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馈
微濛凝眉道:“莫非这重要人质是襄城王之亲眷?”随即他却是摇头,“据我所知襄王之妻乃琉璃王与襄城王之师妹冷无辞,琉璃王再怎么也不会挟持自己的师妹吧。”
阿三摇头,“公子,你可知襄王攻入风都后的援军是谁?”
微濛凝眉:“正是襄城王妃冷无辞。”阿三颔首。
微濛更加疑惑了,那么琉璃王当时所挟持的人是谁?
阿三却是拿出袖中的铁刀于那一瞬抵住了微濛的脖颈,这一瞬让屋内的夜未央和十余名影卫两个孩子都吓了一跳。
“阿三……”未央唤了一声。
“告诉我,你们是不是燕人?你们是否要找当年人质才来彻查琉璃王与其部将之事?”阿三枯槁的手有些发抖,他的神情却是冷静。夜未央知道他这是筋脉俱断的后遗症。
微濛大笑,示意一个影卫拿出一块令牌来:“阿三,你是风人又曾效命于风国皇室贵族该知道这是什么吧?”
他干枯的目触及那赤金令牌。
“风帝免死金牌,还是武帝时期的!”阿三松开微濛倏忽间跪地。
“你真是风人?!”阿三望着微濛说道,“那你为何要查琉璃王人质之事。”
“我的确是风人,他们也都是。”微濛一扫身后众人,目光落在未央身上的那刻黯淡了不少。
夜未央有些许怔忡,怎么感觉这事情的始末冥冥之中都与自己有些关联。
微濛别过脸望向阿三,淡淡道:“闹够了?能否告诉我当年琉璃王手中的人质有何人?”
阿三略为所动沉声道:“有燕国邕城王妃子姬妾数人,不过琉璃王都下令放了。放她们回去的时候我还远远地看着在。”
微濛更加糊涂了,他冷声道:“他若能下令必是他昏迷前的事,我问的是他昏迷之后手上可还有人质?”
阿三挠挠头说道:“若是琉璃王中毒昏迷之时璃王部将依旧再追杀之人必是王爷身前恨之入骨之人,璃王从始至终最恨的也就襄城王燕尘绝,十八年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是夜未央不可能是襄城王之女,襄城王与其王妃亦是归隐很多年了,襄城王与王妃和睦更不可能有何姬妾。
那么是琉璃王恨着的人,当然就是襄城王在乎着的人。
“襄城王在乎着的人是谁?”微濛喃呢着,竟是喃呢出声。
“襄城王燕尘绝在乎着的人除了他的王妃当然是大燕七王爷,十八年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阿三笑道,似乎在回忆当年之事。
“大燕七王爷?当今燕国摄政王兼太傅燕长歌?”微濛大恸感觉自己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他的目光望向夜未央忽地变得有些同情。
“……”夜未央对他三番两次投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目光直接恼了,“我说淳阳微濛你什么意思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座。”
微濛没有理会未央,他继续问道:“可是轩城王燕长歌是断袖……”
“而且琉璃王不曾抓过轩城王的亲眷,轩城王无王妃如何有亲眷落入王爷手中?”阿三亦是沉声说道。
“那十七年前,琉璃王部将追着的人是谁?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吗?”微濛的手紧张地握住阿三的肩膀。
阿三抓着头发努力地回想,可怜他那时不过十多岁,这一晃就是十七、八年过去,他如何记得清楚。
良久,时间凝固,阿三愕然抬首说道:“下奴想起来了,那时候乌惜总司下令追过一个叛徒!”
“叛徒?!”微濛望着阿三。
夜未央像看戏一样望着二人,全然不知这全是关于她的事。
“一个派往燕国的细作却怀上了燕人的子嗣,乌惜总司命人将她抓回来却不允许伤了她!”
微濛有些激动,“就是她!能不能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全部?!”
