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应援了罢?至少也是要派遣人马前来联络了应州了!
过了少顷,远处翻腾的雪尘更加分明起来。应州城外屯驻的女真军马也发现了南面动静,随着号角传令之声。先是轻骑从小堡中疾驰而出,组成一个个小队前去哨探。大队的女真军马出外整队,披甲持兵。几面大矗之下,披重甲的女真亲卫也拥出了银术可。远远而望,他那身鎏金错银的重甲,也分辨得清楚。
随着矗旗挥动,号角传令。女真军主力开始列阵,向前稍稍推进。在应州城塞中缴获的几张床弩也在堡墙上张开,粗大的弩箭安置好,箭矢反射着冰寒的雪光。全军都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看到女真军动向,寨墙上的人更是兴高采烈,一名军将重重以拳击掌:“俺就说南面援军也该来了!岂有丢下应州不管的道理?也该来打探打探消息了么!”
接着马上这军将就红了眼睛:“伤俺们几百袍泽,这血仇,这奇耻大辱,终要有报!只要能离开这寨子,俺这条性命,就当扔在女真鞑子阵前了!说什么也要杀了这叫什么鸟银术可的酋首!”
寨中更多的人听到了外间动静,女真军调动的号角到寨子里面也清洗可闻。寨中守军几乎全都上了寨墙,翘首向南而望。
此刻他们既盼着南面援军到来,却又羞于见南来袍泽。几百健儿,尸骨抛在应州,险关雄塞一夜间落于敌手。神武常胜军成军以来,何曾有过?
只有以血还血,以命还命!
在应州城龙首寨两军的目光当中,南面的动静越来越大。雪尘当中,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大队黑点也似的骑士缓缓而来。
银术可麾下轻骑谨慎的接触上去,稍一盘旋,就打马直奔入这大队涌来的人马当中。然后就疾驰而回,哪怕在龙首寨上,似乎都能听见这些女真轻骑哨探的欢呼乱叫!
再过一阵,南来军马越来越看得分明。一匹匹身高体健,鬃毛纷乱的辽东军马,驮着身子矮壮,头戴皮帽,一张大饼脸的女真甲士。一面面矗旗飞舞,都是女真人的谋克旗。数十女真重甲亲卫拥着一面更大的矗旗,矗旗下亲卫间就是数名女真军将。
这支军马怕不有千余人上下,座骑倍之。散处雪野之间,卷起好大声势。而应州城塞外列阵的女真军马顿时也动起来,加快速度迎了上去。不多时候,两军就混在一起。女真甲士纷纷下马互相拥抱欢呼,矗旗飞扬,人喊马嘶声激起老高,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南来的是女真军马!而不管是武州王贵军,还是河东岳飞韩世忠军,依然是看不见踪影!
龙首寨上,所有人心都沉了下来。一片静默,只传来大队女真军马欢呼雀跃之声。每个人一颗心似乎都堕入谷底。
南来女真军,定然是前些时日扫荡朔州的那支军马,现在移师南来。难道武州王贵军已经被击破了?更或者连河东援军也都被隔绝了?
若无援军,就算龙首寨是险绝之地,又能支撑多久?
郭蓉冷着脸看了少顷,冷哼一声,开口大声道:“女真鞑子聚在一起,到时候杀起来更方便!两三千女真鞑子,还有内应,费了牛劲才拿下应州,死伤不比我们少。武州河东军马加起来有多少?这些女真鞑子没那么大本事!养精蓄锐,等着援军到来,为死难的那么多弟兄报仇!给这点女真鞑子就吓倒了,姓萧的还整日向我夸称你们有多强呢,我都替你们觉得丢人!”
寨墙上军将士卒给郭蓉这番话说得面红耳赤,他们都是百战余生的厮杀汉,经历的艰危场面,远远过于郭蓉。不过但凡一支军队,总是习惯了在一军建制下作战,互相呼应,集团作战。孤军悬于敌后,不得大军消息,又才经历一场败绩,难免略微有些惶恐,更忧心女真鞑子拼死抢下这条通路,现在又主力集结,战事不知道又会向什么方向发展。想得多了,反倒就不如郭蓉心思单纯,意志坚定。
郭蓉一掀身后披风,转身就走:“我倒要看看,这姓萧的到底什么时候才来!”
说完就转身大步而去,十三做为亲卫,紧紧的跟在郭家大小姐身后。留在寨墙上的军将士卒面面相觑。
原来看到眼前景象,郭家大小姐的反应是怒俺们萧显谟来得太迟,半点也没想到怕这个字,更不关心战局向什么方向发展。在这上头,俺们的确是远远不如郭家大小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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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龙首寨上郭蓉他们注视着两支女真军马会师,在应州西南面连绵群山之间,也有一支小小的军马注视着远处的应州景象。
这支军马正是田穹所领那几十名骑士,这几日他们钻进群山之间,避开女真军娄室部巡骑哨探,不知道吃了多少辛苦,牵着座骑走了多少险路,才赶到应州左近。原来一人双马,现在只能勉强保证一人还有一匹座骑。人人须眉皆白,脸上全是寒风割裂的大大小小血口子,瘦得脸颊上颧骨高耸。
赶到此间,他们才发现远处应州,已经是这片劫后景象,女真巡骑哨探也在应州城内城外出没。他们来迟一步,不知道女真鞑子用了什么手段,打下了这座坚城!
