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血的蜡黄色所代替,笑容也少了,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她什么都不肯和室井说,可是室井看得出来,青岛在一点点憔悴下去。
起初,室井以为青岛是缺乏休息,所以,尽管从医院回来已经一个月了,俩人却一直没有同房。虽然室井有这方面的要求,可每天晚上,青岛从浴室一出来就扑在床上,倒头便睡,永远如此。她倦得连电视都没精神看,更别提去细心留意室井的需求了。尽管这样,室井也并没有向青岛做任何的暗示,他不想让青岛勉强着虚弱的身体来满足自己。室井很清楚,目前青岛需要的不是他,她需要的是睡眠。
然而真相还是让室井发觉了。
那天室井下班比平日早,回来的时候青岛还没放学。走进浴室,他发现了青岛昨天洗澡换下来的内衣。
自从回来之后,青岛就和室井提出过“个人的衣物分开处理”,简单来说就是青岛不准室井动她的内衣,所有换下来的内衣青岛都自己动手处理,俩人的衣服不混在一起,各自洗各自的。室井以为青岛是出于“防止交叉污染”的目的才这样决定,所以并没有说什么。
一般来说每天洗完澡,青岛都会很快把自己的衣服洗干净,不过昨晚大概太疲倦了,青岛没有马上把自己的内衣洗出来,想是打算今天回来再一起洗。
“分开处理,不等于不能帮着洗吧?”室井想着,看看那盆脏衣服,他决定干脆帮青岛先洗出来。
青岛是七点到的家,在无精打采地说了句“我回来了”之后,她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扑通”扑倒在沙发里。室井站在厨房门口看看她,没说什么,依旧转身走回到灶边。
今天一整天青岛的头都晕沉沉的,下午上课的时候,恨不得能找根火柴棒撑着眼皮听课。
“不能睡,不能睡”青岛在心里念着,“没吃饭没洗澡,就这么睡着可不怎么妙,再说昨天的衣服还没洗呢。”
想到这儿,青岛叹了口气,勉强支起身来,她得在室井去浴室之前赶紧把昨天的衣服洗出来。
室井守在灶台前,神色阴郁,他默默看着锅里的汤,静静听着那孩子从沙发上爬起来,拖着脚去了浴室,很快,就听见“当啷!”一声,室井听出是盆子摔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噼里啪啦”的脚步声,直奔厨房而来!
“我的衣服呢?!”
室井回过头,青岛正站在厨房门口,手抓着门框,脸色惨白!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室井!
“我已经洗了。”室井淡淡答道:“好了,去洗手吃饭”
“为什么动我的内衣?!”青岛冲上来,一把揪住他的衣服:“你答应过我,绝不动我的衣服的!!”
“我只是帮你洗了件衣服”
“我不需要你来帮我洗衣服!!”青岛冲着他尖叫:“你怎么这么多事?!”
她的神态凶得简直不像个小孩子,如果不是考虑到身高体力的悬殊,室井甚至怀疑青岛原本是打算扑上来揍自己一顿!
“我只是帮你洗了件内衣而已。”室井的声音依然那么平静,就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青岛的蛮横和无礼。
青岛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琥珀色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那漂亮的、高颧骨的俏脸也因为剧烈的羞耻和愤怒而变得灰白!
室井拉过她的手,蹲下身来,他的声音平和低沉:“回来以后就一直这样,是么?怎么不告诉我?”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是小孩子!”青岛奋力摔开室井的手:“用不着你这么多事!!这种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好!”
这下,室井被她死不认帐的态度给激怒了!他放开手,站起身来冷冷看着青岛:“你自己能处理?那为什么这么久了还在流血?都一个月了,不仅流血还有恶露。青岛,你真以为我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痴么?”
难以启齿的隐秘一下子被当面戳穿,青岛只觉得血一下子全涌到了头上!她站在那儿,呆呆地看着室井,突然间,眼圈绕上一圈红色:“求求你”
“青岛?”
“室井先生,我求你,请你给我留一点点自尊行不行?!”
她伸手捂住脸,强烈的痛苦让青岛从头到脚都在不停哆嗦,那模样看上去,如一只在绝望中撕碎自己羽毛的疯狂的野鸟。
室井的心软下来了,他将双手放在她的肩头:“青岛,听我说,这涉及不到自尊的问题。即便是你再怎么怪我多事,我也要问的。”室井说着,认真而温和地看着她:“青岛,你为什么不肯信任我?我们在一起,不就是应该互相照顾的么?”
“我是信任你的!可是这么肮脏,这么恶心!而且这么可耻!”
“可耻?!”室井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青岛,你不是高中生,你是成年的男人啊!怎么会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来了?”
