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zdgerd,叶兹底格德,波斯萨珊王朝几位君主的名字……
这下,袁方百分之百确信,“DGERD”本该是大写的“YAZDGERD”。只是因年头久远,打头的Y、A、Z三个字母被磨损掉了。
查询结果显示,除叶兹底格德一世外,还有叶兹底格德二世、三世。他们都是波斯萨珊王朝的君主。
袁方迅速拖曳鼠标,扫过数个查询结果后,目光停在“Yazdgerd纪年”这一条目上,仔细阅读起来。
原来波斯萨珊王朝时代留下一种特殊的纪年方式,名为“叶兹底格德纪年”。这种纪年方式以萨珊王朝最后一位君主叶兹底格德三世登上王位的那一天为元年元月元日。那天是公元632年6月16日。
袁方想了一下,怀疑照片中字迹的“1301”指的就是叶兹底格德纪年的第1301年。在叶兹底格德纪年中,公元632年相当于零点。那么叶兹底格德年的1301年如果换算成公元纪年会是哪一年呢?
简单算一下,答案立刻有了。632年加1301年,是1933年!
袁方皱着眉头思索着,想弄明白这个年代出现在白头老屋的门口意味着什么。
慢慢的,一个合理的但又颇为大胆的假设逐渐清晰起来:(YAZ)DGERD1301所表示的是白头老屋建造的时间!
接着,他竭尽自己的想像力,构想出一段有可能发生过的历史:
大概是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一个或者数个祆教徒漂洋过海,在十里洋场大上海留住下来,并在1933年修起了一座庙宇……
方拉上大旅行包的拉锁,放在地板上。
包里衣物不多,估计这次去山西最多也就是两天时间。
他还在包里塞了一本书,是居士送的那本《大唐西域记》。
他说不准是否有心情看这么闷的一本书,权且拿它当催眠药预备着吧。
收拾停当,袁方拨通了妹妹的电话,
想通知她一声,自己又要出差。
袁媛正在家看书,她早就习惯了哥哥这种东跑西颠的生活,随便支应了两句,最后说,这几天爸妈快回来了,到时候肯定又要过问他的终身大事,让他最好有个思想准备。
袁方笑道:
“要不你帮忙设计一下你嫂子的模样,到时候我就照你设计的跟爸妈说得了。”
袁媛没好气地挂了电话。
挂上电话,袁方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原因。出了一会儿神,决定再检查一遍行李。
他习惯在每次出发前把旅行物品明细全写在一张纸上。
“两部相机、笔记本、剃须刀、手机充电器、折叠小刀……”
他一边查看一边在纸上写着。
一定要看好相机。袁方暗暗叮嘱自己。
那一大一小两部数码相机都是他比较贵重的家当了。本来他也可以用杂志社配备的相机,但觉得还是用自己的更得心应手些。他不禁又想起刘汉唐弄坏相机一事,总觉着有点匪夷所思。
老刘这个向来谨慎的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写完物品清单,又看了一遍,忽然想到得把头灯带上。
他记得,郑海说霍老师在一个小村子里养病,说不定到了农村,头灯手电之类的东西会派上用场。
他从壁橱中拉出一个大登山包,那是他和李雷参加“疯狂野人”组织的户外探险活动时买的。没用过几次,可却磨得很旧。
果然,那只简易头灯就在包的夹层里。转动开关,不亮。
看样子还得去买几节电池。
出门买完了电池,袁方独自走在街上。
这会儿他似乎找到了心情失落的原因,吴璇的电话和短信到现在也没来。
莫非她又收了新病人走不开,或是临时有了其他事?
“哪捡的?”郑海站在院里,指着黑色相机套厉声问自己的侄子。
傻小子嗓子含混不清地哼唧着,不住用手指院外。
“外面捡的?”郑海又问。
傻小子憨憨地点头。
郑海转头和袁方交换了下眼色。袁方一仰脖喝掉粥底,撂下碗,背起了挎包。
“走,给我们带路,”郑海态度和蔼起来,一指袁方,对傻侄子说:“到了那儿,这个叔叔给你照相。”傻小子手里还攥着木棍,挪动身子向门口蹭去。郑海一把抓住他的领口,道:“不许跑,好好走!”
郑海叫王大虎留下照应董老先生他们,随后和袁方出了院子。袁方特意紧了一紧旅行包的扣袢,确认相机不会轻易掉出来。
傻小子走得飞快,三人顺着山路盘上盘下,不一会就出了村子,来到一条几近干涸的小河旁。沿河床又走了一阵,进入一个林木参天的山谷。道路越来越崎岖,袁方走得浑身冒汗。他心里越发疑心,刘汉唐真会跑到这样一个地方来么?
