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却明显加快了。旬旬脑子里最后一根自保的弦瞬间绷紧,牵动上面报警的铃。
她在干什么?就算她要找个男人鬼混,也不能是他!更何况这是在什么地方,她是为什么而来?
她这一转醒,理智回归,隐约已知道要糟。情急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助力,倾尽全力一挣,竟将未有防备的池澄整个人掀在一侧。旬旬趁机坐了起来,翻身要落地,不料池澄从侧后方反扣住她的手,将她往下一带,两人重新摔倒在躺椅上。
“你要干什么?”旬旬眼里迷乱褪尽,只余警惕。
池澄却还是那副似笑非笑地模样。“你说我‘干’什么?”
他俯身去吻她,旬旬闪躲。
池澄用半边身子压住她。“刚才你明明是喜欢的,何必骗你自己?”
两人进退扭缠之间,只听见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嚓一声。
旬旬身体一僵,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邵佳荃哼着不成调的歌用脚挤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拎着满满的全是购物袋,她显然完全没有意料到房间里有人,一直走到酒柜附近,才惊觉房间一角的躺椅上沉默的两座雕塑。她张嘴,松手,犹如电影里的慢镜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手中的东西统统跌落在地,鲜花、香槟、听装啤酒、零食、蛋糕、包装精致的盒子滚散在厚重的猩红色地摊上,同样没有声息。
旬旬机械地用衣服掩盖自己,池澄则要轻易得多,他顺手拎起件T恤往身上一套,坐了起来。
邵佳荃哆嗦着,看了看躺椅上的人,又看了看地上的东西。旬旬心想,是了,等她回过神,下一秒自己就该被揪着头发拖下地来,就像所有被逮个正着的下贱女人一样。她曾千万次构想过这一幕,在那些构想里,她是捉奸的那个人,那时她想,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不会对邵佳荃动粗,可笑的是,现在她都不敢奢求邵佳荃的仁慈。
可怖的寂静维持了将近十秒,房间中央发出一声嚎哭。邵佳荃蹲了下来,双手抱膝,像个孩子一样痛哭失声。旬旬不知所措,颤抖着,怎么都找不着衣服上的一颗扣子。
池澄赶在对面房间的人被引来之前迅速地闭上了房门,掩住一室的混乱和春光。走回来的时候,他经过邵佳荃的身边,清咳一声,悄悄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别哭了。”
邵佳荃顷刻爆发,她站起来狠命捶打着眼前的人。
“你就是这样对我?你说过可以不计较我和谢凭宁过去的事,只要我心里有你,我们就可以重新来过!我都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说喜欢那家店的栗子蛋糕,我大老远地跨了三个城区去买,一心一意排队就等着刚出炉的,好等你从表舅那里回来给你个惊喜!只要你肯原谅我。你就是这样原谅我?跟谢凭宁的老婆搞在一起?”
邵佳荃指着旬旬,目光如剑,满脸是泪。旬旬这时宁愿她走过来扇自己几巴掌,也不愿意看到她站在那里,像个无助的孩子,这样更显出了自己的荒唐和混账。
“不关你事,是我的问题。”池澄用拇指去擦拭邵佳荃脸上的泪水,她还在呜呜地哭个不停。“不该看的你也看到了,我也就不解释了。我没你想像的那么好,你也不必为我委屈自己。”
“你们都是王八蛋!谢凭宁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我,可我让他离了婚再来找我,他屁都不敢放一个。我之前是不该和他藕断丝连,但我已经认过错,你明明知道我现在一心一意只想和你在一起,结果却这样变着法子来羞辱我!你们简直无耻、下贱肮脏!”
旬旬屈膝坐在躺椅上,愣愣地听着邵佳荃的每一句话,她每吐出一个愤怒的词汇,旬旬都不由自主地为之一抖。她可以想象,邵佳荃这样的女孩已经用尽了所能想到最伤人的字眼,而她的眼神始终都不肯与旬旬正面交汇,或许此时在她心中,赵旬旬只是个放荡可悲的女人,是池澄报复她的一个物件,所以连注视都不屑。
邵佳荃骂不下去了,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池澄双手插在裤兜里,面无表情地靠着书桌的边缘,静待她的下一步反应。
“我知道你是要气我,可你把凭宁的老婆牵扯进来干什么?你还嫌不够乱?”邵佳荃吸着鼻子,眼看找回了一丝理性,旬旬看得出来,她并不想就此离开池澄。
“好。”她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神态绝然,“现在我们扯平了。池澄,谁也别埋怨谁,我们一块回上海,明天就走!但现在,你先让她滚!”
邵佳荃目光停顿在池澄身上,手却指向旬旬。
旬旬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抓住前襟的衣裳,站了起来。
池澄低下头,又抬起来,面对着曾经的未婚妻。他说:“佳荃,不是扯不扯平的问题。我喜欢她,不管她是谁的老婆。”
“你再说一遍!”邵佳荃呆呆地说道。
“我说我喜欢赵旬旬,这跟你和谢凭宁过去的事没有关系”池澄平静地重复。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起初大家以为是打算整理客房的服务员,都没有理会,然而过了一会,敲门声继续。
“谁?”邵佳荃扬声问道。
“佳荃,你在里面吗?”
