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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在战场的另外一头,西军大队也蜂涌而出,遮天蔽日一般的从燕京四下而出,扑向当面复辽军的散乱营地。金鼓之声震天动地,在燕京四下回荡。披甲西军之士,如墙而进。在大队前面,更有西军各部中精选出来的轻骑,红着眼睛冲在最前面。
乱军已经崩溃,萧言所部已经抢了先机。眼看就是燕地最后一战,这个时候再不争功,还什么时候去争功?
燕京四下的山川大地上,原来那些紧紧将燕京围住的大大小小营寨,在已经习惯了燕京城西军龟缩不出的局面之后,自以为西军战斗力不过如此,长久围困之后,城中乏粮,还有克复燕京机会的复辽军各部,这个时候只有放弃各自营寨,放弃自己好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家当,再没有什么指挥号令,各个渠帅身边只带着寥寥几名心腹,甚而单骑狂奔。只想夺路就走!不管是什么方向,只要能逃离这个死地就成!
西军一出,就是遮天蔽日的架势。数万甲士进击,这种场面,让这些得意了一些时日的各方渠帅,才知道自家这散乱军马,在正规军面前,在大宋唯一的一支野战主力面前,其实什么都算不上!耶律大石整练出来的军马,已经让他们以为是难得精锐,将来可以作为泰山之靠。可是和这数万西军精甲比起来,才知道耶律大石整练出来的军马,同样派不上作用!
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耶律大石根本不是要打算和这些宋军作战,而是积攒实力,留作将来。什么去西北面当住萧言,都是虚话。这个时候耶律大石说不定早就带着这几千人马走了!而他们这些被撇下的人,只有在这混乱当中没顶!
一个个营寨被西军大队踏破,西军兵力充足,又以步军为主,不用象萧言所部那样不顾直进,维持冲势。摧破一处营寨,还有时间翻检一番,西军毕竟军纪约束严,不会自家哄抢,有各军行军司马计点缴获。值得留下的东西拿走了,一个个营寨就被点燃。烟焰冲天而起,这一个个烟柱,仿佛就是一个个巨人的腿脚,紧紧追赶在不知道有多少只知道逃命的人潮背后。
除了这些还算按部就班向前进击的西军之外,西军当中精选出来的二三千骑人马。几乎就是西军全部能够骑战的人马了。他们却是不顾沿途营寨,不顾那些逃命的人潮,分成几百人甚至百十人的小队,拼命朝里直进。这些骑军,更加剧了逃命人潮的混乱,不知道有多少人跑得吐血,软倒在地,再给无数双脚踏过!
复辽军从西到东,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一个安全的地方,都拼命的在朝着中间奔涌。这从两面卷起的狂潮,终于会合,纠集成一团,互相冲撞,互相扰乱。再也逃不动的人们,散处四野,只是发出绝望的哭喊,只希望这场混乱能够早些过去,只希望自己能从这场莫名而起,又莫名而终的乱事当中,能够余生!
秦凤军所部,就以姚平仲率领的轻骑为锋尖,推进得最快。这个时候,姚平仲身边也只剩下了三四百骑人马。姚平仲一路行来,就算他们只砍倒拦在路前的人马,这个时候也已经杀得人人浑身是血。姚平仲带领大队,疯狂的在人潮当中左冲右撞,杀到酣处,他只是仰天大喊:“耶律大石何在,耶律大石何在!”
第二卷 汴梁误 第059章 破军(完)
耶律大石只是抱紧马脖子,在一片纷乱当中策马疾驰。几百骑军紧紧追随在他左右,耶律敌国烈当先开路,护持着他这位统帅,希望能杀出生天。
耶律大石此刻,已经再难清晰地考虑什么。他身上伤势也未曾全好,这个时候用尽全身气力,也只能保证不从马背上掉下来。
周遭惨状,此刻窘迫,让耶律大石忍不住在马背上苦笑。与其这样,还不如当日就在萧言手中,听他号令行事,还不用死这么多人
此刻有此感慨简单,可是易地而处,再来一次,耶律大石只怕还是会冒死冲出萧言军中,和董大郎他们会合!男儿大丈夫,只要有一口气,怎么会任人宰割?
此时命运,虽然已经是难以把握,对自己还能不能冲出去,耶律大石已经殊无把握。可是不到最后绝望关头,自己却怎么也不会放弃!
苦笑当中,耶律大石忍不住还想起萧言。自己听说这个名字,已经是被萧干和萧普贤女皇后联手赶下台来软禁当中的时候了。在得知萧干几万兵马被萧言惊走,失却对涿易二州掌控之后,还跌足长叹了一番。此子据说原本也是辽人,要是早点发现此子才华,得而所用,说不定大辽这点残山剩水,保住的把握就更大一些!
接着萧言就越来越显耀眼,在幽燕边地击破女真,拿下燕京。耶律大石也只是从侧面听到,他犹自有些不服气。要是大辽最后不是起了内讧,自家还掌握军权。怎么会有萧言这般威风声名,说不定他早就在战场上,为自己所败!
