夜间出外戍守哨探的轻骑们在马上摇摇晃晃地回来,自家营地外头的逻卒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军官们已经在各自军马所在的营帐外中气十足的大声下令,士卒们纷纷出营。萧言麾下骑军多,早上就得给战马们补一道晨料,要翻战马马厩的稻草。一夜下来,野外露水潮气很重,马厩里还铺着这个的话,战马很容易生病。每天一睁眼睛,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赶紧照料那么多马匹。
营地周围值守的士卒们也纷纷换班,白天出巡的哨探轻骑已经在备鞍鞯了。营地内外,除了军官口令之外,人声不多。军营本来就要求的是肃然沉静,但是萧言军中那么多战马却是长一声短一声地嘶鸣着,让这绵延甚广的营地显得分外的热闹。
士卒们吃饭的时间还早。萧言没那么多闲功夫去推行军队制度改革,比如说一天吃三顿什么的。现在全军,一天还是两顿饭。但是民夫和承担樵采之责的辅兵已经早早就开始动手预备。
这个时代烧饭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垒锅灶,收集柴火,汲水,没有一定时间,根本是来不及。所以设立大营,吃水烧柴都要方便,而且件件都需要人力。人马最要紧的都是吃东西,一支军队,有一半力量在用来每天樵采储水,准备马料,都不算是什么稀罕事情。
营中仍如以往一样,井井有条地进行着自身的事情。但是各营虞侯使,还有韩世忠等高级将领,都已经被急急召唤到萧言大帐所在,等着萧言布置要紧军务。连夜巡归来的岳飞,都被紧急拦下,带到了萧言军帐当中。
大家济济一堂,顶盔贯甲,就在萧言大帐当中等候,人人心里面前在揣测。难道萧言发现了什么战机,就要做出惊人的决断?才在这么早,就将大家聚会齐。军中议事,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往往都在早上大食过后。有的军将多少明白一点萧言眼前处境,心里面前在揣测,是不是和女真鞑子求战不得,干脆就准备先退回檀州了?
大家的目光都望向了韩世忠,韩世忠和岳飞都是萧言心腹,也算是地位最高的军将。但是岳飞虽然年少,却天生性子刚严,在他那里是打探不出来什么风声的,而且大家说起来和岳飞也不算熟悉。泼韩五就不一样了,西军老人,只要军情不紧,大家还曾经聚在一起,瞒过萧言耳目,小赌过一场,韩世忠手气之臭,在全西军也算是薄有声名,在场不少人都是他债主,顿时目光就转向他,看韩世忠能不能透露点风声出来。
韩世忠却在那里挤眉弄眼,龇牙咧嘴,一副自己也给蒙在鼓里的模样。大家却是不信,有的人就准备悄悄凑过去,和韩世忠低声说上两句,看能不能掏摸出什么实在话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见靴声囊囊,大家顿时都不敢再做动作了,就看见萧言从后帐当中走了出来,目光飞快的在大家身上扫过,每个人都肃然站直,萧言笑笑点头:“没地方坐,就都站着听罢。算是亏待了大家,将来回了大宋,进了汴梁,到时候,什么地方最贵,什么地方小娘子最漂亮,都算是我萧某人的,总不能让大家跟着我白白苦战一场!”
大帐当中,轰然一声都笑了起来。
此是战地,临时设立的大帐,当然条件好不到哪里去。而且萧言军中一切应用,除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