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一时静默。
“月暖。。。。你后悔么?”
月暖笑了笑“大人,您后悔么?”
东方闻一时语噎。
月暖起身,开了窗,冷风灌进殿里让人不禁打了个寒战。“我的答案同大人一样。”
转过身,月暖从袖中取出一管玉箫。
“你还留着。。。”像是对月暖的追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当年大人以此物相赠,一直不敢离身。”行到东方闻的身侧“大人,可再为月暖吹奏一曲?”
熟悉而又有一种久别重逢的陌生,箫音袅袅,盘旋在这深宫大院里唯一的清冷之所。
当年那个笑颜如花的温婉女子再也不见了,月暖似乎在白蒙蒙的雾气中看到了当年的男子向自己走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做月暖。。。”女子似乎有些害怕,说的话结结巴巴的。
“你记住了,我的名字是东方闻。日后你唤我东方大人便可。”
先帝选秀,宫门外,离人一双。
“你真的愿意侍奉皇上么?若是不愿,我也不强迫你。”
“我是自愿的,大人不必多言了。”为了你。。。只为了你。。。。
再后来,天鸢国一直以来因为前皇后病故而空着的凤冠,被一名唤作月暖的女子带上。
这个年岁比自己还小的女子,被自己一步一步推上了后位,母仪天下,还能有比这更好的么?当时的东方闻不觉其他,只当一切理所当然,包括那个女子为了他爬上大了她数十岁的先帝的龙床。
那个温婉的女子,那一夜。。。便再也回不来了。
“太后娘娘,东方大人求见。”
“宣他进来吧。”两侧宫女侍卫悉数退下。
那个器宇轩昂的男子一如当年,而自己。。。
“参见太后娘娘。”
“东方大人。。。你大可不必如此。”
你能帮我么?
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需要一份皇上的遗诏,然后,皇上便可以。。。称为先帝了。你可明白?
什么遗诏?
立,绛紫为皇上,赐死司马萧,以叛国罪。
司马大人?为什么。。。。
你不必多问,你只说,愿不愿。若是愿,司马萧的罪名,我可为他坐实。
若是绛紫不肯呢?
他会肯的,只要以他母后的性命相逼。
这。。。
你只说,愿不愿?
月暖。。。自是当愿。。。
司马萧死后,绛紫冒天下之大不韪,废当朝太后。
废太后月暖,入住冷宫,若无皇命宣召,不得离宫半步。
箫声停罢。
苦涩晕开了嘴角:“天色晚了,雪地里路滑,大人你早些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一章
二十一章
看着东方瑾一行人策马而去,琼珏从暗处现身,额前几缕发丝略微挡住了视线,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抚摸着鸢尾,面上一片冷意。
路上并未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东方瑾一行人顺利的来到了雪山山脚之下。抬眼望去,巍峨雪峰直入云中,绵延的雪色从山腰起开始向上蔓延,融进了云色之中。
“公子,我们是。。。”天色将近黄昏,淡淡的橙黄色给雪峰笼上一层暖意,这时候入山并非明智之选。
微微眯眼,东方瑾勒住马,翻身下来。“先找个地方过一晚,明日一早入山。”沉水的具体位置未有明确的记载,早一日入山并不见得有何好处。何况。。。
握住怀里的玉佩,想到那张让人冷艳的面容,东方瑾嘴角扯出一抹笑,却让人看了心里发冷。
既然目的一致,迟早还会见到的。
再见到,你休想从我手上逃走。
与东方瑾一行人并不同路,琼珏抄小道反而比他们更早一步到了此处。而此时,紧了紧身上的红衣,解下腰间的酒囊,浅浅的抿了一口。辛辣的味觉从嘴中一路下滑至腹中,给人带来些许暖意。山脚处闪动着的火光让琼珏的眼神更冷。为了不被发现自然是不能生火取暖,虽然并不介意在山洞里将就一夜,但是与山脚的待遇相比,着实让人心里。。。有一种很微妙的不平衡感。。。
等着吧。。。沉水,只会是我的。而你,什么都得不到。
“少爷,可以吃了。”晚些时候猎得了几只野味,这时已然烤好。示意侍卫将东西放下,并未急着吃东西,将手中的酒一杯饮尽。
虽说在这荒郊野地,不过像是瓷杯之这些琐碎的东西也是有人准备的。背倚着树,不远处的马匹打了几个响鼻在夜里清晰可闻。树枝燃烧发出的断裂声。同行的侍从没有交谈,各自默默吃着东西。
东方瑾突然想到了小时候。
他并非东方闻的亲生子,东方闻并未瞒着他这一点。但东方闻也明确地表示过,虽非亲生,却也是拿他当自己的亲骨肉。他从小便是不吵不闹,较之其他府邸的少爷公子们实在好上太多。由于自幼体弱,他并不时常出门,更多的时候是独自一人在房里安静的看书,不过后来跟着师傅习武,身体也慢慢的调养好了许多。