“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后来听人说在一间破庙里找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身下一滩血水身子已经冰凉了,乌惜总司将自己关在房子里数日不吃饭不说话,后来有人进屋内的时候,发现乌惜总司已经离去,那女人的尸身也不见了。”
微濛望着未央久久不语,那个人就是她的母亲,总算是将皇上交待的事查清楚了些。
只是她的父亲是谁,一个风国的细作怀上了敌人的孩子,这是一种怎样的爱?微濛不敢想象。
“那个细作怀得是谁的子嗣?”微濛问道。
阿三摇首,却是浅笑:“下奴知道公子定是来打听那孩子身世的。”
微濛答地并不含糊:“的确是,她的母亲是风人。”
“可是她是叛徒。”
“她不过怀上了风人的子嗣,若是她真的有错乌惜护法为何不杀了她?”微濛说道。
阿三望向微濛瞳孔猛地睁大,他苦笑:“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我真的不知道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还有燕与风常年对峙,往来的细作不计其数,你若真的要查她并不好查。”阿三解释道,“我可以告诉你乌惜总司喜欢的人当是琉璃王十五岁那年送往燕都的细作也是那一年,护法乌惜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他的笑容。”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阿三。”微濛说道,释然一笑,头脑里豁然清明。
阿三也回他一个笑容。
那一夜的饭吃得很融洽,夜未央却如骨鲠在喉,她总觉得微濛查的事与她有关,让她不禁想将他拆骨入腹,将他的底细全盘托出。
凌晨天还没亮,夜未央从草垛里爬出,素白的手在微濛肩头拍了拍,示意他随她出去。
山野,夜风微凉,天还未亮,看不清周围的夜景。
微濛掌灯走在她身后,心里难免有些惴惴不安,这个女人的嗅觉真是灵敏,他无奈地摇摇头,是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了,让她问吧,反正他已知晓事情的全部,他可以告诉她了。
未央走在一处停下,夜风吹起她的青丝,她不经意间瘪瘪嘴,目光幽冷地望向乌惜。
“告诉我,你都瞒着我些什么?还有姬扶苏都瞒着我些什么?”她厉声说道,那声音比这夜风还要寒上三分。
微濛眸光略动,掌灯的手抖了抖,似乎再想该从何处说起。
他清了清嗓子将夜未央醒来前,宋律到来的事悉数讲给她听了。
未央盯着他手中燃烧的烛火,这一刻她似乎懂了。
鬼川陌与白隐他们恨着的妖君,正是这一世与她有血肉亲缘的哥哥——宋律。
公子澈所推断的离奇身世,原来不尽是妄言。她的确不是夜梦龙的女儿,那么今日的阿三就是陈辞她身世的一个证人?
姬扶苏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夜未央眉目里闪过一丝伤痛。
微濛忙解释道:“姑娘,皇上不是要瞒着您,是因为他也不知道事情的真像所以才要臣来查清楚,这不臣还没告诉皇上就先告诉您了?”
未央走进微濛,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一掌重重打在他的头上,轻嗤一声:“狗奴才!”
微濛被她打懵了,他怎么就成狗奴才。
她冷声道:“你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有多狗腿!阿伊当了十多年公公也没看着像你这样!”
微濛睁着铜铃般的大眼望着她,忘记了刚刚自己说到哪里了。
未央瞥了他一眼,沉声又道:“我父亲是谁?”
“轩城王燕长歌。”他缓过神来沉声答道。
未央凝眉:“你不是说他是断袖吗?”
微濛颔首,确实不假。
“所以,这才足以解释你与宋大人漂泊他乡他却不曾来寻过你。一是因为他不爱女人,二是因为你母亲是大风细作。”微濛解释道。
未央觉得心头有些酸,有些莫名的火,这父亲不要也罢!还真心连夜梦龙都不如!
轩城王,燕长歌,多么美好的名字,却是一个断袖,真心暴殄天物。
“传言轩城王俊美无涛得无数女子青睐,可燕都传言他好男风,一时燕都投河自尽佳人不计其数。”他说道,黑纱下的薄唇微扬。
未央释然,那个琉璃王的细作,她素昧谋面的母亲,便是其中一位,爱着一个敌国男子,那短暂的一生犹如飞蛾扑火。
她被一个男子爱着,却被她心爱的男子恨着,未央无法想象她母亲当时的心情,只知道那定是一个专情却也冷漠的女子。
司命星君选择这样一个女子成为妖君转世历劫的母亲,选择那样一个男子为他转世为人的父亲都有他的理由。
那一定是一个极美的女子,素年锦时,人淡如菊。
那一定是一个伟岸的男子,看尽凡尘污浊,却误入歧途之中,那一定是一个拥有别致灵魂的男子,才值得那样一个女子燃烧一生。
“他是个怎样的人?”未央轻声道。
微濛诧异地望着未央,片刻微愣。
“我的生父……”她解释道。
微濛沉思片刻,结合传言,结合清风阁查到的,开始缓缓道来:“一身月牙白的袍子,一头极地的墨发,深刻俊朗的眉目,手段残忍,亦如当年琉璃王的杀人如麻。”
未央轻笑:“所以他才教出了如今这个要屠戮整个风都的燕太子?!”
微濛望着她脸上浅淡的笑容,虽是不解却也跟着笑了。
远方天色渐白,这样的凌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处一朵昙花静静绽开。
昙花一现,绽放与凋零同在,悲耶?幸耶?
亦如她生母的爱恋,刹时绽开刹时凋零。
“我母亲叫什么名字?”她幽幽地开口。
“阿三说他不知,只知道复姓慕容。”男子的声音于耳畔飘荡,化作亘古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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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都
朝霞印红东方天际,巍峨的城门上,一身金色战甲绯色战袍的年轻男子佩剑而立。
“莫伯,你说风帝两日后会不会来此送死?!”燕归人望着东方尤郡的方向说道。
“不知道。”莫伯摸着下巴说道。
燕归人有些小孩子般的生气:“他若不来本宫必定屠戮整个风都!”
南风威帝,不要让本宫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除了本宫师父以外都是胆小如鼠!
“太子殿下,轩王来信了!”一名侍卫说道。
“快快呈上来!”燕归人说道。
【染瞬间觉得燕归人这娃好小的说。轩城三十多岁是他爹的叔叔,那么归人该叫轩城什么?反正归人该叫未央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