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小彬紧张地瞟著老板─那男人的表情阴沈得吓人。但黑鳄并没大发脾气,而是点燃了香烟,半天才对小彬说:
“小彬,你是跟随我时间最长、最值得信赖的人。”
小彬急忙点头:
“是。”
“你觉得,我对凯越做过什麽‘非常过分的事’吗?”
“啊?”小彬暗自摇头,他了解老板,这男人大概根本没意识到,他对凯越的行为,早就超出了一般人的承受范围,自己还浑然不觉,於是说道,“老板,虽然你把凯越从老五手中救了出来,可一来到欲望公馆,就把他丢给客人欺负,这就很过分了,更何况凯越并不相信老五是恶人。”
老板微微点头:
“把他交给客人的事我也很後悔。可那时我并没想到会如此在意他,想要证明他和其他商品一样并没得到我的过多关切。”
“原来是这样”
“我对凯越说‘後悔’,可他竟然不肯接受。”
“‘不肯接受’”小彬看著老板不快的表情,完全了解了他的心情“老板,凯越可不会看你的脸色行事,更不懂得老板你从不说这种妥协的话,要他领情当然不可能。你不该因为这点就对他”
老板有点沮丧地吐著烟雾:
“现在他更不会接受我了。”
之後的一段时间,凯越总躲开老板远远的,每天都到学校报到,小彬只好寸步不离地守著。老板也像什麽也没发生似的。两人即使偶尔碰面,凯越会低著头快速离开,老板则转过身去当作没看到。
因为有小彬跟著,凯越不得不每天都回到欲望公馆中。只是没人强迫他接待客人,他会住在黑鳄别墅的小房间中,每天看书解闷。
直到有一天,凯越看到欲望公馆中许多人都开开心心地买来许多鲜花和装饰品布置房间。他於是向小彬询问:
“这些家夥在做什麽?”
小彬告诉他说:
“你是新来的,所以不知道,老板的生日快到了。”
“老板的生日?”凯越十分疑惑“他过生日,就要把每个房间都布置得像要过春节一样吗?”
小彬笑著:
“每年到老板的生日时,雇员们都自发给他庆祝。”
凯越简直疑惑极了:
“被他强迫出卖自己,为什麽还自发庆祝他的生日?!”
“这你就不懂了,”小彬摇摇头“他们的确有些人是被迫进入欲望公馆的,但更多是受到保护才能进来的。比如生活所迫、被危险的仇人窥视著、或得罪了危险的组织,老板都允许他们来避难,出卖自己也是他们唯一能做的;如果遇到违规的客人,老板还会加以保护,所以这些人十分感谢老板,虽然他们只是‘商品’,但老板待他们不薄,感恩是应该的。”
“是吗”凯越点点头“黑鳄倒是很像那样的男人,对手下人不错,对没有利害关系的人冷酷无情。”
“你不想送礼物给老板吗?”小彬问他。
“送礼物?别开玩笑了。”
“反正你在咖啡店里打工,攒些钱送他礼物吧。”
凯越一把抓住小彬领口:
“他把我害成这样,我凭什麽为他庆祝?”
小彬急忙张开双手安抚:
“好好,不庆祝可是我想送老板礼物,你帮我参谋一下如何?”
凯越甩开小彬:
“没门。”
那天晚上,凯越从咖啡店打工回来。
经过公馆前厅时,看到黑鳄正带著一个少年经过走廊,他单手搭著少年肩头,低头与他交谈。
凯越停下脚步,他注意到黑鳄的目光正像拥抱自己时一样温柔迷人。那一瞬间,竟有种奇异的失落感淹没了心头。身後的小彬险些撞上凯越。
“怎麽了?”
小彬也抬起头来,恰好与老板的视线碰个正著。黑鳄看到他们,却没有停止与那少年交谈,随即消失在走廊尽头。
“凯越,”小彬推推他“老板常和不同的少男少女在一起,这没什麽好奇怪的。”
凯越没说话,小彬却看到他皱著眉端,眼泪在眼眶中打起转来。
小彬惊讶极了:
“你没事吧?”
凯越则二话不说地跑开了。
“这下麻烦了”小彬自言自语地追著跑过去“你们两人到底在玩什麽游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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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越竟然留著眼泪跑开了,小彬对此也惊讶不已。一直追著他穿过庭院。
凯越回到黑鳄的别墅,那里有间小房间是为他准备的。
能看到别墅的一个房间亮著灯光,那是老板的房间。
一想到黑鳄正和那位少年在一起,以温柔的视线注视、以充满磁性的嗓音交谈,凯越就会被奇特的寂寞感摄住,或许该叫那感觉为‘悲伤’
凯越加快脚步躲进了角落中的小房间。
小彬站在门口,他一时难以决定,此时该回到老板身边报告一下情况,还是该陪在凯越身边。
“小彬小彬?”正在犹豫的时候,房间中就传来了呼唤,“小彬,你走了吗?”