那一年是新皇登基,宫里大摆筵席,也不知怎的,东方瑾突然很想同去看看,东方闻虽有些迟疑,毕竟东方瑾的身子不能受寒,但在东方瑾的再三保证一定照顾好自己之下,也就允肯了。本来这次筵席朝中众人带着自己的孩子出来见见也实属正常,一是让孩子见见世面,二则也就为自家孩子日后的出路谋划的打算,毕竟能结交到一些权贵对自家孩子也是有好处的。
东方瑾这是头一次入宫,同东方闻坐在马车里,感受着马车行进时轻微的震颤,瞄了自己爹爹一眼,发现东方闻闭目养神并未注意到自己,东方瑾便轻手轻脚,偷偷掀开可马车帘子的一角,向外望去。
天地间一片素白,鹅毛大雪纷纷而下。
据说先帝是因这突如其来的大雪,一时寒气侵体,再加上本就有恙在身,一时并发,这才驾崩的。虽说年年入冬时都有降雪,但这么大的东方闻雪倒是头一次见。
“哥!你等等我!”突然,一连串孩童的笑声从马车后传来,没忍住,东方瑾探出半个身子向着车后望去。
两个孩童在一辆马车前嬉戏着,手里拿着雪球,小手虽被冻得通红却也不以为意,玩的甚是欢畅。那马车行在自家马车的后面,行进的并不快,倒也不会让两个孩子跑丢。车上的帘子被挑起,一位淡雅却美丽异常的妇人看着两个孩子,嘴里说着什么,看似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回过身,对着车里的另一个人说了些什么,不过东方瑾却看不清那人是谁。
“瑾儿你在看什么?”
手一抖,帘子便掉了下来,回过头对上东方闻睁开的双眼,东方瑾轻声道了句“外头降雪了,孩儿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雪,故有些新鲜。”
东方闻伸出手抚了抚东方瑾的头“你身子不好,别多看,受凉了怕是又要病上许久。”
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等到东方瑾再挑起帘子向后望去时,跟在他们后边的马车已经不见了踪影。该是那妇人将两个孩子叫上了车离去了吧。东方瑾想到这里,心里不知怎的有些空落落的。
不再观望车外,东方瑾坐到了东方闻的边上,心里默默背着早上新学的一篇古文,也不再多想其他的了。
过了会儿,马车停下,车身一顿,微微晃了一下,东方瑾睁眼看向东方闻,东方闻也睁开了眼,挑起帘子看了看,淡淡道“到宫门了,下车吧。”说着,先从车上下去,挥手不让下人扶着,再向车上伸手,将东方瑾接了下来。
双脚落地,略有些眩晕,东方瑾不太习惯坐马车。等站稳,抬头望去,朱红色的宫门伫立在冰天雪地之中,身穿银甲的侍卫如同雕塑般立在宫门旁,面无表情,似与这深深宫门融到一处。两旁的铜兽张牙舞爪,摄人心魂。
东方瑾突然想到东方闻曾对他说过的话,东方闻该是不记得的,毕竟只是一时的感慨。但东方瑾自己却不知为何一直将那句话记在心里头。
“宫门深似海,有些人拼了命的想往里面挤,有些人却做梦都想离开这儿。想往里头挤的,多半是想得到些什么,一件东西,一个相称的身份,或者。。。一个人的心。。。”后面东方闻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不过声音太小东方瑾却没有听清。
“爹,我们这就进去么?”孩童特有的清脆的声音让寒冷的宫门口似乎涌出了些暖意。
面上带着笑,东方闻牵起孩子的手,“嗯,我们进去吧。”
“东方大人到!”通报的声音在宫门处回荡。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二章
二十二章
新皇登基,普天同庆。宫中四处可见忙碌的侍卫宫女。紧跟在东方闻的身后,东方瑾低着头,却忍不住像周遭瞥了几眼。往年节庆,东方府中自然也是有好好的筹备,不过却比不上这宫里的规制。
一路上行行顿顿,回廊石桥无数,东方闻的步子停了下来。
“喏,到了,就是这儿。”
下意识的将脑袋一歪,只见方才背靠的那棵树上一簇箭矢直直的钉在上面,箭尾还隐约铮铮作响,不住颤抖。
一个挺身从地上跃起,环顾四周,原本静谧的草丛之中不时有窸窣声,借着火光能隐约看见一群黑影穿行其间。
侍从们此时全都来到东方瑾身旁,团团将东方瑾护在中间。“公子小心!”
并没有任何开场白,就是挥动着手中的利剑向着诸人袭来。一眼扫去,人数不下三十个。
抽出腰间的佩剑横在身前,冷眼看着侍卫同黑衣人交战到了一处。虽然人数上不及对手一半,但这批人全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每个都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
几个处在边缘的黑衣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略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随后几下轻跃,已经是找不到踪迹。诸人都在交战,一时无暇顾及也就没有发现少了几个人。
东方瑾的嘴角挑起一丝冷笑,执着剑的手向后一挥,只听叮叮当当几声,断