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皇城司也是一般,权限还比锦衣卫东西厂之类的小多了。大宋本来奉行的就不是特务政治,无非是让禁中官家多一些上情下达的渠道而已。皇城司更多的是在市井当中打探一些消息,搜集一些流言。最多对某些碍眼的人物奉上面消息加以监视,看能不能运气好搜罗一些罪证罢了。就算大宋枢密院职方司,这等已经有了军事情报机构雏形的正式衙门,也是从各地行人,往来行商,甚而出使使节当中搜集情报,加以综合整理的一个简陋的情报分析部门,绝对没有什么做湿活行动机构,在外国甚或国内各地设立情报站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皇城司对李师师这里的监视,也就是源头监视,保证萧言身影不会出现在马前街能登堂入室罢了。去盯着李师师身边每一个人的动向——抱歉,皇城司的这些所谓大宋特务们连这个概念都不曾有啊。而且就算有这个概念,皇城司又岂敢?李师师一旦发现,轻巧巧一个枕头风吹过去,大家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大家不过配合枢府行事罢了,皇家鹰犬转而为枢府奔走,正觉得委屈呢,绝不会多出一分气力。反正最后担着责任的也是吴敏那个一脸方正的老家伙。
对付这些皇城司,甚至都不用萧言出主意,参与其间的高衙内,石衙内之类就能将事情办了。应对手段也简单得很,知道这小娘下值时间,找个小门,随便用个什么运柴炭泉水菜蔬的车马,轻巧巧便将人接出来了。路上也绝对不会碰见穿着黑袍盘领,佩戴着什么大宋皇家调查绕计局徽章的精悍汉子设立的检查站…………如此便能应对,让憋了一肚子谍战桥段,准备施展身手的萧言深深感到一种满腹才华,无处施展的空虚寂寞冷。
但是泡妞手段,萧言就很是参与其间了。
这双螺垂钿的娇俏小使女,自然是对张显极有好感的。自从那日赛事后,一帮人营造机会,硬是凑出一个巧遇场面。方才在赛场上击中了每个观赛大宋小娘子心底的运动健将,人人高呼的张郎君衣衫齐整,体态挺拔,嘴角带笑,以一种最为潇洒不羁的姿态和这小使女招呼的时候,这小使女心都快停跳一拍了。
运动健将,汴梁浪子郎君,就对汴梁城中女孩子有这么大的杀伤力。这小使女其实也是盈盈十六的年纪了,在这个时代来说,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年纪。而是正该谈婚论嫁。有宋一代还有个奇怪现象,高门当中,反而比这些平民家庭成婚晚上个几年。
小使女虽然在李师师身边得到了甚好保护,但也是在瓦子里面长大的。平日里见着的就是这风流事物,自己岂能不偶尔幻想,也能侧身其中?
接下来自然就是再自然不过的约会,大宋时代这上面本来就控制得不甚严。更不用说这小使女是瓦子里面出身的了。李师师身边使女又多,虽然这是最得宠的一个,汴梁又繁华,退值之后出去耍乐游嬉一番,李师师都不会来拘管。
汴梁号称不夜,每逢夜间,沿着汴河两岸,男女共车把臂同游,是再自然正常不过的景象。就是一些士大夫门第,都偶尔不免,更何况小使女这个民家女子?
那些衙内们贡献的泡妞手段,自然就是坐最好的车子,樊楼杨楼这等高档地方最好的包厢,最豪阔的出手,最多的娱乐项目,最热烈的奉承,最小意的呵护。一切都是对他们而言无往而不利的解数。
可是萧言却对这个张显泡妞问题进行过了最为严肃的分析,这些手段,无非是衙内们的寻欢买醉,逐一夕之欢的手段。女娘虽然奉承你们这些衙内,无非也是逢场作戏。
可这小使女是李师师身边出身,什么未曾见过?自家主子,随奉的是大宋第一人。如果想真正打动这个小使女,还是从她出籍之后,还是指望能有一个安稳人家这上头着想。
张显堂堂一表,凛凛一躯。在球场上充满了精悍的雄性气息,这是打动这个小使女的张本。让这个小使女情愿委身,一心总在他身上,为他着想,却还是要在这个能为她将来提供可靠的承诺上头用力才是啊…………
于是在萧言胸有成竹的指示下,这几天张显和这小使女的秘密约会,都是选的安静地方,不嫌寒酸也绝不奢华的地方。甚或将这店面其他地方都偷偷包下来,刻意营造出一个安静两人低低而谈的气氛。
张显说说当日自家在乡里生活,怎么辛苦却是安稳度日。长大一些追随岳家哥哥去宋辽边境为人赶脚,遇到了当日军中有大本事的人物,怎么打熬身体,锻炼武艺。怎么辽人打草谷,激得他们几条汉子愤而投军…………投军之后,得遇萧言。怎么样在他麾下东征西战,拼死厮杀。无数次险死还生,但却始终意气昂扬。燕地这些惨事张显都是一一亲历,更不敢想象大宋也沦落到这般处境。所以临阵之际,从来未曾有一次后退的。而那位本该由他们拱卫保护的萧显谟,却几乎每次都要冲在他们前头,大呼着率领他们直直撞向敌阵!
