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浮城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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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浮城_-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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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踌躇间,曾经的同事给了她一个希望。当年和旬旬并肩作战的办公室同僚如今已贵为另一个大公司的财务总监,对方说公司近期有增加一名成本核算会计的计划,旬旬做账的水平和精细程度他是很清楚的,但位置只有一个,高层又看中了一个刚从名校毕业的研究生。通过前同事的斡旋,公司同意将旬旬和那名研究生同时招进公司试用两个月,再决定谁去谁留。
  旬旬很是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那间大公司业内口碑很好,福利待遇也非常理想,如果她能够顺利入职,就算不幸中的大幸。正式报道的前一天,曾毓还特意推了和连泉的“每周一约”,陪她重新添置职业装。在曾毓的“高标准严要求”之下,两套行头让旬旬肉痛不已,更深感如今物价飞涨之快,她那点可怜巴巴的积蓄,恐怕撑不了想象中那么久。
  重新穿上一步裙,登着高跟鞋奔赴写字楼上班的生活恍如隔世,旬旬毅然投入了她的试用期生涯。她的竞争对手是个二十五岁的女硕士,身上还带着校园里新鲜出炉的清高和小文艺范,人倒是还算好相处,张口闭口一个“旬旬姐”。旬旬兢兢业业地做好分内事,从不迟到早退,和善对待每一个同事,上司交代的工作哪怕加班也要提前完成,容不得自己出现半点差池,每天早出晚归,忙忙碌碌,用艳丽姐的话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为国家研究火箭。
  工作了一个多月,试用期临近尾声,一直对旬旬关照有加的旧同事下班后将旬旬约了出去。他们坐在大厦顶层的旋转餐厅,在若有若无的钢琴声中,同事对旬旬这段时间的表现赞不绝口,旬旬一再表示感谢。说着说着,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了人生、婚姻和家庭。已然事业有成的男同事诉说着自己与妻子的貌合神离,忽然发出一声感叹:“三年前,我都没想到你会一声不吭地辞职结婚,后来我常想,要是当初我胆子更大一些,我们会不会有机会。”
  他是带着玩笑的口吻说这番话的,旬旬听完,嘴边还啜着笑,但手上却慢慢放下了餐具。
  同事见她沉默,充满关切地轻触她的手。“旬旬,听说你离婚了”
  旬旬手飞快一缩,对方也不是唐突之人,话题迅速地转换,一顿饭下来,也还算宾主尽欢。
  但那晚之后,旬旬已重新开始留意新的工作机会。曾毓说她太敏感,男女同事间有些轻微的暧昧,也在能够控制的范围之内,不至于如此悲观。
  一周后,试用期满,同事再度约她谈话,不过地点换做了总监办公室。旬旬坐在宽阔的办公桌另一头,听对方叹息扼腕,说以她的业务水准,当年如果没有辞职,今天一定已是资深人士,可现在无端耽误了几年,又错过了考证的时机,实在是有点可惜旬旬会意,回到临时的办公桌收拾自己的东西。临走前,女硕士竟有些难过,欲言又止,只喊了声“旬旬姐”旬旬什么都没说,笑了笑,输了就是输了。
  也算是巧合,回去的公车上,旬旬意外接到另一个应聘单位打来的电话。这是她从旋转餐厅归来后为自己谋求的退路之一,对方通知她说,看过她的简历后认为她比较适合公司的财务岗位,让她明天到公司办公地点面试。
  旬旬努力回忆关于那个公司的一切细节,她的确是在几天前于求职网站上投了简历,但那只是她大海捞针般撒网的其中一家。如果没有记错,这是个国内知名企业在本地新设的办事处,正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这样看来,她的机会也更大一些。旬旬原本抱着侥幸的心理,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了回音,不禁又悲又喜,感叹于生活的戏剧化。
  回到家,刚用钥匙打开门,旬旬听到了艳丽姐久违的笑声,伴随着扑鼻而来的还有热腾腾的饭菜香气。这是旬旬许久未曾得享的待遇,上班以后,她无暇顾及家务,艳丽姐更没做饭的心思,旬旬每天下班都是在外头吃了再回家,时常还要给母亲捎上一份外卖。
  “看,回来了。我说是她没错吧。”艳丽姐扬声道。
  旬旬走到玄关处停下脚步,因为她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不速之客。这一个多月来,池澄给她打过好几次电话,她起初还应付几句,后来事情多了,索性将他的号码设置成拦截黑名单,耳根这才清净了些。现在,他坐在艳丽姐家的沙发上,手里捧着旬旬常用的杯子,惬意得如同这个家的主人。
  艳丽姐笑逐颜开,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只精致的首饰盒,一见到旬旬,就献宝一般将盒子里的东西展示在女儿面前。
  “来,女儿,你帮瞧瞧,妈穿什么衣服配这副耳环才好看?”
  旬旬忍不住多看了那耳环两眼,主要是那黄澄澄的颜色太耀眼。与其让她相信这是池澄的品味,她更愿意认为他是高明的投其所好。
  艳丽姐将耳环放置在耳垂边比划着,旬旬真怕她的耳朵承受不住那沉甸甸的分量跟身体分离。
  “好看么?”