这是个在场的人都感到熟悉的声音,尤其是旬旬。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觉到无助。
邵佳荃在这时露出了一个古怪而复杂的笑容。她带着鱼死网破一般的凄绝低声道:“好,你‘喜欢’她,这太好了。正好人齐了,当着大家的面,把话说明白!”
她扭头去开门。旬旬动过阻挠的念头,但刚升起已知是徒然。
“我说了你丢三落四的,你把自己的房卡忘在我的车上了。”谢凭宁站在门口对邵佳荃说道。这句话说完,他也看到了邵佳荃的泪痕和异样,下意识地往房里张望了一眼,从他的角度,只看到仍斜靠在书桌旁的池澄。
“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来?”谢凭宁迟疑地说,看来他和邵佳荃一样,深信池澄今天去会了他那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表舅”,而更让旬旬都感到可笑的是,谢凭宁欺骗自己的妻子,在周末的一天起了个大早,竟然只是开车陪他的前女友,远房小姨大老远地给对方的未婚夫准备一个惊喜。
都是什么跟什么!人生的确像茶几,你明知道上面摆满了杯具,但更悲的是,你不知道那杯具到底有几个,也不知道是哪种杯具,又具体会悲到何种程度。
邵佳荃将门开得更大,一把将谢凭宁拉了进来,她的声音在极度的愤怒和亢奋之下显得格外尖利。
“来得真是时候,你正好来看看让你‘不忍心’离婚的贤惠好老婆!”
当谢凭宁的视线在房间里绕了半圈,最终落在某个焦点时,旬旬已放弃了一切挣扎。她很清楚她的丈夫眼里此刻看到的是什么。衣服凌乱的躺椅,她散发披肩,上衣的下摆已全部从裙子里抽了出来,胸前还半敞着,或许脸上还有糊掉的唇膏印记,她随身的包被丢弃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而另一个男主角池澄则赤着双足,穿反了T恤,旬旬的脚边还散落着他的皮带。
“旬旬?”谢凭宁的声音像是求证,向她,向在场的每一个人,更向他自己。“你在这干什么?”
旬旬低下头,坐回了那张躺椅。
她在这干什么,难道要她说:我是来捉奸的,结果却被人捉了奸。
“你来晚了,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邵佳荃的表情说不清是哭还是笑,“池澄,你有种再说一遍,你和赵旬旬上床是因为你喜欢她!”
池澄伸手去摸自己的眉毛,忽然笑了起来。“我怕什么?话说多了没意思,你既然已经代劳,意思到就行了。”
谢凭宁端正的一张脸从血红转为铁青,继而是苍白。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沉默垂首的旬旬,仿佛在等待她的辩驳,但他失望了。
“你们你和他?”他说完,好像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他眼里的神情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震惊,极度的震惊,就好像兔子将大便抹了熊一头一脸。他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妻子,三年来安分守己躺在他身边的赵旬旬。穷尽谢凭宁有生以来的想象力,他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把衣衫凌乱的妻子堵在酒店里,而且还是他给开的房。
池澄还是一脸的无所畏惧,羞耻感也欠奉,这房间里奸情败露,即将要被浸猪笼的仿佛只有旬旬一个人。
她不敢抬头,只听见谢凭宁粗重的呼吸声,还以为接下来会有惨烈的一幕上演,两个男人会不会打起来?
谁输谁赢对她更有利一些?她和邵佳荃会不会也有一场恶战?她主动认输会不会减轻伤亡?
然而,许久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忍无可忍地邵佳荃哭着冲到池澄身边给了池澄一耳光,被他半途拦截住。
“佳荃,好聚好散,没必要动手。”
邵佳荃恨声道:“就当我瞎了狗眼,我们完了!”她一开口,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实在站不住,擦了眼泪掉头就走。
谢凭宁留在那里,静静停留了片刻,冷冷地点点头,往后倒退了一步、两步最后也撤离了这房间。
到头来还是只剩下这“奸夫淫妇”的两人。旬旬还是垂着头,苦笑一声。
“今天是有场好戏,你没有骗我。”
她俯下身四处去找衣服上掉下来的那颗扣子,遍寻不见。最后还是池澄眼尖,将扣子从桌子底下拈起来递到她眼前。旬旬伸手去接,视线迎上他的,只怔怔地问:“你告诉我,你这么苦心积虑是为了什么?是谁雇的你?邵佳荃?不,谢凭宁?”
旬旬曾经痛恨自己立场不坚定,一时糊涂闯下了荒唐大祸,半生谨慎付之东流。然而在刚在等待结局的过程中,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是她一步走错,而是这个局一开始就为她而设,无论她走往哪个方向,陷阱都在前方等着她。从一开始,这个人就是冲着她来的,他那些伎俩,换了个对象也许就什么用处都没有,一招一式,全为小心翼翼步步留心的赵旬旬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