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Pinka一开始也有猎奇的心情,听我说的那么无趣,叮嘱我们俩下午有例会别迟到就转身走开了。
周金宝的眼珠子在细长的眼睛里转了一圈:“这么说,你暂时回到单身生活了?庆祝一下吧,我知道个好地儿,晚上一起去?”
“没工夫,我手头还有点事,你找别人吧。”我的确是在找借口推辞,也不清楚是为什么。说红杏出墙实在用词不当,就是单纯的觉得于穆那边刚一离开我就花天酒地的好象不太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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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例会就是每个月一次的总结大会,这种破会的存在是为了满足某些领导当众喷口水的变态欲望,我们这些人就是坐在下面贡献自己的耳朵接受SM,在不得已的时候拍拍巴掌的龙套。
今天下午也不例外,平时难得见面的顶头上司粉墨登场,我窝在角落拿着碳笔和素描本构思设计。
想画个贝壳形状的椅子,画出来怎么看怎么象棵大白菜;做一个流线分析,勾出来的东西就像一个大盘子里面摆满了西瓜和葡萄我有点纳闷,自己这是怎么了?恍惚了一下猛然想起,今天下班后得自己买菜做饭了。
说实话我是真的不讨厌做饭,就是觉得琢磨菜谱很麻烦,之前的几个月里都是于穆安排好每天的晚餐,重担一下子落到我肩上了还真是很不适应。其实原来吃喝玩乐也都是自己决定,却从来没觉得这么困难过,果然是被于穆惯出了惰性。
手撑着头暗自问自己:在没有遇见于穆的那些日子里,自己每天都吃些什么?做些什么?原来都是怎么混过来的?突然想到这些问题,觉得那些日子竟然变得那么遥不可及。
下班的时候周金宝又小声跟我提起去酒吧玩的事情,由于一直在思考晚饭的菜单导致我精神萎靡,再次回绝了他之后开车回家。
好久没有去采购,在庞大的超市里竟然险些迷路,不得不放弃了营养膳食的计划,最终装了一筐黄瓜、西红柿、苹果、梨之类的东西打道回府。
家里静悄悄的,我在玄关换好拖鞋,回到卧室拿了居家服先去洗澡。舒舒服服的清理好自己走出浴箱,伸手去拿毛巾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对劲,仔细看一下发现原来是毛巾架上少了于穆的那一条。
“笨蛋,”我轻声对自己说,“真的开始想他了”
苦笑一下,边擦干头发边走出浴室,刚才已经把买来的蔬菜水果都放到厨房了,赶快洗干净吃了还有资料要看。
离厨房越来越近,我竟好象闻到了饭菜香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于穆已经出去取材了。惨了惨了,都饿出幻觉了!我嘲笑自己没出息,又不死心的耸动两下鼻翼,幻觉还是没有消失?!快步走进厨房,打开灯看到餐桌上摆着好几盘子封着保鲜膜的美味佳肴!
桌上还有一张纸条,拿起来看到上面是于穆的字迹:“菜在微波炉里,加热过再吃。冰箱里已经备了一个星期的菜,周末的时候记得去多买点菜。这半个月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说出来不怕丢人,从没有一顿饭吃的那么叫我窝心。
那一天的晚饭,我独自一人吃的仔仔细细酱油放少了,花椒太多了,清蒸鱼的鳞片没有去干净,吃起来咯吱咯吱的响真不明白于穆的手艺怎么变成这样。要不是认识这么久了知道他平时的烹饪水平,我还以为是仇人派来玩儿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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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明亮的阳光晃在眼睛上扰了我的好梦,我低声嘟囔:“于穆,你昨晚忘了拉窗帘”顺手想要摇醒身边的于穆,手却扑了个空,我恍惚着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失望的发现身边没有人也没有蛇,难道他又晒太阳去了?不对不对,我揉揉眼睛坐起来,人也彻底清醒过来:于穆外出取材去了,今天是认识他以来我独自在家的第三天。
其实也没什么,没有于穆在家的日子也照样是一天一天的过。我把被子蒙在头上遮挡阳光,楞是在床上赖到七点,收拾好自己去上班。
正是夏初时节,公司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不约而同的加大了减肥的力度,每天的话题都是黄瓜和西红柿哪一个的热量更低,吃饭前喝水还是喝茶更能抑制食欲
Pinka是久经考验的减肥爱好者,天天把自己饿的头昏眼花,午饭时候见着我和周金宝啤酒汉堡一口接一口的饕餮,她就带着哭腔直哼唧。周金宝很仗义,抓了一个吉士汉堡往Pinka手里塞:“小姑娘别哭别哭,来来来,哥哥我请客!只管吃,不要钱!”
Pinka扭过脸去使劲摆手:“拿走拿走,别诱惑我!我这好不容易才轻了两斤!”
周金宝饭量大,那个吉士汉堡本来就是他给自己准备的,见Pinka如此有诚意的推辞,他自然高高兴兴的撕开包装纸大嚼特嚼,吃相跟埃塞俄比亚难民还真有一拚。
“周你真讨厌!还有你!冬哥!”Pinka怨毒的视线扫描我和周金宝,“怎么你们俩这么能吃还不胖呢?”