  “挺好的,可现在是年底,你就不怕这样醒目的东西带出去会遭人抢劫?”
  艳丽姐悻悻地将耳环放回盒子,对池澄说道:“我怎么提醒你来着,我这女儿,心里就没想过好事,你说让人闹心不闹心?”
  池澄笑而不语。
  旬旬不客气地对池澄说:“都说让你别缠着我了,你跑来我家干什么?”
  池澄无奈地与艳丽姐对视一眼,仿佛在说:“你看,她就这脾气。”
  “是我把他请来的。”艳丽姐看着女儿说:“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谢谢池澄,你叔叔生病和走的时候,他都费心了。你的礼貌到哪里去了,小时候我就是这么教你对待客人的?还不如比你小三岁的人成熟懂事。”
  旬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尤其是池澄那笑容,好像嘲弄她又表错了情。
  “旬旬,别怪我多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阿姨五十一岁大寿。再忙也不该忽略家里人。”
  旬旬自嘲地笑,别人不知道,她是很清楚的。旬旬外公外婆家子女多,艳丽姐出生的时候不受重视,以至于谁都不记得她具体是那天降临到这个世界的,只知道大约在冬季。身份证上面的出生年月也是当初随口报的,所以,曾教授还在的时候,艳丽姐就按身份证上的日子过一次生日,又按她记忆中的日子再过一次。至于她记忆中的生日是哪一天,这个全凭她喜欢,她说是哪天就是哪天。
  艳丽姐竟然来打圆场,“算了,儿女都是债,不记得也没什么。等你好一阵了,快过来吃饭吧。”
  旬旬头痛欲裂,含糊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那么重要的日子,在外面吃过了才回来的,你们慢用!”
  “吃过了也可以再多吃一点。旬旬,你客气什么?”池澄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旬旬真想抽他,他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住的地方,竟然还招呼她不要客气!
  “不了。”她往自己的房间走。艳丽姐瞧见了她手里抱着的东西,好奇问道:“哟,你不会被炒鱿鱼了吧?”
  旬旬恹恹地回道:“放心,我只是换个工作罢了。”
  她关上房门,隐约还听到艳丽姐对池澄诉苦:“她叔叔不在了,家里现在也没个经济来源,工作哪里就那么好找,偏偏她还挑剔”她踢开鞋子,也顾不上没换衣服,扑倒在床上,一股脑地用被子罩住了头,鸵鸟般希望把自己和外界隔绝开来。
  过了好一会,刚感到耳根清净了些,旬旬感到床垫微微往下一陷,来不及做出反应,头上的被子被人掀开一角。她一睁开眼,就看到池澄闲适地坐在她床边。
  旬旬忍无可忍地抓住个枕头就往他身上打,这是她从少女时代一直睡的床,没有男人在上面坐过,曾教授没有,就连谢凭宁也没有,他算什么东西,竟然如此不客气地登堂入室,侵入她最隐私的角落。
  池澄狼狈地躲着劲道不小的枕头,最后一把将它夺了过来,头发有些许凌乱,当然,旬旬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仪态绝不优雅。
  “干什么?你不给别人打你耳光,还不让砸你的头?那你为什么不买个保险箱把自己装起来?”旬旬气不打一处来。“你滚出去唱生日歌!”
  池澄说:“你潜在的另一面真是暴力”他再度躲着又一只枕头的扑打,笑着说道:“赵旬旬,你一定要和我床上大战三百回合?”
  无耻者无畏,人至贱则无敌!旬旬无计排遣,用力一蹬被子,捂着脸干嚎一声。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女人乐于撒泼,那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而且这远比做端庄淑女要痛快得多。
  池澄没再把她往极限里逼,站起来把位置还给她。“好了,不闹了,我不过是担心你。你人都瘦了一圈,气色差得和黄脸婆差不多,何必把自己弄得那么辛苦?你不欢迎我,我留下来也没意思。只是有件事想拜托你。”
  他扳开旬旬捂着脸的手,她眼前晃动着一把崭新的门钥匙。
  “公司步入正轨,我就从酒店里搬出来了,刚找了个房子安顿下。在这边我没什么信得过的人,又爱掉东西,这钥匙放你这,要是哪天被关在门外,还有个备用的。”
  “你想都别想。”旬旬斩钉截铁地拒绝。
  “你就这么讨厌我,一点余地都不留?”池澄无奈道:“我但凡有个可以托付的人,也不用麻烦你。”
  “我信你才见鬼了,你表舅呢?”
  “说了他是王八蛋!”
  “客厅不是有个和你一见如故的忘年交?”
  池澄强摊开她的手,把钥匙塞在她手心。“你要以为我是随便交出钥匙的人那就太看不起人了。我说只信得过你,就只有你。”
  旬旬当即将钥匙扔到地板上。池澄脸色一变,她几乎以为他要发火了,谁知他站在床边静静看她几秒,又弯腰将钥匙拾了起来,重新放到她的床头。
  “我是挺喜欢你的,但也没你想象中饥渴。如果角色对调,你把我当成这个城市里最能信任的人,我会很珍惜这份信任,与情欲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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