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肃贵妃满心思琢磨的就是这个,半响之后,才自失的一笑,这萧某人到底是何等人?打仗能平燕,经营起财计事来也这么了得!这些时日下来用一个铜字,就搅出了如此局面,让人浑忘记了他曾经是个统领大军,灭了雄居北地百余年辽国的一名大军统帅!此子能硬能软,现在朝堂当道诸位,只怕将来未必能斗得过他!
正在反复思量之际,就听见外间传来脚步声轻响,却是一名心腹宫娥款款而入,深深行礼下去禀报:“娘娘,三大王与萧显谟到了,正在外间等候。”
懿肃贵妃缓缓端坐在珠帘后,懒懒挥手:“关防可紧密么?没外人看见罢?”
那宫娥垂首回答:“三大王与萧显谟从甬道而入,娘娘这里,谁都避得远远的,谁也看不见。”
懿肃贵妃一笑:“我是不怕什么的,就是传出去对萧显谟有些不好听。既然无事,也就罢了,传他们入内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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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轻轻响动,却是赵楷和萧言,一前一后走进这雅间当中。
赵楷嘴角带笑,一副心情爽朗的模样。今日带萧言来此,的确是懿肃贵妃遣人求到了他的头上。他是皇子身份,又提举皇城司,到懿肃贵妃这里自然是百无干碍。关防稍稍紧密些,他元随众多,带着萧言一掩,轻易就能到了懿肃贵妃这里,可称神不知鬼不觉。
太子和懿肃贵妃之间,自然是较为生分。太子是个端拱简朴的性子,对于懿肃贵妃在禁中招揽财货自然是看不惯的。懿肃贵妃也从来没有想过将来能指望太子,反倒是和赵佶宠爱的嘉王赵楷亲近一些。但是懿肃也是聪明,就是亲近也绝不过份,丝毫不朝易储之争这潭混水里面沾边,不过央及赵楷来帮这个忙倒也不直什么。
赵楷得了懿肃贵妃之托,就在赵佶面前打旋磨。而赵佶待他,丝毫不因为他这几个月在宅邸闭门养望而有所变化,仍然是一副爱重模样。赵佶要召萧言,赵楷自告奋勇的就领了这个差事,顺手就带到了懿肃贵妃这里。
今日在圣人面前讨了好,又帮了懿肃贵妃这个忙,还旁听了萧言理财建议,自觉得对国家财计之事见识大有长进,往来周旋之间,还和萧言这个他已经相当看重的人物拉近了关来。懿肃贵妃要和萧言谈的,自然是发财的事情。他在旁边,怎么可能不跟着沾光?要行大事,非钱不行,眼见就有丰厚进帐,一举数得,饶是他在养气上面下了很大功大,这个时候也禁不住神采飞扬,顾盼之间,风流倜傥。雅间之内侍候懿肃贵妃的宫娥们看着这位风流王子,个个心中小鹿乱撞,两颊飞红。
走进雅间,看到懿肃贵妃端坐珠帘之后,回顾身后一直默然不语的萧言一眼,深深一礼就施了下去。而萧言并没什么异常表现,同样也跟着默然行礼。
懿肃贵妃掩映在珠帘之后,淡淡开口:“今日召见萧显谟,实在是唐突了。然则萧显谟管勾禁军财计事,还要应奉天家。我替官家当着禁中半个家,禁中嫔妃,倒有大半出身在禁军将门世家当中,也关系着她们外家的事情,不得不召萧显谟来询问一二。为的也是天家之事,也说得过去,就是有些委屈萧显谟的名声了。
萧言外表沉静,内心却在苦笑。自己谄媚赵佶,勾搭李师师不算,现在连赵佶嫔妃也得巴结上了,奸邪幸进之辈,自己坐得稳稳,怎么也扳摇不动。可是当今大宋,自己要进身,要在将来行大事,也只有走这条道路!
对着懿肃贵妃,和对着赵佶自然是不能一样,必须得自顾点身份了。而且要是没料错,和这位隐隐约约能看出是个熟女美人的懿肃贵妃,此次就是来谈生意的。太下作一些的话,谈生意的时候就得截截退让了。他们这些人都想一个铜字,自己又如何不需要钱?自己根底不足,要措置多少事情,有的时候只能以钱开路了————说实在的,论起招揽人心,用钱砸比其他方法,也要有效得多。
当下萧言起身稳稳开口:“既然应奉天家是下臣本分,那么求见于贵妃也没什么。只是此事可一不可再,若是再有见召,下臣也只能婉拒了。”
懿肃贵妃一笑:“本当如此————来人,赐嘉王与显谟座,送上饮子。”
几名娇俏宫娥送上锦墩,再奉上饮子,就默不作声的退下去了。
懿肃贵妃沉默一下,看赵楷与萧言略略沾唇就放下饮子之后,才缓缓开口,吐字清朗,每一句话都说得极稳,宛然就是一个精明的商界女强人。
“显谟经营起这个球市子,我今日也亲见了,果然名不虑传。数月之间,在汴梁经营起这么数百万贯的收益,实非常人所能做到。官家看重,也正因如此。现在显谟所领差遣,更是几乎将枢密财权,除了西军之外都放在了显谟身上。以显谟手段,自然不难是大有施展…………显谟所为,除了应奉天家,补益国用之外,禁中诸位,还有禁中外家连同汴梁多少大族,将来衣食,也实赖之。若然这些人不稳,显谟什么展布,都难以进行下去了,这岂不是屈了显谟一身本事?显谟大才,不足而立,就已经身居高位。十年之后,执政之位也未尝不能指望,正是大宋将来中流砥柱。如妾辈居于深宫,也要仰赖显谟辅我大宋朝纲的。妾辈女流,见识浅薄,不当士大大一笑,却不知道显谟以为妾辈所言,有没有一些道理?”