“你不觉得可耻么?!一个大男人,出这样的事情难道不可耻么?!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和你说了你也会受不了”
“怎么?青岛,你以为我会嫌弃你肮脏,会为此而鄙视你?!”
“”
“你怎么会那么想我呢?青岛?那种想法不是只有愚昧的原始人才会有么?”室井认真对她说:“再说这一切,有一半的责任不是在我身上么?”
“可是,这么不洁”
“没什么不洁,这是生病,就像感冒发烧一样的病。青岛,你用不着自卑的。”室井握住她的手:“我们都是男人,就这么点事情,还掖着藏着干什么?”
愤怒的火焰逐渐平息,青岛不做声了,她耷拉下脑袋,咬着布满疤痕的唇,很轻微地抽了抽鼻子。
室井抿住嘴,静静看着她,他能感受到青岛的痛苦。这就是性别差异,对女性而言的寻常遭遇,换做了男性就将成为无法忍受的屈辱。这样的事情无论发生在哪个男人身上,相信他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室井明白青岛恨不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面对如此事态,他却无法置之不理。
“好了,和我说说吧,是怎么回事?”他轻声开口道:“回来以后一直这样么?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回来以后就”
“是怎么弄的?”
“可能可能是炎症,卫生方面我已经很注意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引起的。”青岛的眼睛已然通红:“我我有在吃药,可是一直不见效。”
“去医院看看好么?”
一听去医院,青岛就好像被针扎了似的!
“不!我不去医院!”
“好吧,先不去医院。”室井想了想:“问问里子如何?”
青岛低下头,好半天,才点点头:“好。”
晚饭前,室井给里子去了电话,他把青岛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里子,为了不让青岛觉得尴尬,室井是单独在书房给里子打的电话。青岛趴在客厅沙发里,脑袋埋在抱枕间,虽然房门关着,但是她依然听得见从书房传出来的隐约对话声。
从那些让他羞辱的字词里,青岛能很分明地听得出室井的关心和焦虑,一时间,他只觉得又羞愧,又温暖。
电话里,里子问得很详细,起初她一听,就急着想带青岛去医院,可是室井知道,青岛是说什么也不会去医院的,没办法,里子只得把症状都记下来,说马上打电话给熟悉的医生。二十分钟之后,她来了电话。
“医生说应该是疲惫引起的。”里子说:“因为没有休息好,所以引起炎症。这不关卫生方面什么事。”
“是么?原来是这样”
“青岛先生不是一直在去学校么?而且每天起那么早,我想还是太劳累了,再说又在缺血,精神不济也是自然。”里子关切地说:“室井先生,还是让他先不要去上课了,在家里把身体休养好再说吧。”
“嗯,您说的对,我会劝劝他的。”
“那就最好了。”里子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问:“室井先生,如果方便的话,明天我来看看青岛先生,可以么?顺便我也可以带点药过来。明天上午我先去问问医生。”
室井放下电话,走出来问青岛:“浅野夫人说明天来看你。”
“这个时候过来?”青岛从抱枕里抬起脸,她看看室井,神色间有点犹豫。
“她说明天先到医生那儿给你拿点药。”室井说:“青岛,浅野夫人很想见你。还是让她来吧。”
“那好吧。”
见青岛同意,室井才对里子说:“那么,麻烦您了。”
那天晚上,室井对青岛说,这段时间先不要去上学了,就在家里躺着。
“你就安心睡你的,什么都不要去管,饭我做给你吃,这段时间一定要吃得好一点。衣服换下来就丢在那儿,我来洗。”室井说:“等到身体全好了再去上学。”
“那不成了一条彻头彻尾的寄生虫了?”青岛极为不情愿:“一天睡十几个钟头的事我可干不来,哪里睡得着?”
“睡不着也给我老实躺着。”室井毫不妥协地说:“就当一段时间的寄生虫又怎么了?没人数落你的。”
“没人数落也不行。”青岛摇头:“我不想当一个什么都靠你的废物。”
“青岛,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话。”
青岛蓦地抬起头来看着室井!
室井的声音很严厉,里面透着很多不快:“帮你洗件衣服、给你做几顿饭就让你成了废物了?你怎么这么排斥我?”
“室井先生我没排斥你啊”
“这不是排斥又是什么?要我完全不管你才好?下一步青岛先生是不是还打算给我交房租?再然后呢?彻底划清界限?”
“我不是那个意思!”青岛急了:“室井先生想到哪里去了?”
“那是什么意思?”室井盯着青岛:“还是说,你烦我了?”
“才没有,我怎么可能会烦你哪?!”
“那为什么不准我照顾你?”
“我自己能做好,我不想你把我当孩子看。”青岛垂下眼帘:“再说做多了,你会觉得讨厌,会觉得麻烦”
室井笑了起来,他伸手将她那一帘光滑的秀发往后捋,掖在小巧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