“啊,没有!”
於是小彬推开房门,房间中没有灯光,只有些许月光投射进来。凯越伏在床上抬头看著他:
“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麽问题?”小彬关上房门走到床边。
“我是在吃醋吗?”
“啊?”这句话有点突然“吃醋?你不是讨厌老板的吗?”
“那为什麽我会这样难过?我已经被他蒙骗了吗?黑鳄那样的恶人,就因为他用温柔的手臂抱住我,我就被他蒙骗了吗?”
小彬摇摇头:
“老板没有蒙骗过你,他喜欢你,我想他应该是喜欢你。”
“那为什麽他还会粗暴的对我”
迎著月光,小彬看到这少年满面绯红。人说月光是有魔力的,否则这一向坚强的少年,为什麽变得如此脆弱惹人怜爱?小彬抓抓头发:
“那是因为你惹怒了老板,他对你的所说所做,已经是史无前例了。老板自己并不明白,他其实是个不坦率的男人,他对你的表白已经到了极限,可你却不去回应,反而与他对抗,他自然会恼羞成怒。”
“那是因为他蔑视我母亲的托付!你不会想到黑鳄对我说了什麽,他说:‘你母亲是笨女人,竟想选我这样的家夥来照顾你,她不会想到,我把她心爱的独生子绑在床上虐待,也不会想到,我会让凯越去招待恶心的客人!’”
“老板这样说过吗?”
凯越一边流眼泪一边点头:
“他可以不履行那个托付,但不可以蔑视和、嘲笑我的母亲!”
小彬接著就笑出声来:
“老板的确是那样的人,可是他哪里是在蔑视你母亲?那是在嘲弄他自己─竟然把你交给客人,让你吃那麽大苦头,他对自己的做法很後悔才会那麽说。”
“你是在替他辩护”
“随你怎样理解,可他的确是那样的男人。”
凯越安静了片刻,他似乎明白了黑鳄的做法,随即便被更悲伤的情绪淹没,他捉住小彬:
“他後悔对我作出的一切,所以才用恶毒的语言嘲弄自己,他不是在嘲弄我母亲”
小彬点点头。凯越继续问:
“如果我不会误会他,他还会找来那个少年吗?或者我本来就是个玩具,厌倦了就可以抛开”
凯越需要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小彬知道,自己必须告诉他‘你不是玩具’,才会令他安心。但他的确不知道老板如何看到这少年。跟随老板的十年中,他从来不曾看到那男人认真爱上某人的样子。
面对那充满魔力的月光,小彬甚至觉得,凯越注视著自己的样子,像是展开了诱惑的尾翼。他俊美的脸颊、泪水淹没的瞳孔、趴伏在床的样子,没有一样不在呼唤著什麽。
小彬於是鬼使神差地梳拢著他额发,低头在凯越唇边轻轻说道:
“老板是爱著你的,你应该相信他”
刚说到这,房门竟然‘砰’地打开,灯光也跟著亮起来。小彬和凯越都吃了一惊,两人同时向门口看去─黑鳄老板正站在门边,他面无表情地注视著二人,随後开口说道:
“你们两个,感情越来越好了”
“老板!”小彬急忙站起身来“你误会了!”
他三两步走到老板面前:
“不是你想得那样,听我解释!”
老板看也不看他一眼,一把推开小彬走到凯越面前,他抓著凯越衣领将他提起来:
“真有你的,在我的床上说‘不要’,现在却来引诱我最重要的手下。我看清了,你果然十分憎恶我。以後你爱做什麽就做什麽,想要离开这里也可以,总之别再让我看到你。听到没有?”
随後狠狠丢开凯越甩门而出。
“老板!”小彬追出去“你听我说,不是那样的!”
他看到老板身边还带著刚才那位少年,少年的样子竟然与凯越有几分相似,小彬皱著眉端摇摇头:老板是小孩子吗?宁愿找个替代品,也不肯和凯越好好沟通。
凯越感到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他看不清那人离去的背影,眼泪已经吞没了整个视线,只有残留在领口的凶狠触觉,令他畏惧而悲伤。
那男人的确说了,‘以後你爱做什麽就做什麽,想要离开这里也可以,总之别再让我看到你’。凯越知道,他本该为此欣喜若狂,但此时,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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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鳄说:以後你爱做什麽就做什麽,想要离开这里也可以,总之别再让我看到你。
听到他这样说,凯越便离开了公馆。
在欲望公馆渡过的日子,就像做梦一样。在那里,他失去了许多,也得到了一些,但现在已经一样不剩的全都没有了。
若不是小彬还在身後远远跟著,凯越一定认为梦已经醒了。
“你为什麽还跟著我?”凯越在街角站住,等著小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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