第二卷 汴梁误 第110章 庞氏骗局(补完)
萧言一笑,这懿肃贵妃果然干脆爽快,直指主题。来到汴梁,和人打交道都是反复周旋。和这个有些象后世女强人一流的懿肃贵妃对谈,倒是胸怀一畅,感觉不错。
懿肃贵妃所言,再明白不过。你萧言在汴梁做出这番事业,最后惊动赵佶,得到如此地位,和他们这些人是分不开的。你现在手中掌握着更多资源,要做出的事业只会更大。应奉官家,弥补国用,这是你的正分差事,且不必说。我们这些人,也要跟着水涨船高,有更大的好处。不然就是我们这些人横加阻挠,也够你受的。现在就看看你能许下什么样的好处来罢!
在心中稍稍一转,萧言就缓缓开口:“萧某南归粗鄙之人,得圣人垂顾,诸君抬爱,才得稍有寸进。于心岂能不凛凛惕惕,生恐将来误了大事?贵妃所言,自是正理。天家外家连同禁军将门世家,都是国朝支柱,只要得安,大宋就安了大半。萧某人岂最不小心从事?然则萧某初领差遣,力薄任重,整理禁军财计事,非一段时日不得见功,眼下只能勉力维持这个局面,不敢许诺什么。只有萧某人掌握更多资源,才能做更多事情。上可慰圣人垂顾,于国计稍有弥补,下可对与萧某人同行此事诸位,以至四处安宴。现在要萧某人许什么,却是不能的————这段时日,只要对天家应奉之事不至于误什么事情,想必萧某人还能勉力支撑的。”
萧言开口也很实在,整顿禁军财计事,不用说是麻顾事情,怎么也要一段足够长的时间。不彻底掌握禁军财计的资源,就不能放手行事。现在要许好处办不到,只要能先将许诺赵佶的二百五十万贯来自球市子的应奉如数交差,冲着这笔钱的份上,赵佶想必也暂时不会动萧言什么。
萧言这番话一说出,懿肃贵妃脸上就情不自禁的挂上了一层寒霜。隔着珠帘,萧言就当没看见。
旁边却慌了赵楷,他是居中说合的。此等中人,双方谈拢了,他自然是处处沾光,处处承情。双方谈崩了,他这个中人就里外不是人了。他经事少,这个时候忍不住就有点慌乱,忙不迭的开口:“显谟,你不是有以球市子收入作为支撑吸纳财用的打算么?吸纳了这笔财用,应奉天家一部分,弥补国用一部分,还有不少,同样不是可以做出多少事情?怎么说就能勉力维持呢?以萧显谟手段,何至于此?”
萧言转头,静静看了赵楷一眼:“以球市子收入为息,发债吸纳财用,本不是难事。一年七百万贯利息按照一分利算,七千万贯也吸纳来了。此事萧某人稳稳图之就可,实用不到其他助力。圣人垂顾萧某之情,弥补国用之重,这般收益,萧某人如何敢轻许什么?只要萧某人在这上头做好自己本分,其他的也就不用多想了。”
赵楷一怔,不知道萧言怎么态度突然变硬了。他是很少被人这么顶的,恼怒倒不至于,赵楷这些雅量还是有,对于萧言这等他看重且要一心拉拢的人更是宽容,只是一时僵住,转着心思想着怎么筹措词句答复。那边懿肃贵妃却在珠帘后嗤的冷笑一声:“一分利的债,显谟去哪里借去?就是青苗贷,也有三分。汴梁放债,多有至七分者,甚至一年下来就是倍之。凭借这七百万贯利息,只怕显谟连两千万贯也拉不来!而且这七百万贯当中,显谟能动用的是多少?恐怕只有应奉天家的二百五十万贯罢?”
萧言心下感叹,这才对嘛!这才是谈生意的样子。来到这个时代,不忌讳言利的,自己所遇,也就是懿肃贵妃这么一个女子而已!和她打交道,真是爽快。
当下打叠精神,立即就回了一句:“诸大家放债,一年能放多少笔?七分之利,每笔又能放出去多少?放出去的,还上的有多少,还不上的有多少?岂有一次就能放出几十万贯,每年稳稳就收数万贯的贷家?”
这句话反问得极其实在,也问到了根上。民间放贷,本就是细碎,一笔几贯的都有。帐目细碎,就需要极大精力,用更多人去管,投入如此之多,自然就要求回报高。还不上的也是众多,白白就放淌掉了。一家哪怕是有几十万贯闲钱,能放出去生利的有几万贯就算了不起。而萧言坐拥这个巨大的融资平台,不管从规模效应还是从风险上来说,比起来优越处何止十倍。省心省力,回报率虽低一些,但是规模在这儿,每年所得只会远远超过自家私下放债。穿越客就算是不懂科技,不会造大炮造玻璃,现代金融手段拿出来一些在这个时代也很容易风生水起,当然前提是你能爬到运用这些现代金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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