“就是说啊,”另一个小秘书刘柳也过来附和,“而且我觉得最近周和冬哥又瘦了呢!”
又瘦了?我很奇怪的和周金宝对看,他光是看还嫌不够,伸出抓过炸鸡翅的油手要摸我的脸:“秋冬,要不这么细看我还真没发现你你皮肤不错嘛!”
我忙不迭的往一边躲闪,耳边听到两个小丫头开始尖叫,Pinka咯咯笑着:“周,小心我们跟冬哥的作家老公告状哦!”
刘柳举起带照相功能的手机对准我们俩:“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嘛!刚才人家都没准备好呢,快点嘛,这么香艳的镜头怎么可以错过!”
“不是‘香燕’,”我抓住周金宝的手腕给刘柳看他的油手,“是‘香酥鸡翅’,你自己被他摸一下就知道有多恶心了!”
所幸,午休时间及时告罄,大家鸟兽散。Pinka和刘柳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继续联系业务,间或叽叽喳喳的热烈讨论。我打开计算机,准备上网再下点东西把材质库充实一下。
周金宝一边意尤未尽的吮着自己的手指一边用手肘撞我一下:“嘿,我这几天因为晚上有活动,是有点瘦了。老实交待,你瘦成这样是怎么回事?”
“没事啊。”我摇摇头,自己最近真的瘦了吗?我怎么不觉得?
“诶,说实在的,老压抑自己可不好。”周金宝表情认真的不得了,“我上回跟你说的那个酒吧真不错!这几天我一下班就过去。这么着吧,今儿跟我一起去玩儿!”
“算了,我还有活儿没弄完。”话是这么说的,可是这次拒绝我多少有点底气不足,隐约能感受到自己心底的动摇。
接近下班时分周金宝就开始梳洗打扮,古龙水味道浓的二里地外都能闻到。提示下班的音乐一响,周金宝光鲜亮丽吹着口哨离开公司,我则是心情复杂的到车库取了自己的车子回家。
刚进家门,手机显示收到短消息,号码是于穆的。全文如下:“于老师说:今天是周末了,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别加班。”
我耸耸肩,客气至极的回复:“有劳潘先生,夏某知道了。”
我也不想发个短信还得跟这儿瞎客气,可是没辙,于穆的手机现在由潘宁代管——这也是他们编辑部不成文的规矩,出外取材的作家需要相对隔绝的环境,所以作家的手机都由随行编辑拿着。
我原来也不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就在于穆离开的两天后,怕他闷的慌,我好心转发了几则黄色笑话给他。回复却是:“夏先生,我是潘宁,于老师的手机暂时由我保管,有什么事情我会转告他的。”
我靠,这么个大事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赶快客客气气的回消息:“潘先生好,方才是在下失言,诸多得罪实属无心,请见谅!”
自此也长了记性,再也不主动给于穆发短信了。我并不怕自己头脑发热说什么肉麻的话再把潘宁吓着,只是我想谁都不喜欢自己对熟人说的话句句由外人转达吧?
如果深究的话,原因也许不止如此。虽然凭我的经验于穆不是一个很容易被语言撩拨的人,但我还是担心在目前这种‘非常时期’下,难保不会出什么状况,我还是别让潘宁煞费唇舌的一条一条给他听才好。
所以事情就变成了这样,于穆偶尔由潘宁代言发回些嘱咐,我的文言文水平在发过数条短信之后飞速上长。
很是听话的认真吃过晚饭,我钻进浴室仔仔细细的洗澡,过程中想到曾经和于穆挤在这个狭窄的浴室里这样那样,一不小心有了感觉
自力救济之后迅速冲洗干净自己,清清爽爽的披了浴袍出来。
很长一段时间工作都很忙,算起来有半年的时间没去理发了,烦恼丝长长了寸许,洗过澡感觉得到发梢湿漉漉的粘在后颈上,冰冰凉凉的很奇怪。之前还没怎么注意到,此时此刻,这种感觉却偏偏形成一种暗示,让我想起于穆。
那个高个子的男人,他的皮肤就是带着一种低于正常人体的温度,微凉的——即使在最热情的时候他的温度也不及我,熨贴在我的身上
我靠,糟糕了!我的身体深处又开始燃烧,欲望啮噬理智,叫嚣着寻找出口我的喉咙里发出痛苦压抑的声音:“于穆混蛋,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清醒之后我深深的为自己这种为于穆守身一样的行为感到不齿,夏秋冬不是这个样子的人,至少以前的夏秋冬不是这个样子的。
下礼拜一定要跟周金宝一起去酒吧!我暗下决定。
【第七章】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于跃:神情萎靡,虚汗连连,靠在门框上才得以稳住身体。
“小泥于跃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可别吓唬我啊!”我慌了手脚,也舍不得捉弄他了。赶紧把他搀进屋里,按在书房的床上,“你别怕,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于跃很吃力的抬头似乎想说什么,我顾不得细想就一边说着“会没事的你别怕”一边冲到了客厅。
我焦躁的走来走去,隔壁小泥鳅气息微弱的喊着:“秋冬,你回来啊”我的脑子更是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