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惟宗双眸盯着刀尖,手腕用力挥下,只听“啪嗒”一声,惟宗循声望去,一柄竹刀跌落在地,而它的临时主人则是一脸不解地看着,一声暴喝:“菊丸,练习不专心,竹刀落地,实在是太松懈了,绕剑道场二十圈。”
“那是我手滑喵……”
“五十圈。”
本想说话的惟宗看着真田那张没有半点表情的脸时,意识到自己也是过河的泥菩萨,连忙收回视线,避开了菊丸投来求救的目光,放在了刀尖,这个时侯他完全可以确定这位临时教练是在打击报复了。
“……是的喵。”菊丸见SOS信号没有任何功效,便转身出门乖乖地执行临时教练的命令了。
惟宗心有余悸地盯着刀尖,大气不敢出一口;他感受到临时教练投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了,过了一会,真田冷冷地说道:“惟宗,速度不够,气势不够,力度不够,声音不够。”
一个接着一个缺点将惟宗打击得体无完肤,他耷拉着脑袋,依旧不敢说话。
“再来!”
“是。”
“再来!”
“是!”
“稳住重心。”
“是!”
“继续,两百下。”
“是。”
“如果出错,重新计算次数!”
“……是。”
“不要松懈。”
“……”
竹刀“吧嗒”一声追随着前一位小伙伴的脚步落在了地上,胳膊微微颤抖的惟宗一屁股坐在地上,酸痛不已的胳膊已经无法抬起,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剑道服上,一团墨色在靛蓝色里逐渐蔓延开来,这个时侯,微微合上的门被推开了,菊丸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衣袖卷到了肩膀处,被汗水浸湿的红色短发贴在了鬓间。
同病相怜的两个小伙伴对视一眼,眼眸中均露出了一抹恐惧的神色。
“喝水。”真田将其中一瓶水抛给了菊丸,拿着另一瓶走到惟宗面前。
惟宗试图举起手,却发现那是徒劳,他冲真田苦涩地笑了笑:“麻烦真田君放在我旁边,我一会喝。”
真田闻言,看了惟宗的手臂一眼,眉头微微一皱,拧开瓶盖,凑到惟宗嘴边。
惟宗一愣,随后一笑,张嘴饮下几口水,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足够后,真田拧上瓶盖将水瓶放在了惟宗身旁,转身离去。
“谢谢,真田君。”惟宗看着真田的背影,道了声谢。
“没什么。”真田走到那副书法面前,转过身,跪坐在木地板上,微微阖上双眸,不再发一言。
惟宗抿了抿嘴,也不再说话。
菊丸将气息喘匀后,蹑手蹑脚地走到惟宗身边,坐下,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又触到了这位黑面神教练的眉头,让他再绕着这剑道场跑五十圈。
惟宗转头看着菊丸,伸手拨了拨他那被汗水沾在脸颊上的头发,红发大猫探身拿起放在惟宗另一边的水瓶,拧开瓶盖,再度凑到了惟宗嘴边。
惟宗又是一愣,垂下眼帘,看着光秃秃的瓶嘴,摇了摇头,他喝饱了,一点都不口渴。
菊丸固执地举着水瓶,一眨不眨地看着惟宗。
看着圆溜溜的猫眼中流露出来的某种情绪,惟宗瞬间明白了大猫此举的缘由,嘴角狠狠一抽,一脸无奈地张开嘴巴,菊丸的手腕微微倾斜,水倒进了惟宗的口中,谁料大猫没有掌控好水流的速度,来不及咽下的水从口中漫了出来,惟宗被呛得忍不住咳了起来。
这边的动静似乎惊动了闭目冥思的真田,只听一道冷冷的声音:“惟宗,菊丸,浪费水资源,绕剑道场三十圈。”
气渐渐顺了过来的惟宗不由得在心里哀叹一声,看着被水打湿的前襟,在菊丸的帮助下从地板上爬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小房间,执行命令去了。
明媚的阳光下,夏风徐徐,空气里夹杂着大海的气息,两青年正迎着太阳跑步,而一面无表情的黑发青年则跪坐在走廊下,双眸微闭,屋檐下的铜铃随着风的步伐轻轻摇晃,清脆的铃声混合着洗手钵沉闷的咚咚声,再加上夏蝉的鸣唱,合成了一曲名曰夏日。
作者有话要说: 噜啦啦啦啦
☆、Chapter 2
夜幕阑珊,惟宗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家,附带的还有真田老爷子赠送的剑道服和竹刀,刚踏上走廊便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动也不动,心疼外孙的风老爷子看不过眼,狠狠地瞪了亲家公一眼,将正在翻阅的书塞进裤兜里,连忙翻箱倒柜地找出一瓶药油从头到脚地帮惟宗疏通血脉,按摩筋骨。
被瞪的惟宗言及瘪了瘪嘴,道了一声“真没出息”后转身离开。
风老爷子唯有干瞪眼,手下的力道不由得加大了。
“嗷……”惟宗忍不住叫出声来。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弄疼我的宝贝孙子了。”风老爷子一脸心疼地说道,“臭老头真是的,练那玩意儿来干什么,不会功夫怎么了,我孙子跑得快就行了呗。宝贝啊,外公跟你说啊,以后遇到哪些杀人犯啥的,有多远跑多远,不要去瞎搀和那些事,上头要是派到你头上了,你也给他推出去,知道么?”