几乎没了路,一个陡峭的碎石岗横拦在前方。可傻小子的脚步却没停。
“这是什么地方?”袁方问。
“不知道。”郑海摇头。他有点怀疑傻侄子是在胡闹。
三人艰难地翻过碎石岗,又是一片峡谷。河道在这里完全干涸。
“呵呵呵……”傻小子突然欣快地叫嚷起来,闪身钻进一大片灌木之中。
郑海和袁方也跟着钻进去。灌木之后,却是一片豁然开朗的空地,傻小子蹲踞在一块巨石之上,用木棍不停地敲着石头,嘴里连哼带唱。
那块椭圆形的石头足有一人多高,三四人宽,多一半掩藏在灌木之中,露出的一半显得很光洁。
巨石一个侧面朝向河道,另一侧紧紧地贴在谷底的山体上。郑海不理自己的侄子,绕到了巨石的侧面,拨开密密匝匝的灌木丛。突然大叫道:“哦,这儿有些名堂。”
袁方也跟过去,发现原来巨石并非紧挨在山体上,在巨石与山体间竟有一个隐蔽的山洞。动口大概有一米来高,恰好被巨石和灌木遮挡住。
“呵……呵!”傻小子更加兴奋地吼叫着,跳下巨石,伸手去抓袁方的挎包。袁方忙闪身躲开。他知道傻小子想照相了。正想拿相机,忽然注意到洞口前一片杂乱的脚印,一直延伸到黑漆漆的洞中。忙想指给郑海,郑海却先惊道:“哎,这是什么?”说着,俯身从石头缝中掏出了一样东西。
一只黑色的相机镜头盖。
袁方要过来细看。一眼就认出镜头盖上的商标,正是刘汉唐的相机的牌子。他几乎敢肯定老刘的相机就是在这里摔坏的。镜头盖掉进了石缝,而相机套却被四处乱跑的傻小子拣到了。他把镜头盖收进挎包,指着地上那片脚印对郑海说:“好像是新踩的。”
在一边的傻小子早就急了,乱嚷嚷着,比划着拍照的姿势。郑海没理他,端详着地上的脚印。忽然,他一把扭住侄子,扳起他的一只脚板与地上的脚印对照,然后摇头对袁方道:“不是我侄子的。”松开了傻小子,又说:“会不会是霍老师他们的?
郑海刚一放手,傻小子喉咙中发出一声尖叫,使出蛮劲,用木棍狠命劈打了一下巨石。不等郑海和袁方说话,他已撒腿钻出了灌木丛。郑海懵了,苦笑了一下,悻悻地对袁方说:“见鬼了!准是嫌咱们骗他了。他就喜欢照相。”犹豫了一下,又说:“不行,我得把他送回家去。这小子一犯起倔来很麻烦……”
“没事。”袁方说,“我在这儿等你。”
袁方早就看出郑海其实并不讨厌他的傻侄子,只是在外人面前非要装出一副厉害的样子。他这么做更像是为了给自己挣面子。
“等我!”郑海匆匆钻出灌木。
谷底很凉,袁方身上很快就没了汗,衣服贴在脊背上凉飕飕的。他靠在巨石上,头脑中一片混乱。
干街村?一个又穷又破又偏僻的小山村,可偏偏有人对它情有独钟。一个是霍州的历史教师,一个是《谜境》杂志的记者,莫名其妙地聚首在此。它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这两个人又来干吗?莫非真像董老先生所说,是找蜚廉墓么?继而又奇怪地想到,蜚廉的故事是他听到唯一一个与唐朝历史无关的故事。听多了唐朝历史,换换口味倒也可以。
他抬起眼皮,看着灌木掩映下黑漆漆的洞口。
――莫非眼前这个山洞就是蜚廉墓么?
忽然,传来一阵隐约的撞击声。袁方愣了一下,侧耳倾听,声音像是来自那个山洞之中。等他趴到洞口细听,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片杂乱的脚印上,忽然醒悟过来:
脚印肯定不是霍子辉等人的。这里刚下过雨,旧脚印就是不被雨水冲干净,也绝不可能如此清晰。
――难道有人刚到过这里?他的心头一紧。
犹豫了一下,袁方决定进洞看看。他从挎包中取出那只大号的数码相机和头灯。戴好头灯,把包放在岩石上,俯身钻进山洞。之所以把包留在外边,是为了给郑海一个信号,说明自己没有离开。
头灯的光束照亮迎面一块岩石,在那块高亮度的岩石四周是诡秘难测的黑暗。脚下很湿滑,每迈一步都必须小心。袁方一手攀过岩石,一手护住胸前的相机。山洞开始的一段低矮狭窄,曲曲折折,走了不到十几步,已转了两个弯道。第二个弯道转过来,前方的通道骤然缩窄,只能蜷身钻过。他奇怪地发现,这里地上满是碎石屑。再往里面走,洞的走向稍微向上倾斜,空间变得宽阔起来,不知不觉已能直起身子。
他放慢脚步,松弛了一下绷紧的身体。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猛烈的击打声,巨大的回声震得他几乎要聋了。看来刚才在洞口听到的声音确实不是幻觉。难道这里有矿工在开矿?他怀着巨大的好奇心加快前进的步伐。又走了十几步,前方“乒乒乓乓”的击打声又突然停了。寒冷的洞穴中一片死寂。
前方出现两条岔路。左边的通道依然宽大,里面还有光线晃动,右边的路低矮黑暗。袁方关掉头灯,蹑手蹑脚地走入左边的通道。这条通道越走越宽,并排走三个人都不成问题。洞顶也越来越高,现在就算跳起也摸不到洞顶的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