既然真实,张显就说得自然。这种经历,本来就有一种最为深沉,最为能打动人的力量。不知道几次将这小使女听得泪眼朦胧。而萧言的高大形象,也悄悄的在这个小使女心目当中竖立了起来。
说到自己经历再多的险境,张显还能嘴角带笑。有时还笑骂两句哪个对手运气实在不好,差一点就能刺倒自己了。但是谈及自己留在相州的父母兄弟,却不自觉的有点泪星。报国报家,从来不能两全。但是自家随着萧显谟在燕地厮杀,也许是最为能够保护自己家庭的手段。女真崛起又凶悍绝伦,大宋可用之兵实在不多。厮杀上阵是免不了的事情。只怕今后,也少有能顾及自己老父老母的时候了…………这些心事,除张显之外,萧言麾下,人人都有。可是却少有人会说出来。大家都是经历了燕地两年战事的,知道一旦此国不守,自己家中会遭遇什么样一番景象!就当爹娘舍出自己这么一个儿子就是。有这么一个统帅肯领着大家死战,大家也没什么好遗憾的。要是再能成家,留下香烟后代,那更是意外之喜。正因为自己将来要再上沙场,如果有什么好女子愿意跟随自己,那只有疼爱呵护,百般依从——这几句肉麻话却是萧言逼着张显背熟,要以最深情的语气,对着女孩子的双眼柔柔说出的。要是胆子大,还可以握着女孩子的温软小手,才是最有杀伤力的。
可是张显毕竟皮薄,只敢说话,没敢动手。
小使女毕竟年纪还不算大,不知道征夫之妇,将来悬望良人之苦。爱郎战死沙场,将来数十年午夜梦回呜咽之痛。只是为张显每一句发自肺腑的话所打动。只是为张显这种汴梁城中绝对看不到的男儿气概而深深迷醉。
如此男儿,岂能不是良配?张显虽然没有居官,却有出身文字,大宋武阶已经攀到了三十三阶,比高忠武的阶官都高。只要恩主萧言用事,随时都可以得差遣的。家世清白,未曾婚配,而且必然是在汴梁居官的,安家也在汴梁————嫁出去到相州当媳妇,也是小使女不敢想的。
又是如此堂堂一表,凛凛一躯,球场上万众瞩目,说出自家良人是谁哪里都有面子。而且还如此诚实可靠温柔体贴。一副绝种好男人的模样。自己一个瓦子里面长大的女孩子,就算是有点体面积蓄,还能期许到更好的么?
萧言深情泡妞之策,大获成功。
不过几天,两人已经吞吞吐吐的互许将来了——大宋不象后世,就算可以出籍使女自择夫婿,也算是自由恋爱一种。可都是冲着结婚去了。再没有两人之间谈个一年两年的道理。
双方合意,男的愿娶,女的愿嫁。几次差不多就可以定论,一旦到了这个可以以身和未来托付的时候,就可以说些比较私密的话了。而且这个时代,女孩子一旦认准了你,当真是全心全意为你着想。哪怕张显就吞吞吐吐的说出自家恩主处境,看能不能通过对方恩主沟通官家,自陈于御前。女孩子都会竭力帮忙想办法,觉得自己受了利用的心思浅————自己不是也捞着一个好夫婿了么?张显如此实在还有点腼腆的军汉,如何会欺她?更不用说萧言那孤心苦诣,转战绝域。但是回汴梁却为人压迫,不得为官家效力的高大形象,早就在那小使女心目中竖立了。
不管在哪个时代,人总是有一点英雄情结。就算自己和英雄不沾边,但是得便为英雄出点气力,一个个还都是心甘情愿。
今日张显在白天就赶着和小使女一会,说的就是这比较深的事情了。
听到萧言一动问如何,张显的脸忍不住又有点红。不知道想起约会过程当中什么事情。当下吞吞吐吐嗫嚅道:“玉钏儿说了,一定设法。小姐最为疼爱于她,有些话大着胆子也就说出来了…………成数是不敢保的,但有一份力,便尽一份力。等她的消息就是…………一有消息,就通过火头传出来,那火头和她沾亲,最可靠不过。”
萧言一笑点头。
有这句话便是成了,以萧言现在处境,以李师师皇家二奶的身份,自然没什么确保可以登堂入室的绝好手段。别人在弹精竭虑,萧言何尝不是将每一种可能都运用到了极处。也指望着能有三分运气。自己在这汴梁,本来就不可能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现在这般,已经是做到了极处。自己一路走来,不都是这么惊险万分?
这贼老天,一时半会估计还不想收了老子,在这汴梁城,也是一般!直到有一天,老子终要将所有一切命运的变数都握在掌中,让你这贼老天也只能干瞪眼!
除了这个小使女玉钏儿外,自然萧言也用了些别的手段辅助。比如那个教养李师师长大的妈妈,这些日子也很使了不少钱,而且都是能砸死人的数字,将来功成还要更多,说不得萧言还让她三分足球之戏的股份,让她能富贵终老。这妈妈也答应全力周旋效力。李师师多少还要赏她这么一点老脸。
等身周人都在为萧言说话,李师师就是再不情愿,也总能会上一会罢?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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