惟宗没有回应。
“宝贝?你听到外公跟你说话了没?”
惟宗依旧没有回应。
“臭小子!”
“你嚷嚷什么呀,小闻睡着了。”风老太太白了丈夫一眼,将一条薄被盖在惟宗身上。
“哎呀,看来是真的累了,可怜的宝贝,遇到这么不着调的爷爷。”风老爷子看着沉沉入睡的外孙,脸上露出了怜惜的神情。
“你就着调了?”
“怎么了?”
风老太太拿起丈夫放在一旁的药油,瞥了一眼,淡淡地问道:“是么?”
风老爷子看了看妻子手上拿着的药油,轻咳一声:“……咳咳,其实都差不多,都差不多啦。”
一夜无梦。
惟宗醒来,顿时觉得四肢酸痛,稍稍动一个手指头都能感觉到大脑神经传递来的严正抗议,他盯着天花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呼吸里充斥着浓烈的薄荷脑的味道,他艰难地抬起胳膊凑到鼻子旁嗅了嗅,与自家老头在刮风下雨的日子经常涂抹的某种药油的味道非常相似,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此时只听隔扇外传来祖父的声音:“风老头,你看到我的风湿药油了吗?”
“没有!”自家外公否定的声音非常坚定。
“那会去哪里了?”
“会不会被那傻狗和笨猫叼去玩了?”
“喵呜……”
“嗷唔……”
锦毛鼠和展护卫为自己辩解的声音随即传来。
一道黑线爬上了惟宗的后脑勺,他似乎知道了祖父那瓶还剩三分之一的药油的去向,无奈地摇了摇头,挣扎着坐了起来,扯了扯因为睡觉而被压得皱巴巴的衣服,花了比平时多两倍的时间站起来,从衣柜里翻找出干净的衣服一瘸一拐地挪进了浴室。
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头发凌乱,一副完全没睡醒模样的自己,惟宗打了一个哈欠,慢悠悠地脱去衣服,露出了没有一丝赘肉的上半身,稍稍撇头,便看见了肩膀上代表着昨天的训练中挨揍力度的青紫,视线往下移,腰上、腿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青紫,只是这些是由于自己与菊丸在训练中操作不当所造成的后果。
纵使如此,真田老爷子还是没有放弃,难道说自己身上有让老爷子如此执着的闪光点?
“嗷唔……”就在惟宗胡思乱想的时候,浴室门外传来了展护卫的声音,随后伴随着挠门的动静。
“喵呜!”锦毛鼠也加入了叫门的行列。
“洗澡,一会就出来。”惟宗又打了一个哈欠,应道,转身走到花洒下,拧开水龙头,一股冷水在头顶上洒落,惟宗仰起头,不带一丝热气的水流落在脸上,四溅开来,瞬间让他清醒了不少。
洗漱完毕,穿着家居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水气,守在门外的展护卫与锦毛鼠飞扑了上去,一个占据了他的肩膀,一个抱住了他的小腿,一人一猫一狗呈现出一副怪异的姿势。
“我走不动。”惟宗转头看了一眼蹲在肩膀上等待着什么的白色波斯猫,说道。
锦毛鼠非常爽快地丢了一个卫生眼,从惟宗的肩膀上跳了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在展护卫的脊背上,一猫一狗转过身,趾高气昂地离开了惟宗的卧室。
“……”惟宗似乎从那卫生眼里看到了满满的鄙夷。
吃饱喝足的惟宗坐在走廊尽头,背靠着原木色的柱子,头微微后仰,淡金色的阳光洒落在身上,暖洋洋的,他不由得半眯起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假日,突然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钻进了怀里,睁开双眸,白色的波斯猫蜷缩在他的肚子上,短短的尾巴一摇一摇,一副惬意的样子,似乎察觉到主人的视线,锦毛鼠撩起眼皮看了惟宗一眼,如宝石般幽绿的眼瞳露出了专属于猫儿的傲慢。
惟宗轻笑一声,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凑到了身旁,湿热的感觉落在了胳膊上,还伴随着“呼哧呼哧”的声音,惟宗头也不转地抬起手,一把搂住展护卫,一人一猫一狗沐浴着暖暖的阳光,享受着夏日的午后。
悠闲的时光在一呼一吸间缓缓流逝,似乎过了许久,门铃响了,展护卫飞快地站了起来,惟宗睁开眼睛,转头看向门口,太阳渐渐西斜,橘红色的霞光染红了半个天空,他抬手揉了揉鼻子,这个时候来的会是谁呢?
“吱呀”一声,只见母亲大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在围裙上拭去手上的水渍,迈着轻快的脚步朝门口走去,在经过他面前的时候,嘴角扬起的弧度让惟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头滑过一丝不安。
展护卫摇了摇尾巴,纵身一跃,跳下走廊,颠儿颠儿地朝门口跑去
“哎呀,你们两个来就来,怎么还买东西来呢,这样阿姨会很生气的啊。”母上大人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一般前提是出现了她最为需要的素材。
“呵呵……惟宗阿姨客气了,是我们唐突打扰才是。”一道熟悉的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