燕京陷落,耶律大石出奔之后,阴差阳错地落入萧言手中。和他打了几次交道,并没有觉得萧言有多少出奇的地方。一点感觉就是此子决断明快,胆子奇大,野心勃勃。为了稳住自家地位,甚而不惜卷起一场燕地大乱,以自固权位。似乎并不是多么惊才绝艳的人物。
直到此刻,他才真心佩服起萧言来。白手而投宋,麾下都是杂凑起来,自成派系的人马。只有什么仗苦打什么,什么地方艰难去哪里。咬牙不知道从多少次生死之间摸爬滚打出来。最后将麾下人马彻底统合,还淬炼成钢。其间血性勃勃处,坚忍不拔处,已经有这个时代第一流人杰气度,至于经验根基,这个还有时间去慢慢培养。有这份血性在,有这份见识在,有这份野心在,将来如何,当真不可限量!
只是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这横空出世的萧言,将来一飞冲天的景象!
耶律大石在马背上昏昏沉沉想着自己的心思,麾下那些还跟着他的骑军,以耶律敌国烈为首,还在拼死厮杀。
后面宋军紧紧地咬着,四下里更有不断应召而来的宋军骑士呼啸而来。不断的逼近,不断的在这耶律大石所部骑军队列当中狠狠咬下一口。不长时间之内,来的宋军已经有四五队,个个眼睛通红的死死盯着这几百人马。
耶律敌国烈也豁出去了,紧紧护持着耶律大石大呼酣战,不断引领大队变换前进方向。每个人都将坐骑速度逼到了极处,宋军甲士冲杀到这里虽然几经换马,但是激战大半天下来,每匹坐骑马力都是消耗巨大。而耶律大石所部马力相对来说还充足一些。拼死冲杀,几次还是夺出一条道路,躲过了宋军合击,没有让后面死死咬着的宋军大队追上来。
耶律敌国烈已经杀得人马都被血完全染红了,身上也负创几处。这个从辽东带着部族直逃进燕地,整个部族饿得奄奄一息,要不是耶律大石收容,说不定就得全灭,从此就对耶律大石感恩戴德,耶律大石掌握复辽军一开始就对他忠心耿耿的北地汉子,此刻也知道大家多半是无幸。可是耶律大石一生豪杰,现在跟在他身边的只有他这一个还算不上以前心腹的军将,此时此刻,他又怎么忍心弃耶律大石而去?辽国已然覆灭,他是契丹子弟,殉辽国社稷的契丹子弟已经不知道多少,他能和耶律大石一处,厮杀到最后同殉社稷,已经不算冤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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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又一队宋骑斜刺冲出,横在一处溪流之后。连日暴雨之下,这条溪流已经涨水不少。哗啦啦向东流淌。溪流左近,已经有不少人已经放弃逃命,趴在溪边大口大口喝水,哪怕溪水中倒卧着不少尸首也顾不得了。
溪流北面,是一片丘陵和树林交错的地带,一下将这里地势逼窄。没有太大的骑兵活动的空间,道路从丘陵树林之间蜿蜒而过,只有冲过此处才算是又闯过一道关口。可偏偏这队宋骑看准了此处,就拦在前面。不冲破他们,大家只有都在这里覆没!
耶律敌国烈深深吸了口气,带动了肋间伤口,顿时就是一阵剧痛。他咬牙忍住伤痛,提起沾满血迹,才从一名宋军骑士那里夺来的马槊,对身侧耶律大石道:“林牙,俺只怕是不成了,最多只能护送林牙冲过此处,前面路途遥远,林牙珍重!”
耶律大石从马背上直起身来,看着浑身浴血的耶律敌国烈,摇头苦笑:“敌国烈,某对你恩惠实少,你却报我良多!你已经尽力,自己顾命罢,弃马朝人堆里面一混,说不定还能挣扎出一条性命出来,某自家性命,交给自己掌握就是…………马槊给我!”
后面大队宋骑,呼啸着追近,这些不断加入的宋骑,足有四五百骑之多。那员大红披风,提着长柄大刀,厮杀骁勇之处在耶律大石记忆中自家当日军将无人能当的宋军将领,仍然追在大队的最前面。耶律大石疾驰中回头看看,神色已经放得再平缓不过,又说了一句:“马槊给我!”
耶律敌国烈在马背上摇摇头,一指身边还紧紧簇拥着耶律大石的百余儿郎:“能跟着林牙到此处的,都是当日逃难辽东,为林牙收容之辈。天下虽大,俺们契丹儿郎已经无处可逃,不如就还了林牙当日恩情!此刻能死在俺们大辽最后一名豪杰身侧,余愿已足!”
最后一句话耶律敌国烈几乎是直着颈项大吼出来的,呼喊声中,他已经跃马上前,耶律大石身侧骑士,也呼啸而前,纷纷踏过溪水,再不闪避,直直撞入拦在前面的宋军骑士大队当中!
厮杀呼喊声顿时响起,耶律敌国烈一槊捅下一名宋军骑士,那马槊也被宋军骑士带落。耶律敌国烈再无兵刃在手。合身就扑向另一名宋军甲士,和他一起滚落马下。旁边一名宋军甲士掠过,伏身一刀。准准砍在耶律敌国烈颈项之间,血光顿时冲天而起。
而其余耶律大石麾下骑士,此刻也纷纷落马,他们虽然鼓起最后一丝血勇。却仍然不是这些剽悍精锐,已经不象是南人能练出来的骑军对手,转眼之间就死伤大半。那队宋军甲士更趁势反冲,眼看就要越过溪水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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