对于现下突然爆发的这场战事而言,就是不折不扣的噩耗。应州已经是这场战事的关键,神武常胜军守住此间,南下女真军主力就被隔绝在云内,河东主力赶上来之后,想搓这些女真鞑子圆就圆,想揉他们扁就扁。可是应州一失,女真鞑子就取得主动,进退自如,而且西京大同府的女真军主力,更不知道会有什么动作!
所有人看到应州沦陷惨状,心比身外天气都要寒冷十倍。
唯一差堪告慰的好消息,就是龙首寨上,依然有神武常胜军旗帜在!也不知道郭家娘子,是不是也安然退到了龙首寨上面!
应州既然如此,田穹所部这数十骑也无力回天。唯一能做的,就是遣传骑昼夜兼程回返,先将此间动向回禀。其余骑士,看能不能和龙首寨守军建立联系。
孤军困于敌后,知道外间有援军和不知援军动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外间有援军消息,守军更能支撑下去!
而且田穹也注意到,女真军马虽然攻陷应州城塞,却也一副元气大伤的模样,每日离就缩在城塞外小堡当中,就是遣出军马似乎也是去搜集粮秣的。应州城塞内,几乎是空无一兵一卒。巡骑哨探也派得不多,夜间几乎就是漏洞百出,不费什么气力就能潜越过去。
在大致摸清眼前女真鞑子动向之后,田穹就准备今夜趁机潜越,看能不能直入龙首寨中。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惊动不了女真鞑子,而郭家娘子如果在龙首寨,说不定还能护送她趁夜潜越出来!
可是一番谋划,又成泡影。今日娄室所部,居然更加向北移动,前锋已经抵达应州,与这里女真鞑子会师一处。有了这些军马加入,应州左近就稳固的掌握在女真鞑子手中,再有什么动作,都万分为难。而南来军马,也更难夺回应州这要紧所在,云内诸州,从此就对西京大同府的女真西路军主力彻底敞开了!
田穹蹲在山顶上,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切,他嘴里叼着一根枯草,半晌才抖动一下。
他麾下军士,也都陪他蹲着,一个个也都脸色难看,谁都不肯说一句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田穹才低声道:“今夜不用行事了,遣人回去,将这最新军情回报。”
他麾下一名使臣答应一声,又问了一句:“俺们该怎么办?”
田穹哼了一声:“吃这么多辛苦才赶来,还回去不成?就盯在这里,看牢这些女真鞑子一举一动!”
那使臣又问:“不去龙首寨了?”
田穹摇摇头:“龙首寨坚固,加了几千女真鞑子,一时半会也啃不下。除非他们抓几千生口用命慢慢填…………俺们现在要贸然动作,就是白送这几十名弟兄的性命…………就在这里看着!女真鞑子扫荡朔州之后,又移兵至此。抢了不少粮秣,他们不在朔州舒舒服服的避寒吃喝,就是死也要保住应州这条通路…………俺总觉得,西京大同府的宗翰,一定会有什么动作!这一仗,是越打越大了!”
听到西京大同府宗翰要动,那使臣脸色有点发白。那可是上万女真鞑子战兵,还不知道有多少各族辅兵。几千女真鞑子就震动云内,抢下应州。再来那么多主力,就是河东军上来,还不知道该是如何一场苦战!
田穹吸了口气,狠狠的将口中枯草吐在雪地上:“要是西京大同府女真鞑子来了,这一仗,燕王就不能不来了!直娘贼,又是一场大战!俺们神武常胜军,总是遇上这等死战!”
说着他就招呼麾下,从山顶退下去,觅避风地方过夜,既然要在这里耽搁,就要更好保持住人马的体力。有什么军情变故,也好及时的传递回去。
田穹也是老行伍了,现在他就有强烈的预感,也许要不了几日,就能看见女真大军,源源不绝的自北出现,铺天盖地的压在神武常胜军面前!
此时此刻,只有不去想龙首寨了。
临退下山头的时候,田穹深深望了龙首寨最后一眼。
十三,你逃出来了么?在这龙首寨上么?
你可得活着!
第二卷 汴梁误 第251章 朔气寒(完)
女真两军会合欢呼之声,直震得山鸣谷应,山间树上雪粉簌簌而落。
这两支军马,间道深入,苦寒天气转战千里,都吃足了苦头。瞻军之资,全靠掳获所得。饥一顿饱一顿不必说,还得连续战斗,在风雪中疾驰赶路。饶是女真军马强悍坚韧,也人人都瘦脱了形。身上衣甲残破,胯下健马也都掉了膘,久矣未曾修剪的鬃毛又长又乱。
几千女真军在这等天气下深入云内,可称孤注一掷。要是应州这条通路打不开,一旦遭遇不测,全军覆没也不是意料外的事情。现下两军会合,应州要隘已在掌中,怎么能不让这些女真鞑子欢喜若狂,直发出一阵阵兽吼也似的欢呼声?
在满面喜色的亲卫簇拥下,银术可与娄室两面大矗会合在一起。猎猎舞动的矗旗之下,银术可与娄室两人跳下马来,狠狠抱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